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小姐。”斯内普扯出了一个非常恶劣的笑容。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黑发女孩已经在一边生无可恋地处理各式各样的魔药材料了,她手上一刻不停地给药材们分门别类,偶尔还要抬头盯着一旁正在冒出颜色莫名泡泡的坩埚。她没有想到(好吧她或许想到了)自己来到蛇王的私人领地不止是为了解决她的一些“令人困扰的小问题”,还要负责帮忙斯内普熬制一些常备的药品。
“我的老天!”克劳尼在心中感叹,“这就是一语成谶!我欺骗妈妈说我是要回学校练习魔法!而现在我真的在学习了!!!欺骗果然是不好的!”
“但至少没有什么鼻涕虫之类的小东西。”她已经开始苦中作乐了。
但是斯内普说的确实没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治疗小巫师们的魔力暴动的魔力稳定剂市价格外的高昂,偶尔根据小巫师们不同的身体情况,甚至药剂师要对内容物和熬制时间进行调整——而没有什么是比全欧洲最年轻的魔药大师的亲手定制更有附加价值的了。
“是的教授!”克劳尼一想到自己相对贫瘠的口袋,她就感觉浑身上下就又充满了干活的动力,“我会好好做的!”
补血药剂的熬制方法并不难,但基础医疗对于补血药剂的需求却非常的高:即使有了可以短暂愈合的魔法,巫师们还是无法解决某些神奇动物们天生而有的一些攻击特质,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补血药剂能够很快的补充人体失去的血液——这可比输血方便多了。在做魔药熬制劳工的这几年里,克劳尼已经对这一药剂的熬制方法倒背如流了。
等她腰酸背痛地完成自家院长的今日指标后,斯内普已经拿着一瓶黑色的液体等在一边了。
“还不错。”他难得地夸奖道,“看来你的大脑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他没准备等克劳尼回答,就摇晃起他手上的诡异液体了:“我看完了你的报告,你的内部魔力回路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我建议你这一段时间不要再练习一些高强度的魔法了——”
“我也用不出来,教授。”女孩像一只霜打的茄子软绵绵地低垂着她的脑袋,她闻言顺手从自己的牛仔裤兜旁边的魔杖袋里抽出了自己的魔杖,轻轻一挥,魔杖尖端就亮起了断断续续的光芒,像极了接触十分不良好的快要报废了的小灯泡。
“喝——了——它——”斯内普一把抽走了她的魔杖,魔杖尖端的光芒一离开她的手就完全熄灭了。这个冷酷无情的教授继而将药瓶塞到了她的手里,“现——在——”
克劳尼乖顺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打开盖子就将魔药豪放地喝了下去。
“唔唔唔!!”在前面的液体下肚了之后,她尝到黑色魔药诡异的味道,各式各样的腥味甚至从口腔蔓延到了鼻腔,甚至还有点辣辣的,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怪味。
“魔药本来味道就不好,你不会以为它的味道会和汽水一样甜美吧——。”蛇王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但看上去心情好极了,他平时习惯性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吞下去,艾伯特,漏出一滴,一块加隆。”
女孩闻言将双手紧紧地按在自己鼓起的嘴巴面前,努力地把即将喷涌而出的嘴里的液体全都塞进喉管里。她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脑神经都在抗议自己再继续下去,但手上的这瓶魔药甚至还剩下半瓶多。
“这是不是分开喝的。”女孩的盯着天花板,眼神左右飘忽,“比如说一天两次,早晚一次这样的。”
“我假设你手上的那个滴答作响的物件不是摆设的话,现在是中午。”斯内普的表情没有泄露一丝怜悯,但克劳尼明显听出了他话语中泄露的一丝笑意,“喝掉!”
“IAMGOINGTOVOMIT!!”她绝望地干呕了好几下,然后一口气闷掉了折磨她的好药。那股怪异的腥味并没有因为他们进入了她的胃里而消散开来,反而更重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口气吃了一百只鱼的肚子,然后又吞了五十个鸡鸭的气味腺,紧接着又勇敢地把生猪肚放在嘴里不断地咀嚼,最后却倒霉地咬破了蛇的胆囊,胆囊里还塞满了臭鼬的屁。
“水!我想要水!”她高昂着头,长大着嘴巴,泪水从她丰富的泪腺里欢快地喷涌出来,“我快忍不住了!”
斯内普非常好心地倒了满满一杯的水递到了她的手上,然后双手环胸站在一旁。而克劳尼这时候突然就理解了这个杯水车薪的含义——一杯水根本解决不了这种异味。
“教授,你放了什么?”她大着舌头用力地往外喘着气,“你送我的那本书里根本不是这样形容魔力稳定剂的味道的。”
“秘——密——”斯内普轻轻地吐出这个单词,“我很高兴你还能想起书籍的内容——但是如果你更认真一点——你就会发现那只是普通的魔力稳定剂的制作方法和成品表现。”
“你是学龄时的魔力暴动,临床少有案例。”他轻飘飘地回答,“药剂内容不能外传——这是专利。”
“巫师也有专利!”斯内普这时候不肯给她加水了,她一边大喊一边努力伸长着脖子,企图让那股令人反胃的味道离自己的味觉感受器远一点。
“HELPME!”她扯着蛇王紧绷的袖子,“HELPME!ICAN’TSTANDIT!”
