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中最有代表性的寺庙,一座叫做铁槛寺,一座叫做馒头庵,铁槛寺和馒头庵皆为贾府的私家寺庵,且距离不远。
京中不少贵官文臣的女眷会常来馒头庵烧香拜佛,原因是其他的庵子人杂乱嚷。
自从前礼部侍郎死后,有好些日子没人去蟠香寺。
周老夫人与贾母都是京城女眷里的老人,也说得几句话,常去馒头庵。
毕竟荣国府一品夫人是女眷里的头等,荣耀自在,女眷都有意无意结交。
庙门打开,一位清秀的妙龄少女鼻头略有雀斑,搀扶着周老夫人,她穿着浅色罗衣,十六七岁的年纪,青春肆意的很。
周蓉蓉站在马车旁,道:“祖母就是不让人传话给蓉蓉,蓉蓉也要亲自来接您的。”
周老夫人头发花白,坐进马车说了句:“蓉儿,你说什么。”
周蓉蓉没在接话,踏进马车,车夫赶着马车慢悠悠离去,车旁跟着两个丫环和两个小厮。
祖母上了年纪总爱问重复之言,她接祖母回去,便要去与府里的婆子继续学女红,倒时好嫁个如意郎君。
见祖母闭眼歇着。
周蓉蓉也在幻想自己的如意郎君长什么样子。
马车行至山路。
今日秋雨连绵,两侧雾蒙蒙。
马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嘶鸣奔跑起来。
车夫死死拖住马缰,但马还是冲向不远处一人高的荒草地,身后小厮与丫环远远跟在后面追。
“姑娘,马惊了。”
“周伯,周伯,发生何事?”
周蓉蓉只觉马车颠簸,许久才停下来。
将自家祖母扶稳,探出头去问马车夫,无人应答,四周荒草丛生。
荒草丛白雾茫茫,车夫昏倒在马车处,齐身高的荒草里突然跑出来三个蒙面大汉。
许久后。
两个小厮气喘吁吁跑来,拨开茂密的荒草丛,看到马车停在不远处。
“姑娘,老太太,你们没事吧。”
“周伯?”
两个丫头过来打开马车帘,车内只有看着软榻昏睡的周老夫人,周家小姐不见了。
…………
胭脂斋,后院。
胭脂斋后院很大,后门直接通往的神京城,平日里贾珍会来胭脂斋里找铭芳,赖升他们便默然站在外面。
自从上次贾蓉龙阳之好的事情被城中传扬后,贾珍便寻了个由头,将胭脂斋的东家铭芳,转至宁国府的铺子做掌柜,隐藏起来。
前几日铭芳搬离后,这边儿暂时空着。
周蓉蓉被蒙着眼睛,脖子疼痛,意识很清醒,她被贼子绑了。
也常看戏,里面便有年轻女子被山贼掳去。
身为官家小姐,书香门第,平日里哪曾受过这般惊吓,多少次往返城外的寺庙,都没有遇到过。
外面秋雨淅淅沥沥,天慢慢的黑下来,已经是点灯时分。
“咯吱~”
后院门被打开,继而三人打着灯笼进来,周蓉蓉浑身发僵,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唰!”
周蓉蓉眼前的黑布被抽开,面前两个蒙面的小厮声音低沉,一双眼里尽是淫光:
“周御史家这姑娘可真俏,老爷定会赏我们的。”
“验过货了,不错,我挺喜欢。”
“你下贱,哪里是喜欢,分明是馋她身子,老爷玩过儿才是我们的。”
门口那人道:“你们两干什么,去一个禀报老爷,人绑到了。”
周蓉蓉被绑着手,嘴巴塞着东西靠在角落里不敢吭声,这些人竟然认识她爹,看来是他爹的仇家。
只听两个身影继续推脱:
“你去禀报。”
“你怎么不去。”
“去不去,老子揍你。”
“来啊!”
两个蒙面的扭打起来,其中一人的面巾被撕扯下来,摔倒在地,刚好趴到点燃的蜡烛面前。
周蓉蓉一眼便看到那人面容。
“寿儿,你去!”
周蓉蓉一愣,这个人叫寿儿。
“周御史家姑娘倒挺水灵,咱们府里那些丫鬟都不如她。”
府?老爷?看来不是一般人。
“小蓉大爷如今名声有损,你说老爷是不是把这雏儿绑回去出恶气。但是这样带回府不保险。”
“撒撒气,泄泄火儿,咱们老爷肯定是来胭脂斋玩几次,直接杀了,埋在这院子里。”
“以前那几个女的不是杀就是给发卖了吗?咱们这次能跟着沾沾腥在杀不?赖管事您说呢。”
“他娘的我咋知道,咱们珍大爷说了算,走,去前院喝酒去。”
“这娘们儿怎么办?”
