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塞纳尔宾感到痛苦。她原本清净的日子充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
海格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但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只留下克劳尼亚在一旁听着塞纳尔宾不断地抱怨。
她开始后悔学蛇语了,有了语言编程系统,她可以很快地从零星的单词里拼凑出塞纳尔宾想要表达的意思。
最后,塞纳尔宾生气地甩了甩尾巴,企图把那些小尾巴从她的身后甩开。
“它生气了!”人群惊呼,“我们从没见过!”
确实没有什么人会见过蛇怪啦!更何况是活了上千年的蛇怪。
蓝色的光幕从孩子们的前头升起,柔软地阻拦在禁林入口和学生们之前。
没有人喜欢被当成动物园里头的观赏动物那样被参观,评头论足,更何况是塞纳尔宾,它拥有自己的智慧和思想。
没有智慧生物喜欢这样。
再向里头一点儿,他们就会打扰到马人们了。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了哦。”她示意塞纳尔宾回到她舒适的小窝去,然后抱歉地面向人群,“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你倒是适应地很不错嘛!”罗夫咧着一口白牙姗姗来迟。
“原本是你的工作才对!专家先生!”
“怎么这样说嘛!”感受到了克劳尼亚的不满,罗夫心虚地挠了挠自己的侧脸。最开始确实是他满口答应要在开放日这天维持秩序,但是好兄弟有需要他又不得不帮忙。
“所以,你们去忙什么了?”
罗夫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语言只见到的漏洞,他很快回答:“我有点儿私事儿。”
这才绕了过去。
“所以,你报名了吗?罗夫?”
“你猜?”
“应该都报名了吧。”克劳尼亚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周围伸长了的耳朵,“毕竟这听起来很有趣。”
“所以你呢?”罗夫双手围绕在胸前,用着好笑地语气,“你有听说韦斯莱们的情况吗?”
通常,韦斯莱后面加上复数,指代的就是他们那对活泼的双胞胎了。
看到她茫然地点头,罗夫这才又笑了起来:“他们企图用增龄药剂蒙混过关,现在已经成了胡子老头了啦!”
“哈哈哈哈!”克劳尼亚心虚地抹着鼻头,“到底有没有呢?”
“好啦,不打扰你了。”罗夫朝着更深一点儿的丛林看去,那儿露出了一点儿金色的发丝。
“!!”克劳尼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只和罗夫匆匆地道别,就像风一样向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了。
“费泽伦!”她兴奋地喊,紧接着,向着他的身后猛瞧。
“别看啦!”费泽伦有点儿吃味的皱着脸,他还以为那股子喜悦是冲着他来的。
“我和你说过了,他不会来的啦!”
这学期,克劳尼亚最喜欢的马人突然宣布不再和她见面。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糟糕的事情。
她以为这就像是有的时候好朋友们吵架,然后说永远都不理对方了那样,只是那一段时间的适用方法。她存了一肚子的话想给那位长辈说呢。
比如斯内普教授的突然疏远,三强争霸赛的启动,还有和俄罗斯的外贸交易。
当然,还有某位黑暗公爵的示威。
还有他的近况。
“我当然是有事儿找你的!”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女孩,费泽伦总是生不起什么生气的心思。好在女孩很快讨好地对他扬起了笑容。
“我只是很想念贝恩先生嘛,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她亲热地上前,手掌握着他的小臂,然后撒娇一般地套话,“那什么时候有的见面吧。”
“我想贝恩通常不会开这种玩笑。”把手抽了出来,费泽伦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对方的头顶,然后偷偷地弹了一下。
等到克劳尼亚怒气冲冲地看过来,他又正色道:“听说你们最近要比赛——这不太吉利,卦象上说,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克劳尼亚,世界就像是一壶水,每个决定都会激荡起水花。”费泽伦说,“对于那些能力巨大的人们来说,他们的决定会影响的更多的人,就像是鲸鱼和虾米的区别那样。”
“我明白的。”
“你是不想我参加比赛吗?费泽伦?”
费泽伦摇摇头:“我只是感觉到有点儿心慌——就当是我想太多了,但是你得好好保护好你自己,好吗?”
