夺取他们本就拥有的,赐予他们未曾拥有的。
就在克劳尼亚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心灵上的安宁时,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霍格沃兹,甚至殃及到了其他来交流的学校。
丽塔`斯基特,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记者,她不仅拥有调侃邓布利多的勇气,现在她把这种趣味放到了霍格沃兹的新星和所谓的“救世主的爱恨情仇“上头,她不止对哈利的个人生活添油加醋,甚至恶心地加上了对于这个在未毕业前就被各部门争相伸出橄榄枝的“邓布利多亲传“多做笔墨。
“身为邓布利多的亲传弟子,对哈利投入了过多的关注曾使她的直系老师头疼不已。当然,我们无法猜测这位惊才艳艳的小姐是否与在同年惊艳了世界的大巫师之间是否摩擦出了更大的火花,但她与另一位美貌惊人、同样出生与麻瓜家庭的格兰杰小姐却对哈利投以了同样的关注...”
对于人们关系的臆测充斥了新闻的所有面板,包括哈利和克劳尼亚之间的爱恨情仇,还有哈利和赫敏的,甚至还有赫敏和克劳尼亚的。
幸好重点还在勇士们的身上,毕竟这是勇士们的专题报道。否则,克劳尼亚觉得凭借这位“没头脑”记者的想象,她非得和霍格沃兹的所有生物都有一腿。
她原本认为这只会让她的生活多了一些友善又有趣的调侃,但不止是这样。总是与她形影不离的赫勒斯不像之前一样将她视而不见了。
可惜这样的情况更糟,她宁愿见着斯莱特林黄金蟒冷冰冰但时而带着礼貌微笑的脸蛋,也不愿意见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头充满的愤怒的寒霜。
艾米莉亚被新闻逗来笑的前仰后合,丝毫不在意自己身旁冷着脸,但视线几乎要将自己对面的人点着了的威尔逊小姐。
“哈哈哈,”艾米莉亚从来不会读取空气,“这也太好笑了,什么叫做‘或许是远古的血脉觉醒,艾伯特小姐曾用她的天赋征服了霍格沃兹学校内最为严苛的一只可怖的猫,学生们称这只恶魔为‘罗丽丝夫人‘,这邪恶又可怖的生物都不由自主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你是魅魔?”
“这只是她很不喜欢洛丽丝。”克劳尼亚假笑了一下,“怎么会有女巫将一只可爱的小猫形容成为一只恶魔?”
“说不定她的阿尼玛格斯是一只老鼠。”赫勒斯说,“老鼠见到猫,总是没有好脸色的。”
“这很有道理。”赫勒斯的脸蛋终于不再打雷,克劳尼亚松了一口气,“罗纳德会喜欢她的。”
失去了坦诚记忆的赫勒斯,以为自己在前进的交叉口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再接受一个赤诚之心的委托,如果她选择了家人,那么就不应当再继续辜负一个原本属于自己的梦想。
这很残忍,也很现实。麻瓜与巫师的过家家结束了,接下来,他们总会走到天秤的两边,一边的砝码重于另一面,那么这边就会被高高抬起,另一边会迅速地向下坠。
她觉得自己的典型的斯莱特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家人,她可以付出一切,无论是自己的情感、友谊、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她来自于那个家庭,受到他们的抚养长大,就应当给予那样的恩赐以回报。
家族陪她玩了几年的经商游戏,付出了人脉、资源,然后在意料之外得到了巨额的回馈。
但在此之前,他们只想着这是一次试水、一点儿对自己女儿在探索世界的支持————她的家人是如此的爱她,以至于她无法抛弃他们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很让人难过。
赫勒斯明白,自己永远也无法像艾米莉亚一样总是乐呵呵地待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她要争权夺利,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想要图谋更多的利益,想要拥有永远不需要向他人屈服的权柄。
但这一切都被打破了,在某些人的手下,那样的权柄永远也不可能被赋予在他们的身上。伏地魔在这一次归来时不带有任何一丝理智,他不在允许一个家族之中的成员拥有选择这里或者那里的权利。
选择只有一个,接受,或者死亡。
她不能看着家人去死。
赫勒斯有些羡慕。艾米莉亚不需要选择这一边或者那一边,她不想拥有权柄,她的哥哥会为她承担一切。弗雷家族的未来并不需要她来操心。
而威尔逊一家的未来却因为她的野心被牢牢攥进自己的手中,最终成为了将她拉离梦想乡的锁链。
黑猫轻柔地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赫勒斯最终还是笑了起来。摸过猫咪油光水滑的大头,率先退出了餐桌。
艾米莉亚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作为“骑士”她早已敏感地发现自己的好友之间奇怪的氛围,而这样的割裂感如今愈演愈烈,而作为戏剧的主角,克劳尼亚依旧慢条斯理地将她面前的牛排剔骨,刮肉,然后送入自己的口中。
没有丝毫的动摇和变化。
甚至连不悦也没有。
“克劳尼亚。”赫勒斯用双手撑着自己的头,“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没有。”克劳尼亚说,“我觉得现在很好。”
“但是现在总会过去。”艾米莉亚说,“我们总会长大,有些事情总会到来。”
“已经到来了。”克劳尼亚吃完了最后一块,将酱汁擦到了餐巾上,抿了一口橙汁,酸甜的口感在口中炸开,然后被吞咽到喉咙里。
“我在做着准备。”
虽然是这样说的,这天晚上,克劳尼亚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非常小的时候,小到她甚至认不全几个单词的时候,艾伯特先生和她说的晦涩难懂的内容。
“人们交付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相同权利,然后让这样被约束的权利来保护他们更多的权利。”艾伯特先生把那些书当做睡前故事,每天晚上说一小段,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他锋利的侧脸,修饰了他原本的轮廓。
“这就是社会契约理论。克劳尼亚。如果人们生来拥有所有的权利,那么杀死或者不杀死他人也是一种权利。但这种权利带来的不安定会让人类社会无法存在。”
“所以人们决定都不互相杀死,交出了杀死他人的权利,来保护自己不会被其他人杀死?”小克劳尼亚问。
“可以这样理解。”艾伯特先生说,“所以这样一来,拥有相同共识的人们组成了社群,形成了部落。在更多的社会交往中,人们发现可能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
“比如你今天想吃巧克力,但是妈妈也想吃。巧克力只有一个,怎么办?”
