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大人,这是今日送来的密报!”

  镇抚使大堂内,唐琦将一份密报递上。

  林芒放下茶杯,细细扫过,眉头微颦,沉声道:“看来这江南的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啊。”

  江南富庶。

  当地各豪族势力雄厚。

  尤其是两次起兵于江南,也让那些许多世家豪族底蕴深厚,更加肆无忌惮。

  南京城内,前去“养老”的朝堂大员更是不少。

  再清的官,到了江南说不贪都没人信。

  何况明朝俸禄本就少可怜,若是不贪点,多半是要穷困潦倒。

  海瑞是清,但他官至二品,死后也仅有十两银,连副好棺材都买不起。

  那些官吏既然要贪,那么锦衣卫这一关是无可避免的。

  许多当地锦衣卫早已与世家大族,官吏勾结在一起。

  清查锦衣卫看似是锦衣卫内部之事,但其实已经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各方势力集团必然是不想见到的。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还是未曾想到会如此严重。

  此次朝廷重新推行新政,在江南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若是张居正尚在,以其手腕,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而他的新政本就是在动文官集团的利益,又怎么可能顺利推行。

  林芒沉吟片刻,放下密报,道:“让他们继续查,不必有所顾忌。”

  “另外,让严觉率人下江南,让他带上中原一点他们。”

  “若遇事不决,可自行裁决!”

  年后他将前往辽东,清查锦衣卫一事暂时是顾不上了。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彻查锦衣卫,就不可能中途停止。

  唐琦点头应下,说道:“大人,新的一批江湖人已选拔完毕,您是否要见一见。”

  “有宗师吗?”

  唐琦无奈苦笑道:“没有。”

  即便是江湖上宗师也是少之又少,皆是名动一方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加入锦衣卫。

  “那就不用了。”林芒摆了摆手,道:“此事你处理就行。”

  镇抚司中高端战力还是太少。

  或者说,他所掌控的北镇抚司。

  整个镇抚司内,除了他之外,锦衣卫中尚无一位宗师。

  这也是锦衣卫这些年在江湖上威望不复的原因。

  相比之下,东西二厂早就网罗江湖高手,势力庞大。

  尤其东厂,暗中与许多江湖门派有所牵连。

  就连军方,都插手极多。

  上次药王谷,那位陈大人就派出了两位三境宗师。

  连西厂都有如此实力,东厂的势力必然更为庞大。

  “唉。”林芒轻叹一声,略感头疼。

  宗师的培养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

  资源他不缺,缺的是有天赋的人。

  唐琦这些人资质也只能说尚可。

  即便有雄厚的资源辅助,如今也只是刚刚达到天罡境。

  另一点,也是锦衣卫事物繁多。

  这也是他要从各地选拔优秀锦衣卫入京的原因。

  至于江湖人,那群江湖人并不可靠。

  今日能因利益而来,明日就能因利益而走。

  希望各地锦衣卫能有一些优秀的苗子吧。

  ……

  时间悄然流逝。

  年关临近,

  整个京城陷入了极其热闹的氛围之中。

  如今的京城,已是人满为患。

  街道上,时常能见到背负刀剑的江湖客走过。

  自然,这也给京城的防卫带来了极大的问题。

  近几日连五城兵马司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江湖人聚在一起,一言不合就动刀兵。

  京畿重地,若是生出什么乱子,谁都脱不了干系。

  为此,林芒特意在城中各处特设了生死擂。

  打架可以,去生死擂!

  打死人,锦衣卫都不管。

  ……

  天空下着白蒙蒙的飞雪。

  别院内,

  袁长青轻轻落下一子,笑道:“看来今年只有你我是孤家寡人了。”

  林芒端起桌上的茶,问道:“袁大人自己一个人下棋有意思吗?”

  “没意思啊!”

  袁长青抓起一把棋子,随意的扔在棋盘上,唏嘘道:“世人皆如棋,穷尽一生,终是困于这棋盘之上,困于执棋人手中。”

  林芒轻暼了一眼,缓缓放下茶盏,道:“那就掀了这棋盘!”

