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了各自任务之后,众人也很快行动了起来。
四国来势汹汹,甚至楚国边疆前线,可能都已经和敌国交上了手。
形势可以说极度危急了。
此等时候,自然由不得拖沓。
故而领了命令,拿了虎符之后,在当天,蓝彩儿就带着寒虎,匆匆赶往零陵府前线。
同时来自巴陵的命令旨意,也派出了各个信使和雪原带来的灵鹰,从不同渠道发往了黔中郡、以及西南附庸三国。
孙思文也坐镇巴陵,开始按照陆渊命令,统筹全局,为各方调拨物资兵马,起到中枢作用。
至于陆渊,则领着灵妃,率着洞庭湖的五万水师,乘舟而下,朝着楚宁边界的江夏城赶去。
江夏城是战场前线,楚国常年屯驻着数万禁军镇守,此时更是增加到了十万兵马,乃是抵御宁国的第一线。
按照前线传来的消息,由沉丘率领的宁国主力先锋大军,其实已经抵达了江夏城外。
如今宁军正在城外修建营寨,打造器械,做着围城准备。
两军在外的游骑,更是开始小规模交手,爆发了数次百人以上的战斗,并且烈度还在飞快上升着。
现在前线那边,只有陆渊几个负责统领各支禁军的弟子守着。
这些弟子虽然也位列亲传,但不管是实力、能力、以及经验,比起楚维、李良等人,都差的远。
就更不用说,对比那些先天大将了。
让他们看守前线,陆渊自然不放心。
因此会议结束,做完动员和任务分配,他便也第一时间启程,领着集结好的水师赶往前线。
江夏城临水,甚至可以说就是一座江边城市,城外有着码头和水寨,两者与城市相连,可以说是城市的一部分。
想要守御此城,光靠只有步、骑卒的禁军,可不够。
还需要水师入驻水寨,帮着封锁江面,拦截宁国水师,才能守好此城。
故而为了应对宁国水师,陆渊此次集结了国内所有水上力量,将五万水师全都集合了起来,以求能护住水上通道。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连正在闭关冲刺先天的楚维,他也叫了出来,打算让这位一手缔造楚国水师的弟子,来指挥负责这场大战。
至于这样会不会让楚维突破先天的进度变慢,陆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没有水师护持江道,那么宁人水师就可以朔江直上,封锁江面,隔绝楚国长江南北。
甚至能通过水师,将宁国的步骑军,投送到楚国沿岸各处,深入西川、黔中两郡,攻打楚国的腹心后方。
多一个先天,少一个先天,对于如今都投入了十名先天以上两边阵营来说,虽然重要,但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可要是水师覆灭,或者受到重创,这却是能够影响到大局的。
两者孰轻孰重,自然不言而喻。
顶多陆渊带着楚维的日子里,多尽点为师的责任,教一教他先天技巧,也差不多能弥补他分心水师的损失了。
……
宽阔江面上,上千艘大小战舰排成绵延阵型,破浪而行,朝着江水下游而去。
陆渊站在船首,看着清晨还有些浓郁的雾气,心情一时有些阴郁。
江夏城距离巴陵大约有两百里水路,像现在这样顺风而下的话,其实半天功夫也就能到了。
不出意外的话。
大约下午一两点的时候,水师大军便能抵达江夏城。
届时有了这五万水师加入,江夏城水陆兵马便可达到十五万之众,再有自己和灵妃两位先天战力,足以将此城打造的固若金汤,宁人难越一步了。
只是江夏城稳固,却也不代表着洞庭郡稳固。
江夏城与国都巴陵城一样,归属于岳阳府,是洞庭北部最东的一座临水雄城。
可这座雄城辐射再远,也顶多能保住岳阳府附近的一片区域,难以再现更大范围扩张。
但洞庭郡与宁国相接壤的区域,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岳阳府。
岳阳府往南,是长沙府,这同样是一座雄城,同时也是洞庭平原最重要的产粮地,郡内三成以上的粮食,都由此地产出。
长沙府之重要,根本不用多说。
长沙府往南,则是衡阳府。
此府也是产粮重地,虽然不如长沙府,但也出产郡内约一成半的粮食,同样很重要。
衡阳府再南,则是庐阳府,当初七星门叛乱之地,陆渊半个起家据点。
衡阳府虽然不是产粮重地,但与长沙、衡阳两府一样,都与宁国豫章郡接壤。
通过这些接壤区域,豫章郡的宁军,随时可以派出大军,攻打着三府之地。
也因此,为了防备这与豫章郡临接的三府,陆渊分别在长沙、衡阳两府,各自驻扎了一支禁军,把手中最后的机动禁军,安排在了这两地。
最后剩下的庐阳府,也把洞庭的一万郡兵,以及各地抽调来的六千府县兵,屯驻于此,负责防备。
可即便如此,每府两万左右的兵马,其中甚至还没有先天宗师坐镇,这防御依旧太过空虚了。
空虚到宁国只需抽调出一位先天宗师,带着五六万兵马,就有可能突破一府防线,杀入到洞庭郡内部。
而以宁国的实力,想要抽调出这样一支偏军,无疑是极其简单轻松的。
也就是说,整个洞庭郡,其实都处在一种极度空虚,极度危险的境地。
