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第一卷蛟龙头上的包第九十五章太傅生涯结束了哪哈的女儿小名叫做寒山儿。
这个名字与云瑾的美玉儿,云锦的彩云儿,云鸾的小鸟儿一脉相承。
小名是云初起的,也是他这个当舅舅的权力。
西域但凡是高一点山上都是白雪皑皑的,而西域给云初的记忆,除过寒冷,便是铁一般沉重的饥饿。
有旱獭吃的时光毕竟是少数,吃很少的奶制品乃至草籽跟苔藓才是日常。
在西域的时候,塞来玛跟娜哈两个人的胃口总是填不满,娜哈总是喊饿,于是,云初不得不在食物极度不丰富的冬日里一趟一趟的往外跑……
春日里的蚱蜢湖开湖的时间总是很晚,对于三尺厚的寒冰,年幼的云初没有任何办法,哪怕他明知道只要凿开一个冰洞,就有吃不完的鱼,他还是没有办法。
也就是尝试过之后,云初才知晓,他用力开凿了一整天,开出来的一个快两尺深的冰洞,只需要一个晚上,就会被湖面上的寒风把别处的雪沫子吹过来,在寒雾的作用下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被填平,冻得更加结实。
白茫茫的湖面上,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塞人装束的小少年,将冻得几乎没有知觉的双手插进裤裆里,一边蹦跶,一边用唐人都听不懂的唐话,咒骂周围的一切。
云初从梦中醒来,看了一眼撅着屁.股趴在他跟虞修容之间睡觉的云鸾,摸一下孩子的屁.股,果然,光溜溜的,看样子这个孩子又尿床了,这才从里间跑到他们床上睡觉。
把云鸾翻过来弄好,就被虞修容一把拉到她的被子里去了。
片刻功夫,她们母子就睡得沉了。
看看沙漏,这个时间应该是他去羊圈看羊的时间,狼就是喜欢在这个时候来羊圈里偷吃羊。
没了睡意,云初就干脆起身,推开门,就看到了院子里铺了一地的月光。
再有两天就是上元节,天上的月亮已经快要变圆了。
见自己书房里的灯亮着,云初就来到了书房。
进去之后,就看到李弘正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面前摆着一个火盆,手里拿着一块木头,正在用刀子削呢。
木头已经有大概的样子了,似乎是一把小小的木刀。
李弘见师父来了,就笑一下道:“天亮就要走了,娜哈说寒山儿喜欢刀子。”
云初点点头,见旁边还有一把已经削好的刀子,就拿了一柄木锉修整木刀,木刀的样子很古怪,肥肥胖胖的,隐约有刀的样子,就是圆咕隆咚的没有啥边角,很适合小孩子拿在手里玩耍。
“陛下的一只眼睛出了问题。”
云初刻意将这个不好的消息说的很平淡。
李弘抬起头看着云初道:“我知道,从上一次见父皇,父皇两次没有捉到巨熊的耳朵,我就知道。”
云初叹口气道:“有什么想法没有?”
李弘摇头道:“没有,等候父皇的安排,若是父皇愿意将天下大事托付与我,我就接着,若是父皇有所担忧,还想执掌天下,我就全力辅助父皇。”
云初吹掉木刀上的木屑道:“你父皇此生最大的功勋不是灭了辽东三国,赶跑了吐蕃诸部,而是生下了你。”
李弘嘿嘿笑道:“都是师父教导的好。”
云初找来一块糙布,继续打磨刀子,口中却道:“此次回去,带上李思。”
李弘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云初道:“师父你在担心什么?”
云初没有解释,继续道:“李思随侍在你身侧,但有衣食住行,待李思检验之后,你才能动。”
李弘没有回答,只是手上切削木头的动作越发的快了。
云初又道:“梁英在风陵渡多年,他想去长安十六卫,被我阻断了,前一段时间我去风陵渡看他,觉得他已经被磨练出来了,你可以用他,以及他带来的一些人。”
李弘同样漫不经心的道:“萧嗣业怎么了?”
云初一边摩擦着手里的木刀,一边道:“萧嗣业送你师母她们回来的时候,有人尾随,人数不少于两百。”
李弘惊骇的道:“他出了问题?”
云初摇摇头道:“如果有人尾随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也怪不到萧嗣业头上去,问题是,萧嗣业暗中见了那批人。”
李弘很快安定下来,问道:“是谁的人?”
云初摇头道:“我不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就让殷二虎他们故意露面惊走了这些人。”
李弘道:“师父担心是父皇或者母后的人手?”