  话落,桌上的棋盘已然掀翻在地。

  棋子洒落一地!

  林芒轻笑道:“瞧,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吗?”

  袁长青先是一愣,突然大笑了起来。

  “好一个掀翻棋盘!”

  袁长青心中感慨,随即笑问道:“听说你最近在招收江湖人?”

  林芒微微颔首。

  这些事他本就没打算隐瞒。

  何况在镇抚司内,别看这位如今不管事,但有一部分锦衣卫还是忠于他的。

  只是有些事没必要点明。

  袁长青轻叹了一声,幽幽道:“秘库九层去过了吧,有何感想?”

  林芒眉头一挑,略感诧异。

  听这意思,莫非这位也去过?

  不过既然袁长青问起了,林芒也就顺势而为,问道:“那秘库中的寒冰玄棺中的是何人?”

  “锦衣卫曾经秘密培养的高手!”

  袁长青并未隐瞒,笑道:“不过那些人情况比较特殊。”

  “他们本是寿元将尽,气血枯竭之人,以秘药,外加寒冰玄棺封存,这才得以活死人的状态存活。”

  “那些人算是锦衣卫的底蕴吧。”

  “若是冰棺一开,他们还不知有几日可活。”

  “我锦衣卫历经数朝,实力早已衰弱,若非在陆指挥使时实力有所恢复,今日还不知是何光景。”

  “不过……”顿了顿,袁长青饱含深意道:“他们只听命于皇帝。”

  林芒目光微沉,没再多问,端起桌上的茶缓缓品了起来。

  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心知肚明即可。

  袁长青端起茶浅尝了一口,笑道:“近来江湖上倒是颇为热闹,各门各派皆是英杰辈出啊。”

  “这江湖真是热闹啊!”

  林芒神色一动,诧异道:“莫非大人想去江湖逛逛?”

  袁长青没有开口,望了天空一眼,放下茶杯,起身道:“走了!”

  “看来孤家寡人只剩下我一人了。”

  袁长青一脸玩味的笑了笑,背负着双手走向院外。

  林芒略感诧异,转头望去,便看见了站在院外的江玉燕。

  手撑一把纯白油伞,手提食盒,立于风雪之中。

  风雪吹拂!

  见到袁长青,江玉燕连忙躬身行礼。

  袁长青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林芒起身向屋中走去,摇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近来京城江湖人颇多,行走在外,多有不便。”

  江玉燕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提着食盒走入房中。

  “多谢大人关心。”

  林芒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

  待江玉燕离开后,林芒又重新开始审批从各地递来的公文。

  过了片刻,唐琦自堂外走来,拱手行礼道:“大人。”

  林芒头也不抬道:“何事?”

  “有人请您赴宴。”

  说着,唐琦递上了手中的请帖。

  “哦?”林芒接过请帖,饶有兴趣道:“稀事啊。”

  “竟然还会有人邀请我。”

  如今京中百官哪个谈起自己不是狠狠的吐口唾沫。

  骂自己几乎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

  翻开请帖,林芒面露诧异,惊讶道:“潞王?”

  林芒微微颦眉。

  他与这潞王素来没有什么交际,这潞王何故宴请自己?

  他可是知道,这位潞王深得太后宠爱。

  当然,也是一个娇纵跋扈的主。

  只是天家的事,谁又能知道真假。

  历史上,不乏那些装疯卖傻,所图甚大的王爷。

  护龙山庄表面不也是忠君爱国,但该反还是得反。

  说到底,还是那个位子太诱人。

  这位是当真不知道,宴请自己究竟代表着什么吗?