“你怎么这么好啦,费泽伦…”克劳尼亚撅起了嘴巴,感觉有点儿想哭。费泽伦的语调总是温柔又平静的,他总是用最热切的一面对待她。有点儿像达芬女士,但是又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虽然你可能没什么感觉。”费泽伦温和地看着她,“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哦,克劳尼亚。”
“就像这样!”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揽住了她,“我以前还这样抱过你呢——”
“我都没有印象。”克劳尼亚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是骗人的。”
“其实我还是很想找人说说话的。”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头,克劳尼亚觉得自己本来不应该想到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她现在有点儿忍不住。
金发马人耐心地跟在她的身边:“我真的很好奇你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你身上的气场和马人们更加契合——是一种奇妙的,和命运交织的感觉。”
“但是我又感受到了不舒服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而且,那种感觉在不断地逼近。”
“或许是我今年的友情宫出么问题了。”克劳尼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扭头看向费泽伦,“我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隐隐约约地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向着离我更远的地方移动,这种感觉很不好。”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意料之内的斗争还没有到达预测的时机,但是那种隐隐的不安却确实在空气中跳动,就连有趣的,激烈的赛事也难以将那种感觉冲淡。
“拜托,你才多大?”费泽伦哭笑不得,“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你还没长大呢。”
“年龄又不能够决定一切。”克劳尼亚愤愤不平的说,“这并不是好的借口。”
“但是这很正常啊,”费泽伦说,“就像你知道有的时候某些人的出现只是阶段性的,或许过了这个阶段之后你们就将会再无交集,但是你依旧会感到可惜。”
“这确实很可惜啊!如果彼此之间都相互喜爱的话,什么东西会将彼此的感情冲淡呢?”
“所以这个就是大人们的课题了。”费泽伦说,“当你接触的人越多,越多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和你分开,不复从前,那种执着的感觉就会逐渐淡化了。”
“直到某一天,你能够欣然接受这种离开,你就长大了。”
“我才不认同这个。”克劳尼亚说,“如果有什么会将人们分开,那就只有一个,就是他们最初本就有着难以磨平的隔阂,如果一段感情能够数年持续地存在,人们彼此喜爱,无论什么都没法将他们分开。”
“好吧,克劳尼亚。”费泽伦无奈地说,“所以,你还在为那位教授的疏远感到难过?”
“还有贝恩先生。”她的语气又低落了下去,“我不明白…为什么都没有见面,就要告诉我这样糟糕的事情。”
“贝恩并不是讨厌你。”费泽伦认真地说,“我只见过你们的老师几次,或许没法做出什么评价。但我认识贝恩这么多年,还有你——我想你应该也能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说不定呢…”她又有点儿委屈了,“我还在想,说不定我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那我可以肯定,不是这样的。”费泽伦摇了摇头,“你要对自己有这样的自信,克劳尼,你很尊重其他人,这意味着你不会说出伤人的话,对于事物的喜爱和厌恶也不会让人们彼此分离。”
“那为什么呢?”
“因为他有自己的课题。”费泽伦说,“你不要看他一副沉稳的样子,他也有难以抉择的事情。”
“这很难想象。”
“而且这是一件大事,关乎很多人。”费泽伦说,“他不像我,虽然这样说很让人不爽,但他确实是一个责任感重大的人。”
“他要考虑很多东西,那些沉重的东西在他看清之后,会变得更加重要,你要给他一些时间。”
“对于朋友,你可以自信一点儿。”
“好吧。”克劳尼亚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一点儿,“但是我让教授生气了。”
“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总而言之,他并不想要我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这让我很难受,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他待在一起的。”
“你不知道?”费泽伦的神情古怪,“他难道没有说吗?”
“说了,说我很麻烦。还有很吵闹。”
“但是这样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发誓我最近没有做什么吵闹他的事情。”
“难以想象你会得到这个评价。”费泽伦惊叹,“那你有没有反过来想一下?”
“怎么说呢?”
“当你觉得事情想不通的时候,你就可以反过来想一下。”
“先假设,你很喜欢一个人,比如说贝恩吧。什么情况下你会突然想要大发雷霆赶他走?”
“除非我发癫。”克劳尼亚不高兴地说,“我疯了!”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费泽伦苦恼地思考应该怎么来形容,但很明显,克劳尼亚没有做到过那样的事情。
“有什么人对你做过很像的事情吗?”费泽伦希冀地问,“就是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你觉得他疯了或者在发癫。”
有一个。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非常糟糕的事情。
非常,非常的糟糕。克劳尼亚突然觉得有什么原本蒙在她眼前的事物被费泽伦揭开。
人们在遇到危险的,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对抗的巨大危险时,为了保全那个人不要进入风波时下意识会做出的事。
她小的时候,那样和平的日子里,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人们不会这样做,只有心血来潮后感到不喜,才会疏远一个人。
但是在更后面一点的时间里,确实有人这样做过。为了将她从那可能席卷的漩涡里头推出来,做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
费泽伦看向她垂下的眼睛,知道她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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