“四面都是墙,后门关着。”
“可后门靠近大街,若是被路人听到了怎么办。”
“也对,你去收拾前屋,一会儿老爷要用来收拾这女的,到时候杀掉,谁让周御史多嘴的。
“我去买酱驴肉,顶多半个时辰就回来,我从宁国府后厨带了酒。”
待屋子安静下来。
小蓉大爷,珍大爷?胭脂斋,宁国府?肯定是这恶人的名字和住处,周蓉蓉默默记着。
以前那几个女的?这么说这伙人干了好几次这事儿了。
周蓉蓉瑟瑟发抖,她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可今日便要被糟蹋,她的清白……
怎么办?爹爹救我……她眼泪啪嗒啪嗒,一边努力蹬着地面,一根绳子将浑身都缠成个麻花。
脚边的蜡烛哔哔啵啵,周蓉蓉突然死死盯着蜡烛,扭动身子,试着挪到蜡烛边,慢慢的将麻绳凑到烛火前。
脚边一圈麻绳慢慢烤着蜡烛。
她扭动身体挣扎。
“啪……”
绳子松了,她发现绳子断了。
周蓉蓉突然心跳加速,身子安静下来,双腿挪到蜡烛更近,烤断绑在手那头的绳子。
过了许久,她感觉自己手都要被蜡烛火焰烫伤了,一股焦味而来,她终于解开绳子,扯出嘴里的东西。
这一刻,她眼泪哗啦留下来,咬牙拉开木门,院子空荡荡的,房子安安静静,有间屋子亮着灯,但没人。
接着她奋力朝后门跑去,
她冒着大雨跑到后门处,努力去拉后门,却发现外面被锁,偶尔有路人过去。
“救命……”
周蓉蓉使出力气趴在门缝呼救,幸亏下雨,要是被前院收拾屋子的小厮听到,他们回来要自己命。
秋雨淅淅沥沥。
周蓉蓉看了眼雨中的屋子,前屋没有人出来。
忽然街上传来声音。
“官爷,实在不好意思,这码头工人犯浑打架常有,害您白跑了。”
“你报了官,他们都吓跑了,今儿我们还要受累。”几个官差不满道:“你带我们找了这么久,连人都没见。”
“官爷,实在没办法,我带你们去这条街尽头的酒馆,酒菜好,去去寒,顺便再去找几个小娘子来。”
任义丰估摸着胭脂斋位置,带着几个官差一圈转悠,他刚才在十字路看到贾芸了,定是没问题。
“哈哈,官爷,我给你们赔罪。”
“确定是好酒好菜?”
周蓉蓉听到街上有人说话,突然发了疯似的喊起来:“救命!救命!官爷救命。”
几个官差看了眼,立刻停下嬉笑冲了过去。
“官爷,我爹是周元益周御史,你们快救救我。”
“周御史?周姑娘怎么在这里?”
官差踹了两下门,示意周蓉蓉躲远后劈开门锁。
见到木门打开,周蓉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周姑娘为何在这里?”
“是宁国府叫珍大爷的,趁我和祖母上香回来,绑了我。”
………………
神京码头,船底舱。
赵龙赵虎将假面撕下,交给了魏豹去烧毁。
任义丰道:“我带着那几个官差磨蹭了一圈。”
“那周姑娘开始趴门口时,我便与你会面,你们走到那里就能看到。另外你们用的惊马法子是什么?”
“是一种药,我们劫瓦剌马队时常用的法子。”
“芸儿,为何确定周姑娘会自己想法子跑出来呢?”
“只要她脑子正常,爱惜贞洁,定会想法子逃出,常人都知道绳子可以被火烤断,被磨断。
“那胭脂斋又是贾珍之前一个相好的男子住处。”
“前些日子刚搬去宁荣街后面,正好空着,又与贾珍有关系。再故意让两个人打架,面巾掉落,周家小姐便在烛光下看到寿儿的长相。”
任义丰道:“为何不让她自己被路人发现。”
“那样时间会久,若是他们两个迟迟不回,就会引起怀疑。但是你们偶然办差路过,官差顺路救下……”
“船舱底安全,待会儿回家吃饭,免得家里丫鬟起疑惑。”
贾芸说完又补充道:“师傅,码头冬日活儿少,某想做生意,你让抄龙帮分堂的兄弟帮忙物色几家店面。”
“好。”任义丰点头:“这事儿我亲自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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