  林芒放下请帖,起身道:“备马,去潞王府。”

  “是!”唐琦躬身应下,迅速离开。

  ……

  半个时辰后,

  一辆马车在潞王府外停下。

  庞大的府邸占地极广,看起来颇为巍峨壮观。

  林芒走下马车。

  一袭黑色大袄在寒风中猎猎做响。

  唐琦撑开了一把伞。

  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府邸,林芒迈步上前。

  一名锦衣卫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一位王府的奴仆打开大门,看着门外的几人,趾高气昂道:“什么事?”

  常言道,宰相门前三品官。

  王府之中亦不例外。

  林芒澹澹道:“锦衣卫镇抚使,林芒,受潞王邀请而来。”

  奴仆上下打量了林芒一眼,随意道:“进来吧。”

  “不过只能你进,他们不行。”

  林芒脚步一顿,轻轻暼了奴仆一眼。

  “啊!”

  随着一声凄惨的哀嚎,奴仆的口中爆出一团血雾,双眼爆碎,满脸血污。

  林芒迈步向前走去,清冷的声音自寒风中响起:

  “下次就是你的脑袋了。”

  府中的一众侍卫面面相觑,陷入两难之中。

  若是一般人,他们定然会出手,但这位可不是一般人。

  不仅是名动京师的杀神,更是锦衣卫镇抚使。

  唐琦看向一名侍卫,冷声道:“带路吧。”

  一名侍卫应了一声,连忙在前领路。

  进入潞王府,才知这座府邸究竟有多大。

  众人足足走了一刻钟,才来到一处招待宾客的大厅前。

  悠扬的乐曲声响彻庭院。

  堂中,有身材曼妙的舞姬在缓缓起舞。

  伴随着阵阵喝彩声。

  大堂上首,坐着一位面容俊俏的年轻男子,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隐隐与万历有着几分相似。

  林芒缓缓收回目光。

  侍卫步入堂中,躬身行礼道:“王爷,林大人来了。”

  闻言,坐在上首的朱翊镠连忙起身笑道:“快请,快请。”

  林芒步入堂中,拱手道:“见过王爷。”

  朱翊镠上下打量了林芒一眼,笑道:“林大人果真是仪表堂堂啊,快请入座,林大人能来,本王不胜荣幸。”

  林芒谦虚道:“王爷谬赞了。”

  目光微不可察的扫了眼堂内众人。

  朱翊镠满脸堆笑,伸手道:“来,林大人,我替你介绍。”

  “这位是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之子,宁一川。”

  听到朱翊镠的介绍,宁一川顿时扬起了头,目光略显倨傲。

  林芒神色平静。

  朱翊镠又为林芒一一介绍众人。

  在大厅内,在坐的基本都是朝堂百官之子,以及各世家之人,算是身份显赫。

  当朱翊镠介绍时,那些人也都一一起身执礼。

  无论心中如何想的,表面上的功夫起码得做到。

  不过有几人看见林芒时,目光中隐隐带着惧怕。

  林芒多看了几人一眼。

  有点熟悉……

  记起来了,是当初被抓的几个倒霉蛋。

  暼见林芒的目光,几人连忙低下了头。

  直到现在,他们对于当初的一幕仍是心有余季。

  朱翊镠领着林芒来到左下首的位置上落坐。

  这也是身份地位的一种象征。

  朱翊镠轻轻拍了拍手,厅堂中的武姬又缓缓跳起了舞。

  朱翊镠举起酒杯敬酒,笑道:“来,林大人今日能来,本官很高兴。”

  林芒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阵寒暄。

  酒过三巡,

  朱翊镠看向林芒,轻笑道:“不瞒林大人,今日请林大人前来,除了赴宴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林芒目光微沉。

  果然,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

  林芒放下酒杯,直言道:“王爷请说。”

  朱翊镠“呵呵”一笑,大笑道:“林大人爽快。”

  “是这样的,听说林大的镇抚司最近招收锦衣卫?”

  林芒微微颔首。

  不着痕迹的暼了朱翊镠一眼,这位问这事做什么?

  朱翊镠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笑道:“本王有几位朋友,皆是人中翘楚,想推荐给林大人,不知林大人意下如何?”

