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晨钟暮鼓,宫门开启,百官踩着厚雪,穿过蒙蒙晨雾,自千步廊,过洒金水桥而入。
神京大雪,北国,万里雪飘。
宁国公主穿着绣有“凤鸳”的冷色肚兜儿,站在屏风后,侍女伺候她穿着衣袍,殿外白雪飘飘,武夫衣着,一头青丝挽起。
殿内响起脚步声。
“禀殿下,陛下已命人快马南下,前去金陵布置,并给殿下陪同的两个宫里女官,四个道士。”
那内侍恭敬回应:“殿下,奴婢按您吩咐,将那贾元春已讨要,她们在府外侯着。”
因宁国府贾珍参与贩卖私盐,宣景帝对贾府有了偏见。正巧遇上皇后与太子忌辰,宁国公主前往金陵祭奠。
宁国公主以为母亲与兄长为由,向夏守忠有意无意提了嘴贾元春。
夏守忠便奉皇命,挑了宫里两个女官,其中之一便是贾元春。
宁国公主略微斟酌,没了贾元春入后宫,王子腾和靖王这拉拢的棋也就从贾珍贾府那里断了干净。
免的宫里那位贵妃娘娘总想让自己儿子拉拢那些武勋做声望。
宁国公主点头允诺:“夏叔叔,有劳您送来了。”
等衣服穿戴整齐,宁国公主来到正殿坐下,道:“每年去金陵祭,都是费大量人马,今年江南水路有倭寇,低调出行便可。”
“这是其一,其二,今年辽东,漠北军饷不足,不要大肆铺张,一切从简就可以,且只是本宫去为兄母尽孝,不必惊动太多。”
夏守忠点头,道:“难得殿下一片孝心,殿下替奴婢问皇后娘娘好,奴婢这几年常想起娘娘,娘娘仁慈宽厚,待奴婢的情意,不敢忘。”
宁国公主看了眼夏守忠,这位当年被母后提拔的内侍如今也是后宫的一个人物了。
“夏叔叔的情意,本宫心记。”
夏守忠琢磨了下,道:“殿下,您该多带几个侍卫以护途中安全,前儿江南传来捷报,冯将军他们已经开始清缴倭寇了。”
宁国公主点头:“来人,替本宫送夏叔叔。”
夏守忠听闻“叔叔”二字,心中不由得酸涩感激,像他们这种不全之人,多少人背后看不起。
唯有皇后娘娘与公主拿自己当体面人看待。
送走夏守忠,宁国公主唤了那两个女官进来。
贾元春倒是生的不错,可惜被贾珍连累,这也怪不得谁。
她只是顺手将靖王与荣国府的利益牵扯断了,荣国府要怪就怪靖王吧。
元春着女官服,向宁国公主见礼。
不知何故,后宫的大公公夏总管将她从凤藻宫和另一个宫的女官一起调出来前往金陵,替皇后娘娘当年薨逝所在守宫。
对她是好事,可是荣国府的希望都在她的身上,如今只怕老爷太太他们失望。
“贾元春,宁秀眉,你们二人随本宫去金陵,替母后守宫,且去准备,三个时辰后启程。”
“是,殿下。”
………………
荣国府。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凝重,“看来当今是因为珍哥儿的事啊,我可怜见儿的元春啊。”
贾政听见这消息,眉梢紧锁:“替皇后娘娘守宫,倒也是荣光,只是……”
“难不成我荣国府要……唉。”贾赦心里有些愤恨,元春这丫头,怎么这般不争气。
邢夫人,王夫人,李纨,王熙凤等女眷也不敢吱声,这事儿做的,到现在都是不上不下的。
贾政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抿了抿嘴正色道:“今日我在工部,听见了贾芸几件事。”
“贾芸那个杂毛碎,球囊的货,能有什么好事。”贾赦狠狠道。
贾政摇摇头道:“那些倭寇混进扬州城里,贾芸与神武将军将城内倭寇斩杀不少,还将攻象山的倭寇也审问出来劫盐船的事,陛下很高兴。”
“哦?他竟有如此手腕?才十五六的年纪,若是真的,倒是咱们失了个做官种子啊。”贾母说道。
几个女眷听了,那面上颇有讶然之色。
“哼,当年祖上跟随太上皇,南征北伐,这荣光才甚,那贾芸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罢了。”
贾政摇摇头道:“这次,扬州知府盐运官员都上奏夸奖,敏妹家的玉儿这次也被倭寇逼得躲在扬州衙门。”
“贾芸带几十人在城中清缴,可见其勇,今后必有所为。”
贾政这边还未说完。
贾母便开始哭了起来。
“可怜的敏儿,如今玉儿那丫头在扬州无依无靠,她爹忙于盐务,想起来真真是心疼死我了。”
王夫人和王熙凤当下上前去安慰贾母道:“老祖宗,可不能哭,小心伤了身子骨啊。”
贾母怎么能不心疼,她家元春儿做不成贵妃了,宁国府如今又只剩下蓉哥儿那个不争气的。
“玉儿她们无事吧。”
贾母任由鸳鸯帮她沾了沾眼泪。
坐在侧处的贾赦,眼睛盯着鸳鸯上下打量,不由得心生意动,这鸳鸯越发长的好了。
但又知鸳鸯是贾母身边的,倒也只能忍了下去。
凤姐儿趴在贾母腿前,声音低低着说道:“老祖宗儿,不如再让宫里打点打点,让大姑娘……”
贾政闻言,已知大意,摇摇头表示不妥,陛下金口玉言,已经让夏总管将人送去公主府,即将下金陵。
若再去如此,反而引起非议,如今也只能作罢,看到站在角落里贼眉鼠眼的话贾环和与女眷说话的贾宝玉,气不打一处来。
“宝玉,跟我去书房,你们这些个纨绔,整日不学好!”
站在角落的贾宝玉,当下浑身哆嗦了两下,往后面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心里不顺,又要拿我宝玉说事儿,连我一并打死去算了,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老祖宗!”贾政无奈。
若是府里的子孙能够出一个半个如贾芸那样的,他又何至于将自家姑娘送进那深宫中。
贾母想了想,顺了气儿,道:“今后你们做事,都要想着来,不能再如珍哥那般糊涂,都记下了?”
众人恭敬点头:“都记下了。”
贾母晃悠悠起身,鸳鸯连忙过来扶着她,转身回房。
贾政与贾赦也带着几个清客离去。
宝玉道:“我今儿跟着太太吃罢。”
王夫人道:“我今儿吃斋,你正经吃你的罢,吃了去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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