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论心不论迹,还是论迹不论心呢?”梦到过去,对于/是很难得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梦境常常是自己不能掌控的。与她而言,梦境时常是不能掌控的。虽然偶尔也会像‘魔法’一般天花乱坠,但那都知只出现在小时候了——有什么事情会比魔法更加神奇也和又有趣呢?无论是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还是自如地在水下呼吸,来到了霍格沃兹之后,这些都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在格林之后,梦境最常用的功能反而更像是一个书单了。复杂而零碎的、来自异国他乡的知识,让她不得不提起精神去搜寻那些书写着来自遥远的国度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文字。
即使他们已经分别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格林的面容却没有随着时间淡去,反而更加的清晰。
她梦到的是某一天功课结束的闲暇的时间。
当时的格林看上去总是那么地疲惫,好像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似的,那时的他半睁着他的那只异色的眼睛,璀璨的光辉都被他掩藏了起来。
他们难得有一次不同于学习知识或者教导的谈话,更加难得的是,他们讨论到了非常隐蔽的,磁县从未触及过的:格林的曾经。
“无论如何,我依旧是坚信着的。”他有些老神在在地斜靠在他那张并不柔软的木床旁边,举手投足间却还是流露出了些许风姿阔绰的味道。“坚信我的理想是没有错误的,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带领他走向更美好的未来。有些人生来就应当站在顶峰,有些人生来就躺在谷底,这是与生俱来而无法改变的。但如果这些或多或少的力量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何而生,无处施展,本应当联结的力量却因为其他的不重要的原因分散,这该有多么的遗憾呢?”
“我们都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应当用怎样的形容词来表达,“理想主义者。”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
“那您究竟是为什么被留在这个地方的呢?”克劳尼踟蹰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我好奇了很久了,像您这样博学多才的人,为什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呢——无论是什么,您教授我的这些知识,随手拿出去都能够掀起轩然大波。您值得更好的生活。”
“这就是两回事儿了。”格林咯咯地笑了起来,头上银白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跳跃,显的轻快极了,“很多因素,有被迫——也有自愿,小子。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格林难得地升起了一些别的好奇,这种好奇并不是针对眼前这个来自不知名时空的小姑娘究竟有多么的智慧或者拥有多么大的恒心,而是对于她的,在某些方面的决心,甚至是——是否具有能够达成某些艰难目的的潜质。
于是他耸了耸肩膀,装作不经意地问:“除去这些不谈,劳利,我反而对你的想法有些好奇。我与我的挚友也谈论过这个问题,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是什么呢?”
“你认为,是论心不论迹,还是论迹不论心呢。”
“这个问题有点儿难。”克劳尼席地而坐,仰着头盯着散漫地高坐在床上的他,“我还是个小孩子!”
“但这个问题和是不是小孩子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呀。”
“尝试着回答看看,怎么样?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提前把某个魔咒教给你。”
“独此一家,绝无分售。”
“好吧。”她看着格林不怀好意的脸蛋无奈的回答,“让我想想看。”
但当你正视某一个问题时,答案很快就会从脑袋里头钻出来。他们就像是雨后的春笋,努力地破土而出,带着一股倔强的冲劲——它们是完全抑制不住的。
“我认为,这些是相对的。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论迹不论心更加有利。”
“怎么说呢?劳利?”
“如果一个人怀揣着有利于自己的目的,最终却做了有利于他人的事,这样的行为就是不好了吗我认为不应当是这样的。”
“那如果有一个人怀揣着邪恶的目的,最终却也做了有利于他人的事情,这样的行为也好了吗?”格林饶有兴趣地反问。
“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她回答,“但是这个结果必须是客观实在的。”
“那这种不好的目的促成的人们希望的结果被人们推崇,会演变成不好的事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目的就不仅仅‘存于心’了,分享和散播自己的目的与思想也是‘行为’的一种呀?”
“看来你分的很清楚。”
“毕竟我们永远都难以了解别人的想法。”她俏皮地眨眨眼,“当然啦,摄魂取念除外。”
“但他在某些场景下并不是什么好手段,对不对?”