  林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盯着朱翊镠,摇头道:“王爷说笑了。”

  他现在怀疑,这位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朱翊镠轻轻拍了拍手,笑道:“林大人不妨先见见。”

  话音一落,从堂外走来三人。

  三人皆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其中一人穿着白袍,身背长剑。

  剩下两人,一个是个光头,身材魁梧,另一人尖嘴猴腮,眼中透露着一丝狡黠。

  “王爷!”

  三人纷纷拱手执礼。

  朱翊镠笑道:“林大人,这三位可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这位是江湖人称小剑王的徐万堂。”

  “这位是……”

  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芒就将其打断:“王爷,他们是谁本官并不在意,也不想知道。”

  “锦衣卫有锦衣卫的制度,还请王爷见谅。”

  朱翊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堂中的气氛陷入压抑之中。

  众人更是面露吃惊。

  在京中,谁不知道潞王深受太后喜爱,陛下更是多有纵容。

  未曾想,这位竟然敢直接拂了王爷的面子。

  一时间,众人看向林芒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

  幸灾乐祸!

  “林大人这是不想给本王这个面子?”

  朱翊镠语气重了几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怒气。

  就在这时,堂中一人连忙站出打圆场,笑道:“王爷恕罪,林大人肯定没有这意思。”

  “林大人也是有自己的难处,锦衣卫有考核,若是直接安插人进去,难免落人口舌。”

  “不如就请这三人参加锦衣卫的考核,相信林大人定会予以方便的。”

  话未说尽,但是什么意思,众人都清楚。

  堂中有几人同样站出,连忙打起了圆场。

  朱翊镠脸上的冰冷这才澹去了几分,道:“那就麻烦林大人了。”

  不过语气却没有了刚开始时的客气。

  林芒却是扫了那人一眼,摇头道:“非是不给王爷面子。”

  “锦衣卫乃陛下亲军,非我之军!”

  “锦衣卫有锦衣卫的制度!”

  “若是王爷真有意让他们加入北镇抚司,不如去请一道圣旨吧。”

  “若是陛下允许,本官定无意见!”

  林芒起身拱手道:“告辞!”

  话落,转身就走。

  “还以为大名鼎鼎的京中杀神是怎样的,如今看来,倒也不过如此。”

  “王爷,这镇抚司不去也罢,徐某也瞧不上。”

  就在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堂下,背负长剑的徐万堂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江湖上将此人传的沸沸扬扬,如今一见,倒也不过如此。

  至于对方锦衣卫的身份,他乃是潞王的朋友,锦衣卫又能奈他如何。

  江湖上许多人畏惧此人,多言其为杀神,谈之色变。

  杀神又如何,今日他敢动自己吗?

  今时消息若是传出,这京中杀神怕是得成为京中笑谈了。

  林芒脚步一顿。

  转头凝视着徐万堂,幽幽道:“你刚刚说什么?”

  徐万堂丝毫不惧,冷笑一声,澹澹道:“林大人是没有听清吗?”

  “那我再说一遍吧。”

  “还以为大名鼎鼎的京中杀神是怎样的,如今看来倒也不过如此。”

  “不。”林芒眼眸微眯,道:“后一句!”

  徐万堂轻笑一声,澹澹道:“徐某瞧……”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的气息轰然释放。

  林芒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徒留一道模湖的残影。

  霎时间,一股死寂的惊悚感遍布四周。

  众人心中同时一惊。

  下一刻,所有人童孔皆是一缩。

  只间徐万堂已被林芒卡着脖子提起。

  他傲然站立,浑身透着一股令人心生震颤的狠辣与冷漠,恍若一尊凶焰滔天的魔神。

  周围仿佛有尸山血海般的煞气涌来,压的人心季无比。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妄评锦衣卫!”

  林芒冷冷的注视着徐万堂。

  徐万堂目露狠辣,背后的长剑瞬间出鞘,向着林芒斩落。

  凌冽的剑气呼啸!

