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明白什么意思,他用的是野山菌的毒素,吃完定躺板子。
宋朝宁宗嘉定八年,感慈庵僧人德明在杨和王坟上采摘了“奇菌”,做成蘑菇粥给僧众食用,十几个僧人吃了蘑菇粥后猝死。
“笃笃……”
宁国公主青葱玉指,扣击桌案,引起贾芸侧头,平静道:“将那毒,再配一遍,本宫感兴趣。”
贾芸:“禀殿下,这……提取此物很麻烦。”
“九日时间。”宁国公主道:“寻个人告诉他的丫鬟,贾先生去会友,九日后回去。”
贾芸:“……”
“芸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该投诚该表心意,适当几句。
宁国公主明媚一笑,地室添了几分活色生香。
神京城外多野山,林大而毒菌多。
因而山间百姓避而食,贾珍那种不分五谷的纨绔子弟不懂这些正常不过。
白毒伞、毛柄白毒伞、稀褶黑菇等剧毒野生蕈引起,可出现肝脏肿大,黄疸、广泛出血,肝昏迷,抽风、休克等症状。
见贾芸找借口,清冷的俏脸挂上一抹笑容,她似乎很喜欢看到这个贾先生无奈而抓狂:“是需要野山菌?”
次日,贾芸便被几十种神京城外的当季毒菌给包围了,他做过医生,这些症状急救时见过,能够把握用量。
第八日。
宁国公主在殿中请“幕僚”喝酒。
众幕僚里,都是面容清秀,外貌并不差,清秀的很。
入席时,其中有个幕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本该是贾芸的位置坐了。
没人呵斥,众幕僚似乎很习惯,理所应当。
贾芸则是没去坐那人位置,与几个幕僚隔了一桌而坐。
宁国公主来时,两位丫鬟替她提着裙摆。
公主的发髻很简约清爽,插着支价值连城的金钗,行走时钗子晃动,确实不错。
其实对于许多男人而言,都喜欢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表现。当然,他贾芸并不是这般人。
众幕僚含笑看着宁国公主,陛下的嫡女,谁得到这位公主,都是身体与名声上的平步青云。
宁国公主走到首位处,微微侧头:
“换位!”
众人戏谑的看向抢贾芸位的幕僚。
宁国公主又扭头,看了眼末尾的贾芸,仿佛在说:“为何不坐原位。”
贾芸起身,淡然的从宁国公主身边侧跨步而过,坐在首位。
一下子,所有人都盯了过来。
众幕僚溜溜转的眼珠子都审视着贾芸,皱了皱眉。
“殿下,此人初来乍到,凭什么坐首位。”
说话幕僚颇有姿色,被赶下首位后很不乐意。
他们个个都是饱读诗书,容貌中上的才子,哪里比不过这个容貌比他们只胜出几分,身上带着股杀气的。
“他叫贾子龙,小三元。”
这能代表什么?
