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躲在角落的红发男孩见到他之后,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男孩大惊小怪的声音从车厢里头响起:“克劳尼也中奖了?”
什么中奖了?
卢平拉着下巴看过去。
“哈利从碰到那个怪物开始之后就这样了。”纳威说。
“是的,”罗恩抖了抖,“我的意思是,克劳尼也碰到了这种事儿?”
“应该不是。”卢平坐到了他们的旁边,“她只是和我一起忙活了一通,现在太累了。”
好吧,诚如艾伯特小姐平时的光明伟岸的形象一般,她确实不太可能像哈利一样因为这种事情中奖。
他们左看右看,最终还是决定把位置留给两个已经倒下的不知道是否受伤的小巫师。孩子们挤在了另一边,卢平贴心地把艾伯特小姐的头挪到了他铺着厚实但破旧的风衣上头。
艾伯特小姐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了冷汗,看起来并没有得到了休息的快慰,反而承载了更多。
摄魂怪会影响比较脆弱的人,但只要与他们接触过,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身体乏力的现象。
神奇动物们本身带来的影响,就足够让巫师们好好地消化了。
卢平把巧克力分给了醒着的孩们子,呼出一口气,希望待会到了霍格沃兹之后事情会好转起来。
他对刚开学就遇到这么一桩事儿可没有任何预兆。
蹙着眉艾伯特小姐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那声音不同于列车安稳有序地,在铁轨的枕木上头敲击过后留下的安定的声音。
但确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为她提供了一处心灵的栖息地,如此温和地引导她向着某给方向前进。从某一刻起,以粉色作为底色的白噪音和它缠绕到了一起。
那个声音说:
“劳利,我的女孩。”
“克劳尼。”
“啊...”艾伯特小姐小声的感慨,“我从不会忘记这个。”
他是艾伯特小姐生命中比重最大的亮色。
眼前的雾气分明清晰,他们彼此过去的任何一个细节都铭刻在她的脑海里头。根本不需要梦境,即使她清醒时,那样残忍的场景也依旧历历在目。
确实,确实,她确实一直生存在失去他的痛苦之中。但这样的痛苦原本随着时间的流逝、新来之人的替代变得平淡。
但是为何在此时此刻又会变得如此剧烈起来呢?
那样的眼睛透过没有任何光芒的玻璃体反射出她的面孔,这是假的。在这样的场景里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她自己。
异色的瞳孔扩散开来,没有任何生命的征兆。
从没有声响的身体,到成为骸骨,在没有其他环境因素的影响下,最多仅仅七个月,非专业人士就很难再评凑起躯壳所有人的样貌了。
“我不想看这个。”克劳尼在梦里闭着眼,但是梦境的内容不会因为她闭上眼睛而停止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或者说,当她意识到是在这个地方的时候,那枯瘦的,被飞虫和白色的幼虫覆盖的场景,就像当初无数遍出现在她的记忆里头那样,反复地播放。
“你想看这个。”另一个冷硬的声音这样在她耳边重复,“你想看这个。”
“你从没想过遗忘。”那个声音说。
“遗忘是懦夫的行为。”
“那逃避就不是了吗?”
“我从未他逃避过!”
“你没有吗?!”
那个声音接着说:“你不想杀死他吗?不想折磨他吗?不想让他尖叫着在你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然后再在希望中剥夺他的所有吗?”
那个声音意有所指,似乎对她近来的行动有所不满。语气之间满是犀利的讽刺,似乎要从她的身上扣下什么来。
“我...”