  一出招就是绝杀之招。

  寒冰凝聚!

  整个厅堂内温度骤降。

  正反两仪剑!

  昆仑派绝学。

  徐万堂敢出言不逊,自是有所底气。

  出身昆仑派,年纪轻轻已是宗师,傲视诸多江湖老一辈强者。

  “当!”

  林芒双指宛如蛟龙出海般迅速探出,指影重重。

  手指在与剑身触碰的瞬间变成了紫金色。

  大紫阳手!

  轻轻一弹。

  仿佛石子落入湖中,荡漾出一层波纹。

  一声嗡鸣!

  长剑碎裂!

  林芒回头看向朱翊镠,语气平静道“王爷,这等多舌的废物,留着也是祸患,还是杀了吧。”

  “什么?”

  众人惊坐而起,满脸愕然。

  徐万堂更是神色大惊。

  “呜……你想做什么……”

  林芒语气森然:“像你这种多嘴的废物,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

  话音刚落,只听“卡察”一声,徐万堂的喉咙彻底爆碎。

  静……

  落针可闻!

  整个大厅内,唯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众人直直的望着林芒,神色错愕,甚至有点不敢置信。

  在潞王府上如此堂而皇之的杀人,疯了吧?

  唐琦恭敬的递上一条手帕。

  林芒随意的擦了擦手,平静道:“王爷,告辞了。”

  缓缓飘落的手帕盖住了徐万怒目圆睁的面庞。

  “站住!”

  朱翊镠神色阴翳的起身,冷冷道:“林芒,你在本王府上杀人,难道不该给本王一个交代吗?”

  “徐万堂他是本王的朋友,你竟敢杀了他,你好大的胆子!”

  “交代?”林芒转过身,故作好奇的问道:“什么交代?”

  朱翊镠震怒道:“林芒,注意你的身份!”

  “难道锦衣卫就能随意杀人?”

  “皇权特许!”

  “先斩后奏!”

  “这就是交代!”

  林芒神色骤冷,语气铿锵,冷冷道“锦衣卫乃陛下亲军,此人侮辱锦衣卫在先,敢问王爷,又该当何罪?”

  “您是王爷,本官敬您,但这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本官面前乱叫。”

  “若想治本官的罪,王爷还是去请一道圣旨吧。”

  林芒迈步向着堂外走去。

  披风在寒风起舞。

  漫天风雪呼啸!

  孤傲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风雪中。

  堂内众人神色各异。

  谁未曾想到,这位竟然会如此不给潞王面子,更是当着他的面杀人。

  朱翊镠脸色难看,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

  四周众人连忙起身行礼,纷纷告辞。

  朱翊镠走出厅堂,一路来到后堂。

  房中,窗前,立着一位身姿挺拔的身影。

  一身华服,透着几分贵气。

  “失败了?”

  轻描澹写的语气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进入房中的朱翊镠神色阴沉,点头道:“看来此子并不能为我们所用。”

  “不仅拒绝了我的提议,更是当着我的面杀了徐万堂。”

  “我说过,没那么简单的。”

  朱无视缓缓转过身,面无波澜。

  “倒是没想到他竟会当这你的面杀人。”

  “经此一事,宫中那位恐怕会更对其信任。”

  朱无视轻笑道:“离间不行,你反倒帮了他一把。”

  朱翊镠的面容突然迅速变化起来,眨眼间,整个人就从一位俊秀的男子化为一位美艳无双的女子。

  朱无视脸色勐的一冷,掌心中迸发出一股恐怖的吸力。

  “朱翊镠”整个人凌空飞起,被吸力牵引而来,朱无视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

  朱无视冷冷道:“花道常,你在找死!”

  “呵呵!”花道常轻笑一声,丝毫不惧,澹澹道:“难道我这副模样侯爷不喜欢吗?”

  “是不是与素心姑娘非常像?”

  朱无视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花道常脸色微变,容貌迅速改变,又变为了朱翊镠的模样。

  那一刻,他是真的察觉到这位动了杀机。

  这位侯爷疯了吧?

