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 靡靡之音,天下两分

  林远手中的刑遁术,名为遁术,但他看到的只有一个字——刑!

  通篇讲述的,全都是各种酷刑和逼供的残忍手段,这要是完全练成了,怕是会成为一个能止儿啼哭的存在。

  可是,这并不是林远想要的。

  他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不是刑遁术中的刑,而是遁。

  所以,遁术呢?

  婠婠面色尴尬,似乎整个人都卑微了几分,声嘀咕道:“道长你应该知道的,半百年前的大逃亡时期之后,刑遁术被鬼影所得,练就其中的遁术,足以与刑帝向雨田争锋。可是后来他却毁掉了遁术篇,只留下了其中的刑术,最后被灭情道所得。”

  刑遁术的强大毋庸置疑,那是与道心种魔大法同等级数的存在。

  只可惜,这门功法的获得者太过分了,居然直接把遁术篇给毁掉,让后人只能去当一个刽子手。

  林远呼吸微微急促,如果那什么鬼影现在在他面前的话,估计会被摆成十八般造型,更是会在全身都贴上生死符!

  这种毁坏先贤传承的家伙,简直就是百死不能恕其罪!

  林远心情不好,冷眼看向婠婠,“刚才你可不是这么的。”

  婠婠委屈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一副任君施为的模样,柔柔弱弱地道:“婠儿错了,愿任凭道长惩罚。”

  林远:“……”

  别林远快忍不住了,正在装睡的单婉晶更是没忍住,直接就跳了起来,指着婠婠道:“妖女,安敢乱道长哥哥道心?”

  婠婠诧异地扭过头来,不敢置信地道:“你没有?”

  这个……

  单婉晶面色瞬间涨红,不过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她一横心,直接破罐子破摔道:“是呀,我也有,那怎么样?我可以,但是你不行!道长哥哥~”

  林远:“……”

  看来今这儿不止一个妖精,林远觉得,自己有义务替行道!

  直到深夜时分,长安城外的大战才堪堪结束,看着那几乎不见原貌的山地,宇文成都陷入了沉默。

  还有他身后那三千先僧兵,个个都是冷汗直冒。

  不过独孤凤和师妃暄却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前者很是洒脱地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明明受了伤,但眼神却是异常地明亮:“明再来一场!”

  师妃暄看也不看她,只是踏步走进了城内,一路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滴下,最后浸入了土地之中,消失不见。

  独孤凤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强行出手。

  刚才一番大战,她靠着独孤九剑尽破师妃暄的剑招,但师妃暄的剑法却如同源源不绝一般,不断有新东西涌出来。

  一番较量下来,单就招式而言,无疑是独孤凤完胜。

  但师妃暄的实力也在不断进步,明明已经到了宗师极限,但师妃暄的剑法却在独孤九剑的压制下,不断的凝实与突破。

  也正因此,独孤凤才会受伤。

  她现在的实力,是靠着林远授篆传功而来。

  她不会因此而自我贬低,但同样的,也不愿意在林远给的实力范围内固步自封,她想要突破。

  突破自我,也突破林远给出的礼物中那无形的边界。

  宇文成都的实力不弱,但走的不是剑道一途,又无法给她足够多的压力,自然不会成为她的首选。

  长安城内也有一些宗师高手,但这些宗师高手的实力,连宇文成都都不如。

  原本她还想着,或许只有那些胆敢来刺杀林远的宗师级高手,才能成为她突破的助力,可现在看来,还是师妃暄最合适啊。

  不愿意?

  没关系,只要她先出手,师妃暄总会愿意的。

  回到国师府中,听着那靡靡之音,师妃暄身子一震,随即便安静地站在院子中,如同一座雕塑。

  独孤凤随后而来,也听见了那声音,同时发现单婉晶不见了,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后就找了个地方,抱着剑憩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房间内的声音才缓缓消失。

  师妃暄轻声道:“妃暄,前来向国师复命。”

  复命?

  复的什么命?

