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葬礼

  暖暖:“其实我爷爷去世这件事给我冲击挺大的,那时候我在外省上大一,其实在我妈妈给我打视频说爷爷想见我的时候我有不好的预感,但是我没敢往那个方向想。两天后就收到妈妈的信息说爷爷去世了。第一反应就是订机票回家,其实是担心父母,担心他们的状态。还好到家时候看到他们情绪平和,没有异常,还迎接了一波波登门随礼的亲朋好友们。”暖暖没有说的是,其实后来很久她才想起来,在她小时候,大概上小学的时候,爷爷曾经在一次情绪爆发后说他的愿望就是看到暖暖上大学。暖暖甚至记得那天的天气和院子里的葡萄藤,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百感交集,“亲人”这个词总是有能牵动人最复杂和软弱的情绪的奇怪力量。暖暖脑海中出现的更沉痛的画面是在参加爷爷的葬礼时,作为长孙要披麻戴孝举着引魂幡走在出殡队伍的最前列,木然的看着身边不熟悉的亲戚小声哭丧或者低迷情绪。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她姑姑出现在与她爷爷有关的场面中。

  这又是一个复杂且久远的故事了。暖暖寥寥数语讲述了姑姑和爷爷之间断绝关系的故事,也只是听说,当年姑姑因为高差了几分没能上大学,拜托爷爷帮忙找个学校读书,爷爷答应了却没办这件事,从那以后姑姑就和爷爷断绝关系,直到最后。虽然其中一定有更复杂更曲折的原因,但是暖暖无法接受她姑姑到底没有认她自己的爸爸这件事。原生家庭带来的很多东西是晦涩且难以看到全貌的,只能接受或者忘却。

  那是暖暖第一次参加葬礼,除了流程和影视剧里的类似以外,最真实的也是冲击性最强的其实是暖暖看到爷爷的最后最后一个画面。因为暖暖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其实是通过视频,到家第二天就出殡了,葬礼上所有人行完礼后便是火化了。暖暖看到昏黄的灵堂中间摆放着爷爷的棺材,簇拥着白色的菊花和无数的花圈,几个黑衣工作人员公事公办的推走棺材,那时候是暖暖看到爷爷的最后一个画面,带着帽子的爷爷的嘴张的大大的,暖暖当时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是这个状态。后来隐约听说其实爷爷在最后的时候应该是很疼的,神经性疼痛,止疼药早已不能起效。这种真实的有强烈冲击性的画面是任何影视里得不到的,只有发生自己身上时候才能刻骨铭心。

  也是从那以后暖暖萌生了拍纪录片的想法,曾经在纪录片课上老师问暖暖以后想作什么类型电影的导演,暖暖说故事片,觉绝对不会拍纪录片。那时候的暖暖会觉得大多数纪录片是无趣的说教式的,可后来才明白只有真的东西才是最动人的,纪录片刚刚好就是最真实的记录。暖暖想拍中国传统的丧葬文化的片子,因为这类文化正在消失,在消失的东西是值得被以各种方式记录下的,哪怕只是一部短短的学生作业式的纪录片。再后来暖暖拍了一个关于街头剃头匠的采访形式的纪录片,用自己能做到的方式记录那些正在消失的民间文化。也许以后会成为一个自己认可自己,能自洽的纪录片导演呢,也说不准。暖暖听到一句蛮能认通的话:“人的才华可以自赏,但是很难自证。”是的,所以在这时候,自洽就非常重要了,得排除万难、排除一切外界声音,认可自己。

  那次纪录片拍摄是暖暖和木湄一切拍摄,分别剪辑完成的,木湄剪辑出的两分钟长度的是她们摄像课要放映的作业,那次木湄得到了老师的称赞和全班第一的评价。过后很久,木湄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是木湄自己拍摄另一个作业后,但是那次木湄的作业自己都不满意还得硬着头皮放映。下课后木湄的一个同学对她说她原本最期待木湄的作业,因为她觉得木湄上次拍的很好。那种感觉很难过,木湄给暖暖说起。暖暖明白的点点头,她知道那种你拥有了一个观众,而且是意外的得到的唯一观众,你却让那唯一观众失望的丧气的感受。所以暖暖在作品这件事上是谨慎的,她可以把初稿随笔给好朋友看,甚至逼着他们提意见,但是要是认真的做出一个完整的像样的作品就一定会很谨慎,一定要自己认可才会给别人看。就像很多时候她都没法接受很多过去自己写的东西,可能只过去了几个月,回头再看时就觉得无比沙雕,原来沙雕是最容易做到的事情。暖暖想让自己各方面都成熟起来,赶快摆脱掉小孩子一样傻里傻气的东西,摆脱不到也藏起来藏好,不被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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