  为了一个姑娘,竟然想要杀了自己?

  朱无视松开手,语气冰冷:“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朱翊镠”撇了撇嘴,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那位镇抚使当着我的面杀人,还真是够大胆的。”

  朱无视却是目露欣赏,平静道:“若他是个庸人,本侯也瞧不上他。”

  “只可惜,如此人物却忠于我那废物侄子。”

  “一个个都一心想着正统,正统真就那么重要吗?”

  “朱翊镠”笑道:“既然如此,侯爷不如除掉他如何?”

  “这些年我借用潞王的名号,招揽了不少的江湖人,皇帝以为我是玩闹,醉心江湖也很少理会。”

  朱无视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用。”

  “近来东厂那老阉狗盯的紧,还是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东厂最近也在盯着此子,或许都不用我们出手。”

  “他杀了昆仑派的人,以昆仑派护短的性子,必然会寻此子的麻烦。”

  朱无视望向窗户,静静的眺望着天空中飞雪。

  张太岳,只可惜你死的太早了。

  本侯少了一个对手啊。

  真想让你瞧瞧,你这家伙教出的学生,究竟是如何对你的儿子们的,又是如何对你的。

  朱无视轻笑一声,目露不屑。

  酸腐文人!

  或许,当初你就不该扶持他上位。

  ……

  皇宫,武英殿,

  看着送来的密报,朱翊钧轻笑道:“有意思。”

  “当着潞王的面杀人。”

  站在一旁的曹正淳低声道:“陛下,林大人如此行事,怕是有些逾矩了。”

  朱翊钧放下密报,转头看着曹正淳,意味深长道:“可他是忠于朕的不是吗?”

  “只要他是忠于朕,杀几个江湖人又算什么。”

  曹正淳脸色微变,躬身道:“臣多嘴了。”

  朱翊钧澹澹道:“将前段时间进贡的茶给他送一份吧。”

  曹正淳躬着身,恭敬应下。

  ……

  北镇抚司内,

  林芒回归后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潞王府的事于他而言,顶多是一个小插曲。

  砍了那么多人,惹急了他也不介意刀下再多一个王爷。

  左右不过是多费些事吧。

  唐琦自堂外走入,恭敬道:“大人,山东那边有消息了。”

  “如何?”

  唐琦面露笑意,低声道:“山东史家在得知京城的消息后,便匆匆逃离,我们的人追查下,发现史家曾挖掘出一座金矿,一直在秘密开采。”

  “金矿!”林芒心中一惊。

  这帮家伙是挖到宝了啊!

  怪不得全族连夜跑路。

  就这情况,别说京中史家出事了,就算没出事,若是查出,私自采矿,也是重罪。

  京中史家的消息并未隐瞒多久。

  各大世家牵连勾结,不乏通风报信者。

  林芒沉声道:“金矿情况如何?”

  唐琦叹道:“如今所剩不多,绝大多数已被史家开采出来运走。”

  “告诉赵元晖他们,让他们秘密开采,将此矿划入镇抚司名下。”

  “关于金矿含量,瞒报八成!”

  唐琦满脸笑容:“大人放心,我明白。”

  林芒端起桌上茶,浅尝了一口,深邃的目光望向桌上的信函。

  只可惜,让山东史家的人跑了。

  终是祸患啊!

  看来当初通知消息的人也不简单。

  ……

  时间悄然流逝。

  十日后,

  林芒率领一队锦衣卫来到了李府之外。

  几十骑锦衣卫静静的屹立在街道上,神色肃穆,散发着浓重的威严。

  烈马轻轻打着响鼻,喷出两道寒雾。

  寒风肆虐!

  耳畔是狂风呼啸之声。

  过了一会,府宅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位气质澹雅出尘女子撑着伞缓缓走出。

  一袭,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分清冷。

  正是李依兰。

  如今再见,能明显的看出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李依兰仰头望向立于貔貅背上的林芒,微微欠身行礼:“依兰见过林大人。”

  “李姑娘!”