云初道:“不管是谁的人,他们都没有表露出太大的恶意,说是护送你师母她们回长安也无不可,于是,我就认为此事到此为止。
不过,萧嗣业这个人很明显是不能用了。
给他一个不错的前程,让他离开东宫吧。”
“师父觉得洛阳很危险吗?”
云初点点头道:“别看长安乱糟糟的,事实上,洛阳那边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你个人肩负着我们所有人的未来,所以,不论你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李弘沉默片刻道:“我不相信父皇,母后会伤害我。”
云初闻言也沉默了许久,才对李弘道:“庶民李忠与宦官王伏胜以及李忠的太傅上官仪谋反……”
李弘道:“李忠并非母后所出……”
云初又道:“显庆三年,许王李孝薨了,年方十四岁,听说是呕血而死。”
李弘道:“李孝自幼体弱多病。”
云初道:“杞王李上金坐罪澧州。”
李弘道:“受他母亲牵累罢了。”
云初道:“李素节降封鄱阳王,安置于袁州。”
李弘道:“萧淑妃祸乱内廷,李素节有此下场,父皇略显宽容。”
云初点点头道:“很好,以后也不要受这些事情影响。”
李弘的眼神闪烁一下,终于还是问道:“弟子有一事一直想不通,李思……”
云初立刻打断他的话道:“体弱多病,几乎养不活,只能托付给老神仙,老神仙知晓云氏惯会养育小儿,自然就托付云氏。”
李弘皱眉道:“如此,师父以为张柬之与娄师德这两人谁更适合担任内卫之臣?”
云初毫不犹豫地道:“张柬之。”
李弘道:“此人品德有瑕疵。”
云初笑道:“你在问我谁更适合担任内卫之臣,我的回答是张柬之。”
李弘点点头道:“内卫之臣,难道不该是忠诚第一吗?”
云初笑道:“永远都不要相信忠诚,这东西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转移,但是呢,利益不会,我当初掐断了张柬之除太子之外,所有的上进之路,只要离开太子,张柬之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弘又道:“假如许太傅要我做的事情与我心中所想相悖的时候,弟子该如何?”
云初瞅着李弘认真的道:“按照许敬宗所言行事,若有错,族之!”
李弘将手中已经削好的木刀递给师父打磨,自己取过打磨好的木刀,开始认真的用绸布上光,忽然停下来道:“师父就永远的留在长安了吗?”
云初停下手里的木锉道:“记住一件事,我若离开长安,将死无葬身之地。”
“师父大材,却自囚于一城……”
“就因为是大材,才要量材取用,若是毫无顾忌地肆意妄为,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期望等我死后,你能来我坟前哭拜,希望死的时候,儿孙环绕在塌前,有一众好友为我祈福送行,更有无数的普通人愿意为我之死怆然涕下。
如此,我便无愧于来这大唐走一遭。”
李弘再次沉默,最后道:“师父今天说了很多的话。”
云初道:“因为等到天亮,我就啥话都不说了,也基本上算是完成了当你师父的所有责任。”
云初说完话,师徒二人,都很自然的闭上了嘴巴,开始忙碌手中的事情,等到鸡鸣时分,两人手中的肥胖木刀已经被打磨的油光发亮。
云初将手中的木刀递给李弘道:“梁英,李思在灞桥等你。”
李弘道:“梁英将替代萧嗣业。”
“你走的时候莫要打扰我。”
李弘道:“我会翻墙离开。”
云初点点头,就背着手离开了书房,回卧房补觉去了。
李弘离开书房,在门外伸了一个懒腰,抱着两柄圆咕隆咚的木刀就去了娜哈的卧房。
此时,娜哈母女正睡得昏天黑地的,李弘站在床榻边上先是将两柄木刀放在床头,然后笑吟吟的拨弄一下寒山儿肉芽一般的脚趾,在哪哈的额头亲吻一下,想要转身离开,却又站在那里看了这对母女良久。
直到鸡又开始叫的时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卧房,小心的关上门,匆匆的穿过云氏的后花园,在地上快走几步,就踩踏着墙壁飞身上了院墙。
院墙外是密密匝匝的黑甲武士,他们胯.下的战马在寒风中喷吐着粗壮的白汽。
李弘裹上貂裘,轻声吩咐一声,这一队黑色的钢铁洪流就开始慢慢的移动起来,等到离开晋昌坊,上了朱雀大街之后,队伍的速度就提起来了,蹄声如雷。
李弘不知道的是,也有人跟他一样,一夜未眠,见李弘的马队离开,愤愤的丢开手中的强弩,怒骂道:“私会情人,也带着三千甲士,李弘,天下怎么会有你这般昏聩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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