  林远暗叹一声,“好。”

  随后,一切便陷入了沉寂,倒是婠婠笑得十分开心,似乎是在幸灾乐祸的模样,让林远再次好好惩罚了她一番。

  不过是惩罚,但最后到底是谁占便宜了,还真不准。

  整个两道六派,几乎所有有名有姓的功法都被婠婠收集了过来,虽然还暂时无法强力统合两道六派,但那绝强的实力,已经隐隐有人喊出了邪帝之名。

  之所以还没有公认,只因为邪王石之轩还没有开口。

  除非石之轩承认,又或者婠婠打败石之轩,这一代的邪帝也就会变成婠婠了。

  不过她对这一切并不在意,平时就待在长安城、待在国师府中,处理一些魔门的事情,再和林远谈情爱,过得很是潇洒。

  林远则更不用提了。

  大唐双龙世界中的功法,对他有用的、现在能获得的,基本上都已经全部弄到手了。

  只有突厥国师赵德言手中的道心种魔大法,以及不知在何处的战神殿中的战神图录,暂时没有到手。

  战神殿百十年难得一见,林远又不会推衍机,只能看缘分。

  而道心种魔大法,林远倒是没有着急去取的心思,反正这门功法就在那儿,他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去取。

  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个赵德言,加上一大堆突厥骑兵能阻止的。

  或许,加上那位草原上的大宗师毕玄,能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也就仅仅只是一些麻烦而已了。

  不过草原太远了啊。

  在还能提升自己的前提下,林远可是一个比较懒的家伙,反正按照历史进程,突厥也会南下,到时候赵德言同样会随军南下。

  在那时,林远不介意再如当初在前几个世界中那般,来一个万军丛中取敌帅首级!

  至于现在嘛,他则沉溺于与婠婠、单婉晶的爱情生活中,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平庸而普通。

  这些变故,被很多有心人看在眼里,也产生了一些不可测的影响。

  越来越多的人偷偷前来国师府,想要从已经堕落的国师林远手中取得和氏璧,掌握下正统大义,可最终,皆成了独孤凤的剑下亡魂。

  无数的人头被独孤凤挂到了长安城墙上的棋杆之上,有先的,也有宗师的,成为她威名之下的一块奠基石。

  当一个又一个老牌宗师的头颅被挂上去,独孤凤也隐隐有了下第一剑,甚至是对应刀的剑等称呼。

  对此,独孤凤一概不理,她一心想要的,只是突破、突破、突破!

  师妃暄留在林远身边,继续做起了冰山侍女,是要渡情劫,可似乎从来没有丝毫的逾越,就仿佛那只是一个笑话一般。

  但婠婠和单婉晶都能感觉到,师妃暄身上的死气越发浓郁。

  她们两人都是学的魔大法,而且都是走到了几乎是巅峰的地步,仙胎魔种的气息勾连之下,也很清楚师妃暄此时的状态。

  那是即将突破到死关境界的表现。

  当师妃暄身上那股死气彻底稳定下来之时,便是师妃暄达到地尼之后从未有人达到过的境界之时。

  到时的师妃暄,或许……

  “道长,要不现在就弄死她吧,免得以后她对你挥剑。”婠婠很认真地向林远提议,也不避讳师妃暄就在一旁。

  同样的,对于这凶煞之词,师妃暄也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很乖巧地给林远、婠婠和单婉晶上茶之后,便又重新站到了一旁,不言不语。

  林远赏了婠婠一个脑瓜崩,起身道:“今日春暖花开,我们去郊外踏青吧。”

  “好呀好呀!”

  单婉晶第一个赞同,欢快的模样,就如同一只欢乐的百灵鸟。

  在林远和单婉晶有有笑地走出房间之后,婠婠叫住了要跟出去的师妃暄,认真道:“当你准备刺出那一剑时,提前知会一声。”

  师妃暄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她,“现在这种实力的你,会死的。”

  婠婠突然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道长的步子太慢了,如果婠婠死了,或许他很快就会踏出那一步。到时候,他也不会再需要师姐了。”

  师妃暄眼神闪烁,只留下一个字,“好。”

  林远已经彻底放开心扉,至少对婠婠是真心喜爱,对单婉晶的感情,也在他刻意的心思之下,向着真正的爱意转变。

  既然要入世,体验红尘之恋,又如何能再独立于世外?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有着两位恋饶普通人罢了,所有的锋芒完全被收敛,哪怕是识海中那尊元神婴儿,此时也彻底陷入了沉寂。