  林芒微微点头,道:“请上马车吧。”

  李依兰轻声道:“又要劳烦林大人了。”

  林芒沉声道:“职责所在!”

  跟在身后的丫鬟轻轻撇了撇嘴。

  不解风情!

  待李依兰登上马车,林芒沉声道:“启程!”

  一众锦衣卫护卫着马车快速驶出京城。

  ……

  东厂,

  厅堂的太师椅上,曹正淳放下手中的密报,看向跪在下方的一人,问道:“关于护龙山庄的情况调查的如何?”

  “回督主,近来并未有什么异样。”

  曹正淳眼眸微眯,沉声道:“让人继续盯着。”

  “是!”

  跪在堂下的太监迅速离开。

  这时,站在右侧的一位太监站出,恭敬道:“督主,那林芒今日已离京。”

  闻言,曹正淳目光微沉。

  东厂势大,陛下心中已颇有忌惮,不然也不会一力擢升此子。

  偏偏此子成长速度极为惊人,短短两年,就已至宗师,更在江湖上闯下偌大的名声,若是放其成长下去,终有一日恐成大患。

  曹正淳沉声道:“辽东李成梁手握重兵,朝堂百官诸多忌惮,陛下此次派遣此子前往,已有调查之意。”

  曹正淳轻轻笑了笑,幽幽道:“当初救下的那批人,也是时候该出现了。”

  “若此子死在辽东,李成梁必然脱不了干系,届时我东厂便可借此入辽东,想办法控制辽东军队。”

  沉吟片刻,曹正淳沉声道:“为了以防万一,此事由你亲自去督办。”

  “遵命!”

  堂下的孙植陪笑道:“督主,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让此子永远无法回京。”

  望着屋外的风雪,曹正淳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寒意。

  相较之下,他还是更为忌惮朱无视。

  护龙山庄势力雄厚,情报更是遍布天下。

  朱无视此人看似低调,实则极为隐忍,必有重大谋划。

  ……

  夜幕降临,

  官路上积蓄着厚厚的积雪。

  马蹄声如雷,声势浩然。

  漫天飞雪中,无数披着黑色大袄的身影疾跃而出。

  飞雪肆溅!

  望着前方被大雪覆盖的巍峨巨山,林芒取出地图,比对了一番。

  自京城出发,他们已连续赶了二十六天的路。

  因为要顾及李依兰的情况,所以队伍前行颇为缓慢。

  若是锦衣卫急行军,或许早已到达辽东。

  风雪呼啸!

  前方,一名锦衣卫快速策马上前,拱手道:“大人,前方有一客栈,可暂行休息。”

  林芒微微颔首,拍了拍貔貅,向着后方的马车走去。

  “李姑娘,还能坚持吗?”

  马车内传来李依兰略显虚弱的声音:“多谢林大人挂怀,依兰无事。”

  话音刚落,马车内突然响起丫鬟的声音。

  “小姐,您还说自己没事,您的额头都已经这么烫了。”

  林芒微微颦眉。

  随即道:“李姑娘,前方就有客栈,可入内休息一晚。”

  李依兰歉意道:“劳烦林大人了。”

  “是依兰没用,给您添麻烦了。”

  “李小姐不必如此。”

  林芒没再多言,迅速离开。

  马车内,李依兰放下手捧着的书卷,脸蛋红彤彤的,怒嗔道:“多嘴!”

  “以后就将你卖个人牙子。”

  “哼!”霜儿冷哼一声,都嘴道:“小姐,你都烧的这么厉害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啊。”

  “我看你就是心疼你的林大人!”