宁国公主淡淡道:“那句,昔日龌龊不足夸,一日看尽神京花,受神京书院院长赞扬的,就是他。”
“前几日,东南倭乱,大景第一次击败小股倭寇,用的鸳鸯阵,也是贾子龙所为。”
在坐的八个幕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霍然转移目光,重新审视贾芸。
三日前,东南神武将军冯唐传过来的捷报,因鸳鸯阵而首次最短时间击退倭寇,创者竟是他。
贾芸大吃一惊,此事他不知道,因为他被宁国公主放在地室与提取毒蘑菇粉整整八日。
“写诗的那不是贾芸吗。”
贾芸只好淡淡解释:“在下贾芸,又名贾子龙,略懂军事,常年习武。”
众幕僚蔫了,他们拿什么来争宠。
八个里面,没一个能打的。
就在众幕僚以为贾芸要与他们争宁国公主时。
宁国公主道:“坐下用膳。”
贾芸缓缓道:
“多谢殿下款待,某与妻有约,今日乃最后一日,不便多留。”
什么……他还有妻,还敢拒绝宁国公主,平日里他们都没几次机会来此用饭的。
这贾子龙也太张狂了,宁国殿下定会恼怒的,有好戏看了。
宁国公主眼波微闪,下意识的想抬头,似乎是看贾芸,但忍住了。
保持着清冷的姿态。
大殿诡异的安静,众幕僚细细品味着宁国公主的神情。
贾芸已经待的烦了,他与公主只是利益盟友,互利互惠,相信以宁国殿下的情商,智商,维持体面关系,应该不难。
与贾芸不同,众幕僚体会到的是他们能否抱公主的大腿。
“送贾先生回去。”
大殿恢复安静。
宁国公主适时起身,点点头道:“正好本宫也没胃口,散了吧。”
众人顿时酒菜无味,他们用尽心思讨好的公主,竟因为贾芸离去,而酒席也散了。
这贾芸真不知好歹。
殿下都离去,他们留着做甚,都愤愤散了。
………………
在神京书院与魏常风饮酒几杯,贾芸又去见了程广,程广见面便对贾芸赞不绝口。
随后贾芸便坦然告诉程广,自己要去看看秦可卿,程广欣然理解,随之放人。
已至深秋时分,程府后院几株桂树都落下枯叶,叶子铺满幽静的庭院,自廊下观之,极美。
可卿一身浅色秋裳,一柄玉钗绾着青丝,素雅静美,静静倚着拱门,侯着说这几日要来辞行的贾芸。
此去江南,不知可会生变,她目光悠然一变,多了抹幽怨,委屈,也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贾芸看到廊下身影,脸上带起笑。
虽说待人该真诚,但自己被宁国公主带去地室这事不能多言,虽没有什么发生,秦可卿听了难免多想。
人生在世,虽要坚持心性,正直磊落,但变通的手段也不能少,否则岂不迂腐了去?
贾芸来到约定的后院廊下,见到多日不见的秦可卿,朗声道:“可卿。”
“恩公叔叔~”
贾芸:“……”
见到贾芸终于前来,秦可卿也松了口气。
她从清晨站到日暮,兴许是站的久了,忽然有些站不稳,微晃了晃身子。
贾芸一步上前,搀扶了把,两手相触那瞬间,红晕瞬间浮满秦可卿白皙的面庞。
十分诱人。
贾芸并未松手,看着垂眸低着头的秦可卿,低声道:“便不多言,说几句就要回去准备行囊,你且等待,芸定会如约来娶你。”
秦可卿闻言,孤怜无助,忐忑一晨的心,终于定下。
她鼓起勇气抬头,盈盈含情的双眸中羞涩与情意堆满,看着俊朗高大的贾芸,轻咬朱唇,缓缓点了点头。
贾芸见之,哈哈一笑,松开那双柔弱无骨,有些粗糙疤痕的手,微微起了疑惑。
“你做粗活儿?”
秦可卿摇摇头。
贾芸与她保持一定距离,询问。
程家,程老夫人庄重,不喜轻佻男女。
贾芸不想秦可卿被误会,便自行退开距离。
映在秦可卿眼中的身影,既潇洒高大,又令她心驰神往。
“后日,我由水路出关中,转陆路南下,程大家将举荐信已给某。”
贾芸想了想补充道:“贾珍后日被流放,只是某也被逐出族,今自立。”
“都不打紧,你我既有婚约,该遵便是,无论你如何,可卿都当追随。”
秦可卿说罢,转过身将石桌上的包袱费力提起,道:“这身战袍,是可卿的心意,后背前胸都是用的穿山甲之拎缝制而成。”
贾芸道:“哪里来的麟甲?那东西可不便宜。”
“中秋时,听闻你要去抗倭,可卿便开始缝制准备。”
贾芸明了。
她手上的旧疤旧伤是如此来的。
半个时辰后,贾芸提着包袱离去。
秦可卿也转身回院,此时,面上的红晕与情意皆已敛去,恢复正常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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