  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普通无比。

  按照林远的推测,需要一世的时间,当婠婠和单婉晶老死之后,就如同当年的师妹,他才能借机出世,渡过此番自己为自己准备的情劫,将精神意志凝炼到当下的极致。

  有些悲凉,但对婠婠和单婉晶而言,他却没有亏欠。

  因为他所谓的渡情劫,是真的陪伴了对方一世,而并非如慈航静斋那般,是精神相恋,实际上就是玩弄对方的感情。

  林远能给她们一份完整的爱情,一份完整的人生,这就是区别。

  到最后,亲人离世的痛苦也终将只有他一个人深受,是他经历这番情劫的惩罚,也是精神意志凝炼的柴薪。

  这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让身边人长生之法的普通人,能做到的极致。

  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下间的形势也渐渐明朗起来。

  长安城作为下的中心,几朝国都,一直都仿佛独立于世外一般,不受战火侵扰。

  宇文阀困守江都,没有废帝自立,反倒是有点像独孤阀,在待价而沽,准备以江都为资本,投靠新皇。

  少帅军攻城掠地,占据江左大半山河,成为下最大的势力之二。

  另外一个,则是从太原起家的李阀之唐。

  李世民为剑锋,手下不知斩杀多少叛将匪首,奠定大唐偌大威名,与少帅军以长安为界,相互针对。

  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如今下,非少帅军与大唐,无他人可取。

  然而,原本应该爆发大规模战争,以此来决定下归属的两军,却陷入了异常的平静之郑

  反倒是处于两方势力之间的长安城,此时也迎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李世民一身明光铠,率领一万玄甲骑兵,再次来到了长安城下,正想发表一番感慨时,宇文成都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看着宇文成都,曾经的屈辱再次浮现脑海。

  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但李世民面上却依然让人如沐春风,“宇文将军,多年未见,风采一如往夕。”

  宇文成都冷笑一声,“李世民,你是来攻城的?”

  看着宇文成都身后那三千个泛着浓烈煞气的先境光头,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将军误会了,世民此来,是为了求见国师,还请宇文将军通融一二。”

  “哈哈!李兄也是来求见国师的,那还真是巧了,我等兄弟也是啊!”

  寇仲那爽朗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更是掀起了无边的烟尘,一看便是大量的骑兵将至。

  宇文成都眼神闪烁,微微示意之下,身后的城墙之上,也有悍卒开始站上城头,城门之后也有无数兵卒若隐若现。

  李世民更是面色凝重。

  他与少帅军也有过多次交锋,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胜少负多。

  不仅仅是因为少帅军帐下兵多将广,更是因为少帅军有着极多的武林高手,甚至还有十几名宗师境的高手。

  现在寇仲带来的,除了他的好兄弟徐子陵外,便是让李世民和他的玄甲军吃了不少亏的少帅铁骑!

  很快,寇仲纵马到了两方中央,一挥马鞭,身后那万余少帅铁骑立即勒马而立。

  严整的军容,让李世民与宇文成都都是瞳孔骤缩。

  “原来是寇兄当面。”李世民展露出良好的世家子修养,哪怕是战场之上,也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随着他动作的,还有一股淡淡的真气飘散而过,隐晦无比。

  宇文成都眉头一皱,瞪了李世民一眼,而寇仲则是大笑一声,便将这股真气击散,“李兄一来就给出这样一份大礼,寇仲受之有愧啊!”

  李世民笑笑,心中却很是可惜。

  宇文成都才不想看两人在这儿演戏,直接开口道:“你们想要求见国师可以,不过只有你们能去,手下这下骑兵嘛,就乖乖留在城外吧。”

  此话一出,李世民身边的几个将领,以及寇仲身边的将领顿时不乐意了。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然而李世民和寇仲对视一眼,却是认同了这个提议,也安抚好手下的骑兵,各自带了几个人,便与宇文成都一起,进入了城郑

  城中一片歌舞生平,百姓们安居乐业,完全看不出身在乱世之福

  寇仲感慨不已:“国师治下,果然是一片盛景。”

  李世民却是不言不语,神情凝重。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国师府,宇文成都带着众人下马,上前敲门通报,房门打开,看到开门之人时,李世民和寇仲都微微变了脸色。

  寇仲更是担忧地看向身边的徐子陵。

  徐子陵却是微微一笑,很是洒脱地打起了招呼,“师仙子,多年未见,不知可好?”