“那我和妈妈可以一人一半,爸爸。”
“有的小朋友不这样想。”艾伯特先生说,“总有人想要全部,那该怎么办?”
“那他们可真坏。”
“也不是这样说。”艾伯特先生将书合上,今天这个文段到此为止了。“如果和你分享巧克力的是你讨厌的人呢?比如说转学前的那个坏老师?”
“那这是我的巧克力,我不要分给他。”
“那如果这个巧克力不是你的呢?有一个人决定把这块巧克力分给你们两个。”
“那…”克劳尼亚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反问了艾伯特先生,“那请问,是因为我们做对了什么事情吗?所以才能得到巧克力?”
“不是。”艾伯特先生说,“只是刚好她有巧克力,然后想要给你们,不因为你们是谁,你们有多大,或者你们做了什么才给你们。”
“我不想给她一点儿,毕竟她很坏,她不配得到。”克劳尼亚生气地说,“坏蛋不配得到任何好东西。”
“但是。”克劳尼亚说,“我会告诉发巧克力的人,因为那是她的东西。她可以决定给或者不给。”
“所以,如果你面对的那个坏老师,她并不这样认为,她只想要所有的巧克力。”
“那就不行。”克劳尼亚说,“这很糟糕。”
“是的。”艾伯特先生说,“这很糟糕,克劳尼亚,但是人们可能会因为你愿意听他们的想法而选择另一边强迫他们听从自己想法的人。”
“所以,如果一个人想要做出好的决定,要考虑这样或者那样的因素。如果你是发巧克力的人,你当然会希望将巧克力分给你喜欢的人。”
“那如果坏老师不吃巧克力就会死掉呢?”
克劳尼亚吓了一跳,坏老师很坏,不尊重其他的人,会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但她还是不认为她糟糕到必须去死的地步。
“那还是让给她吧。”克劳尼亚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有的人不这么想。”艾伯特先生说,“有的人讨厌对方,就想要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如何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消失呢?”
“杀人犯。”克劳尼亚说,“还有特别糟糕的人。”
“所以糟糕要有标准。”艾伯特先生说,“人们在生活中发现了这些规律,有些行为糟糕,但没有严重到会摧毁一个人。有的人行为糟糕,需要得到制裁。如果人们生而自由,那么就没有人享有制裁他人的权利。”
“那就没有任何办法啦!”
“所以共同想要得到可能是利益冲突,一个人想要抢走另一个人拥有的东西也是利益冲突。”
“好吧。”克劳尼亚明白了一点儿。
“因为这些冲突被发现,人们开始寻找解决的办法,从长年累月的积累中,形成了一种朴素的观念,这种观念最能够平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够最大程度地维系这个由许多人组成的大集团不会因为利益冲突分崩离析。这就是我们最经常说的‘习惯法’,来源于生活,对抗人们的部分的欲望来杜绝一部分的冲突。”
“那凭什么来评判这个习惯是不是公平呢?”
“这是过几天的内容。”
克劳尼亚躺在被子里,帷幔上镶嵌的金色螺旋花纹在她的眼前不断地旋转。
如果她想要得到安宁,就必须要求一部分人交出他们本来就拥有的东西,来得到另外的更为珍贵的东西。
人们如果不能形成群体,将很难在自然界中存活。
不合作,事物将无法发展。
如果不依靠其他人的配合,她的炼金物品的研发周期也会变得无比的漫长。
人们通过合作寻得发展…又因为自己的私心要将人们割裂,来取得更多的有限资源。
这不对,如果资源足够养活所有人,多和少没有区别。但总有人希望什么也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或者付出更少的,取得更多的。
这样的人聚集在伏地魔的身边。
克劳尼亚缓慢地合上了双眼,她为可能到来的战争不安,但又为自己的信念感受到安心。人们总不会谋求破裂而抛却发展。
如果他们的领导是个疯子,那么内部就有墙角可挖。
在这样的思考中,三强争霸赛的第一场比赛,终于在学生们的翘首以盼中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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