“不能再喝了,会影响药效。”冷酷的魔药大师夺走了她手上的救命稻草,随意地摆到了一边,然后往她嘴巴里塞了一片带着凉凉味道的叶子。
魔药的味道没有散去,反而和叶子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人感觉没有那么难熬了。但她的胃却紧随着气味缓和而绞痛了起来,并且很快这股尖锐的疼痛顺着血液的流动蔓延到她的身体的各个角落,连她的肢体尖端也不放过——她很快就抽搐了起来。
斯内普非常迅速地接住了她软倒下来的身子,女孩的脸因为疼痛而涨的通红,她两腮的咬肌因为过度用力突出了很大的一块,不一会冷汗就浸透了她的短袖。
和这种痛苦比起来,克劳尼觉得阿尼玛格斯都不算些什么了,她甚至觉得阿尼玛格斯最初的疼痛都变得温和了起来。阿尼玛格斯顶多是把你的骨头挤到了一起,让你感觉自己要被压缩成别的东西了。而斯内普的魔药却能够让你的血管都感到非常难耐的疼痛,就像是用尖针在非常密集细小的地方连续不断地扎着你每一处,由内到外,她觉得难过极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远去的记忆仿佛又回来了,她的思绪甚至飘摇到了和格林碰面的那个小屋子:格林当时是不是也承受过这种痛苦呢,会不会比这个更痛苦?痛苦的百倍?伏地魔的魔咒造诣那么高,当他想要折磨一个他憎恨的人的时候,那个被折磨的人是不是要忍受超于常人千倍万倍的痛苦呢?
最初她还有力气去思考这些让她难过和警醒的内容,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疼痛没有减缓,反而愈演愈烈,到最后她的脑袋里空白一片,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傻乎乎地盯着太阳那样,视线范围内什么都看不到了,全都是空茫茫的亮光——她感觉自己几乎要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人在疼痛的最初会绷紧肌肉,但随着时间的延长,过分紧张的肌肉会出现不属于自己的无力感,但实际上,你的肌肉还是紧绷着的。
女孩像被浸泡在了水里一般,斯内普不得不不断地施咒把这些黏腻的液体清理干净。他接连不断地往女孩的嘴里小口小口地灌着药剂,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右手的手腕,通过这种方式查看她的状态。
“怎么会这么严重?”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他甚至招来了冰凉的毛巾敷在女孩的额头上——她现在全身都发着烫,斯内普可以感受到她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地发出不正常的战栗:而这种情况强烈的反应只有在魔力回路极度受损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但根据女孩报告所反反映的情况,这种现象应当只会持续一会就消失了。
除非——在情绪激动引发的魔力暴乱的预备条件下,才可能导致用药后的情况加深。
“你别想东西!”克劳尼从未听过斯内普这么严厉的怒吼,他的声音比她这辈子听过最响亮的雷声还要大,这把她精神从嘈杂的白噪音中拉回了一些,“现在——什么也别想!”
克劳尼剧烈地喘气,然后勉强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我听说你遇见了什么事。”斯内普语速飞快,“听着,艾伯特,但那不是你错,你明白吗?我现在要求你——我让你现在不要想——”
但他突然反应过来,英语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让人们不断地回忆他们被命令不能被回忆的事情,所以他急忙转了口风,但他又敏感的担心任何一个词语都可能重新触碰女孩敏感的神经。
“你现在可以想任何事。”他说,“比如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大脑封闭术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固定着她的脸,使得她不得不直视着他:“想想我,你可怜的教授,不要让他的努力付之一炬。”
这个方法非常奏效,克劳尼下意识地听从斯内普的吩咐,现在空白的大脑偶尔的回神都是在不断地重播斯内普的语言艺术表演了。
斯内普确实是和格林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格林性格狂放,说到热衷喜爱的事情时就像个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韦斯莱式地冲劲儿,偶尔顽皮的笑容充满了韦斯莱们恶作剧完毕后的洋洋得意。而和斯内普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克劳尼没有见过他对于任何一件事情有着格兰芬多式的冲劲,就连夸赞都是拐弯抹角的,格林喜欢循循善诱,而斯内普总是针砭时弊。
格林身上有很多人的影子,又或者说很多人的身上都有格林的影子。体贴的校长也有按肩的习惯,塞德里克也会真诚而毫不吝啬地夸奖她,斯内普也很博学,但他的知识是予索予求的,格林是毫无保留的。
只有斯内普,他是含蓄、内敛、恶趣味的,不直白表达的。他们截然不同,想到他们的相处,克劳尼就没法再发散思维,再转介到格林的身上了。
但疼痛仍然在反复中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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