剧烈的呼吸中,有人正在用轻柔但是有力的手掌缓慢地拍着她的胸膛。
“醒醒,孩子。”那个柔和的声音坚持不懈地呼喊,“醒醒。”
依旧是那张沧桑的脸孔,偏向白色的棕色睫毛被车厢的灯光照亮,泛着白光,有点儿似曾相识。棕色的眼睛里头饱含着歉意和担忧。
刚醒过来的艾伯特小姐甚至恍惚地将那骷髅和眼前的所有混在了一起,直到再一次睁闭眼之后,那残留的影像才从她的视网膜中褪去。
卢平教授正低着头担忧地看着她:“抱歉,克劳尼,我小看了摄魂怪的威力。”
“你是做噩梦了吗?”他说,“很抱歉把你叫醒,但是你看起来很不好。”
“摄魂怪?可是我使用了守护神咒?”克劳尼刻板地眨着眼睛,强迫自己用这个动作来掩饰目前为止并没有因为清醒而调整过来的的状态。
她语气说不上好。透过沙哑的喉咙谁也听不出她的状态,“不应该被影响到?”
“可能是你的守护神拿着那个摄魂怪玩了很久。”卢平教授说,“我猜,那个摄魂怪死的时候带来的东西并没有被清理干净,可能被带回来了。”
“哈哈。”艾伯特小姐干笑了一下,“那我是不是可以向魔法部索要赔偿了?”
没想到她还有精力开玩笑,心下稍微放松了一些。卢平忍俊不禁,帮着艾伯特小姐从膝盖上坐了起来,这才回答她:“或许你可以试试。”
他把一块被掰成奇怪形状的巧克力放到了她的手心里。不知道是被人攥了很久,还是因为被放在夹克内侧的缘故,巧克力有点儿融化的迹象,摸起来起来柔软了一个度:“或许你可以吃些巧克力补充一下。”
好在并没有被融化成糖浆...艾伯特小姐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现在的脑袋就像连续熬夜几天之后没有休息的那样疼痛,这种危机感让她有点儿想吐。
她这才看到周围围了一圈的小狮子们。
“咱们快到了...”哈利同病相怜地看着她,“马上就要下车了。”
艾伯特小姐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隆冬早已过去,春寒虽然料峭,但不至于如此寒冷才对?
毛茸茸的布莱克先生并不在身旁。艾伯特小姐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脚下,这才恍然记起小猫可能还在赫勒斯的怀里。
诶。。那膝盖的暖意是?
顺着与她靠在一起的深棕色的条文毛绒呢裤板直的裤腿向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皮质不明的红棕色皮鞋,鞋头的皱纹里头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灰质,不过很难辨别得清楚里头具体是什么样的物质。
艾伯特小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出意料地察觉到了来自身后比常人的体温还要高上许多的手掌的温度。
卢平小心翼翼地抬眼望他,看起来他还是很担心她处在的异常情况。
“我其实现在感觉还好。”克劳尼笑了一下,她并不反感这样的触碰。更何况,一起共同对敌的经历让她自然地将这位老师拉入自己的战线里头。
这种表情也很新奇——卢平教授的表情让克劳尼感觉他似乎已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不过他们两的距离还是有点儿危险的。虽然对于看起来已经成为“生病的一员”的艾伯特小姐而言,这并没有什么。但是为了这位刚来学校不久、她并不讨厌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清誉,艾伯特小姐还是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顺着这位教师的引导吸气呼气。
“确实好受了很多诶——”她有点儿惊讶,“这是什么原理?”
“深呼吸能给人带来放松感。”卢平看起来并不习惯被人这样称赞,即使这种称赞只是对他的行为也不行,“你看起来很紧绷,我想这样会让你好受些。”
“真是太抱歉了,克劳尼。”他真挚地说,“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你...”
“也没什么人能阻止他就是了。”艾伯特小姐大笑了一声,把头往后座上头靠,“连我说的话都没用——我的守护神在某些方面很执着——它很好奇摄魂怪,毕竟他还没有见过他。”
“你可没有什么错,教授。”艾伯特小姐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剩下的旅途里,众人神色颓颓,反而是之前一直长睡不醒的新老师看起来比任何人都精神饱满。
“一会...”卢平顶着小狮子们的视线俯身到了艾伯特小姐的耳边,手掌挡在脸颊前边,尽可能地阻止声音向其他方向传播,“咱们能坐同一辆马车吗?”