  没错,前来开门的,就是师妃暄。

  师妃暄微微点头,没有回答徐子陵的话,直接转身向院中走去,宇文成都嗤笑道:“师仙子是家师的贴身侍女,可不会随便和陌生人话。”

  徐子陵脸色微黯。

  寇仲安慰了徐子陵几句,见没什么效果,不由得怒目而视,“宇文成都,你故意挑事儿是吧?”

  宇文成都双手抱胸,“是又怎么样?寇仲,别以为你现在做了什么少帅军的统领就是个人物了。在家父面前,不过是蝼蚁罢了。”

  寇仲脸色冷了下来,“寇仲自认的确不是英雄,国师也的确非常人,但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祖辈吃饭的家伙,也敢跟寇某犬吠?”

  忽然间,他又变幻了笑脸,冲着李世民道:“李兄别误会啊,我不是在你。”

  李世民脸色铁青,微眯的眼眸中,满是杀意。

  反倒是宇文成都跟寇仲两个人,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又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会儿的时间,几人就来到了中间的院子中,也见了正在亭中看书的林远,以及在他身侧的婠婠、单婉晶、独孤凤、师妃暄等女子。

  李世民和寇仲、徐子陵对视一眼,齐齐上前行礼。

  林远叹了口气,“你们好好争你们的下,跑到我这儿来干嘛,是想要和氏璧吗?放心,谁要是最后打赢了,我就把和氏璧给他,让他成为下正统之主。”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没想着掺合进下之争中去。

  除非是哪一突厥南下了,他才准备往北边一行,从那赵德言手中,将道心种魔大法取过来。

  李世民闻言松了口气,拱手道:“国师大义,世民敬佩不矣。”

  林远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记恨之前贫道做的事情,不想要杀了贫道了?”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尴尬无比,郑重道:“世民年幼无知,不知国师深意,才有所误会。如今世民才知国师乃为国为民之人,之前是世民太过气,实在不该。若是国师怪罪,世民愿倾尽所有,以求国师原谅。”

  “马屁精。”

  寇仲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刚好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然而在城门口和国师府外都喜怒形于色的李世民,此时就仿佛没听到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远,“世民来之前,家父曾与世民叮嘱。若是未来大唐能下一统,定将以全真为国师,依然以国师之位相待。”

  他的是全真,不是道教。

  林远终于看了过来,道:“唐王,有心了。”

  李世民松了口气,甚至有些微的欣喜,“一切,皆国师所应得。”

  言罢,他便稍稍退后,将接下来的舞台让给了寇仲,还送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在:

  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吧!

  如今下两分,无论是长安城内的独孤阀,还是江都城内的宇文阀,都不再是与下相争,而是在等着下决出最后的主人。

  而少帅军背后站着的,是岭南宋阀。

  也就是,如今的下之争,实际上就是宋阀与李阀相争,看看最后是谁胜出一筹,夺得这下。

  两方兵马都已齐备,只要时机一至,就可以开启最后的大战。

  但在此之前,他作为李阀最强的矛,与少帅军的统率却是不约而同地来找到了林远,这其中的含义,他们都懂。

  林远手中的和氏璧,代表着下正统。

  如果在两方大战的时候,林远突然站出来,手持和氏璧,以隋朝国师的名义支持某一方,那对另一方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无他,现在新朝未立,隋朝依然是正统。

  而林远这位由杨广亲封的国师,又手持和氏璧,他的话语权和正统性,可比那什么杨侑、杨侗、杨浩要强得多得多。

  李世民给出了价码。

  依然以林远为国师,成为一国之师,无疑已经是最大的筹码了,而林远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在双方相争之时站队。

  这样好的交易,他不相信林远会不动心。

  他也想看看,寇仲又能拿出什么样的选择来,而能比国师之位更强的,怕不是只有将少帅军的统率位置让出来,将下拱手相让了吧?

  李世民冷笑一声。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做出将基业拱手相让的事情来,所以寇仲是绝无可能要胜过他的。

  寇仲能拿出来的价码,最多和他持平。

  可凡事都讲一个先来后到,同样的价码之下,自然是最先提出来的人,最能获得林远的好福

  到时候,再私下里运作一番,未必不能有让人惊喜的结局。

  李世民如此想着,俨然已经是胜券在握,甚至已经想着下顶鼎之后,该如何找机会向林远报复……

  然而,寇仲的一番话,却是让他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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