“那论心不论迹呢?”
“有什么人是拥有着好心却做了坏事了的呢。”她反问,“我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如果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造成伤害,却用’我是好心‘来逃避责任的话,我看不到其中的真心,这只是托词罢了。”
“那总有庸人出于好的起点做出不好的事情。”格林托着他右侧的腮帮子,“那这可怎么办呢?”
“因为他出于好心,他的行为就不要收到惩罚了吗?”克劳尼笑了起来,“就连法律都不会这样规定的。”
“那如何判断一个结果的是与非呢?”
“小事情应该是很好判断的。”克劳尼搓着她的手心企,企图用这种行为来为自己飞速运转的大脑加油打气,“情绪上的事情就由最终的情绪反馈来决定,客观的事件就用最终的数据来决定。”
“如果你能够按照你想的这样做,就已经很不错了,劳利。“
“这是充满了评价色彩的,但是评价就一定带有主观的了。”虽然回答上了格林的问题,克劳尼却觉得自己更加疑惑了,“那我如何得知自己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老师?我如何能够保证我做的是正确的事情还是错误的事情?我的思想的初心是好的还是坏的?”
“那要看你想要得到谁的评价,好小子。”格林似乎对这个问题的提出感到很满意,他耐心的说,“如果你是羔羊,你要学会规避狼群,但与此同时,你也要明白草场并不是无限的。”
“每一种生物都想要取得他们自己的满足,物质、然后是精神。”格林说,“如果你是一只好的领头羊,你就得明白:如果你没法控制羊群的数量,他们就无法得到最好的福祉,而如果你不让你的族群学会逃避狼群,他们就永远无法得到安宁。你站在物种的立场上看整个物种,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人们判断一件事情正义与否,又或者说是去判断事情的好与坏,还是看事件能否满足他们最朴素的欲望罢了。“
“那这还是没有一个客观的标准的,老师。”
“有的。”格林说,“这个标准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跟着‘大多数’走的。如果你是羊,你带着羊逃离了狼群,对于狼而言你是‘非正义’的,因为这种行为可能会剥夺了他们的生命与福祉。对于羊群而言,这就是‘正义’。”
“您的意思是——”
“你是谁,站在什么立场上,为自己奋斗,是‘正义’。“
“那站在自己的立场的反面呢?”克劳尼追问,“站在自己的立场的反面,也是正义吗?”
“有这样的人吗?”
“麻瓜里头有很多。”她说,“我了解到的很多的社会变革,其中有的变革的起点,不是为了自己的立场,反而是为了与自己立场相反的人。仅仅是因为看到他们在受苦——”
“那或许他们之间并非狼与羔羊的关系呢。”格林回答,“人与人之间更像是羔羊与羔羊的关系,或者是狼与狼。”
“那这种情况下我如何判断呢?”
“很难有标准。”格林说,“唯一的标准是,你喜欢。如果做什么事情都得考虑一下,很多时候行为就没有意义了。只要你认为你的对的,那就足够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人似的,没有再接下去说,反而发起呆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下了他先前的话题。
“你想要为什么人,或者你在哪些情况下想要得到哪些事情或者东西,而且必须这样做。这样做的时候——你不会后悔,虽然会失去你同样想要的其他东西——但你深刻的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为大多数人,为大多数同类人带来福祉。”他说,“我认为这是正义。”
“即使在某个阶段它令我的心分外的煎熬吗?”
“那就是你得自己的选择了。”
“老师”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说出了一句与当时场景完全不相关的话,“我很想念您。”
“你说什么?”一向从容不迫的格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不明所以。
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然后站了起来,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虚空的栏杆,他们冰凉的有些不真实。
“我想要一个拥抱。”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格林挑着眉毛,但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拥抱.“
然后他张开了双臂。
“但如果对象是你的话。”
“过来吧。”
格林将手一只有力地按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灼热地把握着她的后颈。
“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克劳尼?“
“我只是很想你。”
然后她看到了水流一般的,飘动着的,绿色的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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