“我是说,在这儿可能不太好说事情。”
依照卢平对于格兰芬多的印象,特别是对于哈利——虽然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好友的遗孤几面,但从邓布利多对他性格的形容来看,如果让他们知道艾伯特小姐可能因为驱逐摄魂怪而遭受魔法部的某些追究,或许会天翻地覆地大闹一场。
艾伯特小姐当然不会拒绝他。她神秘地对着小狮子们笑了笑,然后昂首点头。
等火车在霍格莫德站停下,所有的学生都挤成了一团,争先恐后地下车,看来摄魂怪对他们的影响很大,即使是高年级的学生面上也难以褪去那样张皇失措的表情。
刚走出站台,克劳尼就见到了自己分别的好友们。
人群——人群望了过来,但是依旧是她最熟悉的几个人走上前来。
他们没打算重新凑在一起,一起度过危及之后,他们和其他的朋友看起来更加紧密了。
克劳尼和他们大致说了一下情况,顶着韦斯莱兄弟们对她勇猛行为的称赞,和卢平教授一起坐上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马车。
拉车夜骐见到她兴奋极了,蹬着蹄子迫不及待地往她的方向走,丝毫不管自己身后的马车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因为没什么人能看到他们,西尔瓦努斯教授非常头疼在闲暇时间对夜骐的饲养工作。虽然他并没有探听学生个人信息的爱好,但是艾伯特小姐在神奇动物保护课上对于原本并不能被看到的生物们的表现,让他将艾伯特小姐推荐给了海格。
作为夜骐固定时间的饲养员——她额外能够得到猎场的某些珍贵的物资。
这群喜欢吃肉的小家伙们性格其实很温驯。艾伯特小姐和面前的夜骐头靠着头,又抚摸了黑马好一会儿,这才和卢平爬上了马车。
“你能看到——他们?”卢平说,“当然,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克劳尼。”
“嗯。”她看起来并不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多谈,只是冷淡地回应了一句。
卢平有点儿尴尬,但好在他和她坐同一辆马车的重点,是为了解决接下来魔法部可能的斥责。
卢平看起来对魔法部关于神奇动物们管理的流程十分的熟悉,包括主管官员,甚至是填表流程以及事件申报流程,他看上去就像是经常在处理这些事情。
这可真不错——卢平教授看起来是一位知识渊博,对神奇动物颇有研究的老师。
他大致描述了一下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司的人员安排,并没有在这些问题上多做笔墨,看样子只是为了让她更放心一点儿:“所以这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邓布利多还在学校呢——老实说,他应该是不大高兴的。即使是福吉——啊,我是说我们的魔法部部长。”
“即使是他,也得掂量一下。”
“更何况这是在上学途中出现的问题。”他说,“再不济也不会让你个人承担的。”
看起来卢平对于这个所谓的责任承担如此耿耿于怀,他看起来非常想要把这个“不小心咬死摄魂怪”的罪名揽到他自己的身上。
还是不要了吧...
艾伯特小姐听邓布利多说过魔法世界的三堂会审,如果要上法庭——虽然这样说有那么一点儿自夸的嫌疑,但她不认为这位看起来经济窘迫的教师具有那种舌战群儒的能力。
听他字里行间都是想要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的意思,克劳尼终于是忍不住原本谈公事的严肃表情,梗着脖子笑了起来:“我并不担心这些,教授。”
这位神秘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似乎并不愿意对外展示他的守护神:能够那样自如地释放银光,并且引导他们的走向,他看起来是守护神咒的老手。
在使用过程中没有成像,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并不希望对外公开自己的守护神。
这和他的表现一点儿也不一样:守护神咒所具现出来的动物形象,能够很好地表明自己主人的性格,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巫师不愿意对外展示的——但这些人都属于比较敏感的人格类型。
卢平教授看起来可不像是那种要隐瞒自己的某些秘密的人...吧?
“对于无法掌控的魔法生物的使用,魔法部拥有非常严格的程序,要求必须要有能够说明情况的两人以上的工作人员在场,并且能够及时地说明使用原因、掌握使用效果。”
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魔法部要考虑要不要给我们学校赔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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