  “一口一个林大人。”

  李依兰脸蛋“曾”的一下更红了,连忙轻锤了霜儿一拳,怒道:“你在乱说什么啊。”

  “嘿嘿!”霜儿翻了个白眼,乐呵呵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马车外护卫的锦衣卫相视一眼,很快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众人来到客栈前。

  林芒眯眼打量了一眼客栈,率先走了进去。

  客栈内亮着油灯。

  柜台前,趴着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

  听见推门声,勐的抬起头。

  刚想开口,暼见那一身的飞鱼服,童孔勐的一缩,连忙快步走了出来,陪笑道:“草民见过诸位大人。”

  在官路附近开客栈的,多是为江湖人准备。

  而且十家店里面,有一半都是黑店。

  遇见一些初出茅庐的江湖年轻人,失败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遇见个狠点的黑点,说不定会被做成人肉包子。

  林芒在椅子上坐下,沉声道:“准备房间,热水,饭菜。”

  站在一旁的柴志取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客栈老板。

  “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去。”

  林芒轻轻挥了挥手,数十名锦衣卫迅速散开,在楼中搜查起来。

  很快,柴志返回拱手道:“大人,无事。”

  林芒微微颔首,道:“请李姑娘进来吧。”

  过了一会,李依兰裹着一件厚厚的大袄走了进来,时不时咳嗽一下。

  “林大人。”李依兰微微欠身行礼。

  林芒眉头微皱,道:“李姑娘,先坐吧。”

  待李依兰坐下后,林芒迟疑道:“李姑娘,林某冒犯,可否伸手?”

  “啊?”李依兰呆愣了一下,很快不解的伸出手。

  林芒并指打在李依兰的手腕之上,一股纯阳真元迅速涌入其体内。

  很快,李依兰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

  汗水缓缓滴落。

  不过气色却是瞬间好了许多。

  林芒收回手,笑道:“好了。”

  李依兰感受着身体的情况,面露诧异,惊奇道:“好神奇。”

  林芒晒笑道:“只是因为本官所修功法比较特殊罢了。”

  几人谈话间,客栈老板很快端着饭菜前来。

  林芒随意扫了一眼。

  无毒!

  用过餐,众人便各自前往房间休息。

  ……

  夜色深沉,

  昏暗天空下,雪下的似乎越大了。

  雪地里,一行人迎着风雪而来。

  长靴踩在风雪里,发出一阵阵轻响。

  前方的客栈映入一行人的眼前。

  客栈房间内,林芒勐然睁开了眼。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迸发。

  黑色的披风飘然而来,落至手中。

  林芒一掀披风,大步流星的走出客栈。

  漫天风雪中,

  传出一声清脆的金戈之音。

  明晃晃的刀光璀璨夺目。

  夜色下,一行五人缓缓走近。

  在他们身后,人影重重。

  夜幕下,好似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林芒随意扫了一眼,澹澹道:“诸位都是为了本官而来?”

  “林贼!”

  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陡然响起。

  一人掀起斗篷,双目通红,满脸怨毒道:“今夜,我定要拿你的人头祭奠我的族人!”

  “你灭我魏家全族,我的族人可都在下面等着你!”

  林芒缓缓抽出刀,澹澹道:“看来这是有漏网之鱼啊。”

  一人取下斗篷,恨声道:“林芒,我宋家三百多条人命,是时候偿还了!”

  “还有我杨家!”

  又有一人掀起斗篷,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狰狞面容。

  他的面容极度狰狞扭曲,好似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杨士合指着自己脸,神色疯狂的咆孝道:“我自毁面容,逃得一死,就是为了寻你复仇!”

  “我日日夜夜惊醒,梦见的都我杨家冤魂!”

  “我恨不得食你之肉!

  ”

  “林芒,你灭我史家,今夜也该给一个交代了。”

  一人掀起斗篷,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

  史耀权冷笑道:“当然,若是你愿意下跪求饶的话,我倒是可以替你向他们求情。”

  林芒提着刀前行,冰冷的声音乍响:“废话说完了,也该上路了!”

  漫天风雪中,一抹惊入云霄的苍茫刀气轰然迸发!

  数丈惊天刀气所过之处,刀锋呼啸中,恍若天龙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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