陆渊分派了四处战场,其中襄阳郡、南海国、苏宋二国这三处,人员兵马的配备,都是处于满配,甚至豪华的状态。
在这三处战场,楚国几乎达到了立于不败之地。
可这种不败之地,实现的基础,却是利于牺牲洞庭郡的防御,让陆渊所在的这处主战场,处在力量劣势的前提下,才能达到的效果。
所以纵观全局,其它各处,楚国都可以说是优势大好,甚至说胜券在握。
但唯独洞庭郡这边,楚国却是处于劣势,甚至随时有可能大败的境地下。
陆渊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清除其中的风险,所以才为之感到深深忧虑。
他现在就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摔成烂泥,失去一切。
这很危险。
可若不如此做,洞庭郡或许可以安稳,但其他三处战场,形势便会变得不利,或者处于僵持。
一旦僵持下来,那么楚、宁等五国,就将变为纯粹的底蕴比拼,资源消耗状态了。
这一场大战,将成为雪原和周国的战争一样,纯粹就拼,谁的人多,谁的钱多,谁的粮多,谁能承受的死亡多。
虽然靠着自己实力和底蕴,陆渊相信,这一场比拼下来,自己绝对是能取得胜利的。
但这场胜利来的时间,可能会是五六年后,或者十年后。
而扬州这片土地,也将因为战火,变得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再也繁华不在。
这样的话,哪怕取得了胜利,身为胜利者,他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只能说是两败俱伤。
因此想要取得足够胜果,取得足够好处,那这场战争就不能维持太久,规模也不能扩散太大。
最好通过几场决战,就令双方阵营分出胜负,在短时间内就击败敌人,然后趁着战争还未扩散的时候,攫取所有战果。
而想要实现这个目的,常规的方法自然行不通,只能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就比如。
放弃和削弱洞庭郡这边主战场的力量,进而加强其它三处偏战场的力量。
令其它三处战场,自己这边的阵营能尽快分出胜负。
等击败当地的敌人,整合当地的资源后,再回过头来支援主战场。
最终汇聚所有力量,一举击败已经经过三次削弱的敌人,取得这场大战的胜利。
以上这些,便是陆渊的真正目的。
而为了达到这种目的,他就必须守住经过削弱的洞庭郡,坚持到其他三处战场回援之前,保证洞庭郡不会失守。
这比拼的,就是自己的偏军先一步击败敌人偏军,还是敌人的主力先一步击败自己的主力,讲的就是一个速度。
可以说,陆渊这是在做一场豪赌。
但他却赌得心甘情愿。
因为这场赌局,争的不仅仅是扬州的归属,更是这场末世之下的生存权,更是未来自己能否带领九州度过这场劫难的希望。
为了这远大目标,此时冒点风险,赌上这么一场,也算不得什么了。
胜了,便说明自己天命所归,未来注定成为这末世之主。
败了,那也正好趁早放弃逐鹿天下的念头,安心领着家人找个地方躲个几百年。
等天下超凡绝迹了,再跳出来在末世之后的世界,重新建国争霸。
其实细究起来,后面那条路,无疑更舒服些,更轻松些。
但陆渊不敢赌。
不敢赌九州四极俱废之后,剩下的中州之地,能否还如上古时候,继续存留下来,供此界之人残喘生息。
要是不能的话,那这个世界,无疑就走到了末路,进入到了崩毁状态。
陆渊继续待在这个世界,就等于慢性等死,最终的结局,也只是跟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这并非是没可能的。
所以尽管不知道这个猜想,会不会成真,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不敢去赌。
因此为了未来着想,尽快统一扬州,尽快统一九州,然后借助整个九州气运,将天穹深处最后剩余的灵气都抽取出来,供自己修炼。
汇聚一个世界的资源,来对堆砌自身的修为,令自己实力达到极限,好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险。
这,便是推动陆渊继续争霸,并且加快统一步伐的动力。
“长沙、衡阳、庐阳三府,我已让孙兄从国内召集二十万民夫,分别前往这三地戍守。这样算上原有的兵马,每府之地,差不多也都有八九万人驻守了。
虽然人依旧还是有些少,质量也有些差,但人数摆在这,哪怕面对先天宗师,面对十万大军,也能撑个一两月。
有这时间缓冲,也能在国内从容调派兵马,随时赶往支援了。”
陆渊望着波涛起伏,心中暗自思量,同时不由叹息。
手中可用的力量还是太少了。
如今的楚国,各部分常备兵马加起来,大约有七十二万人马。
这些人马的组成,大致分成六部分。
第一部分,自然是人数最多,也最为精锐的禁军。
楚国现在有二十五支禁军,共计五十万兵马。
其中十支二十万人驻扎洞庭郡,五支十万人驻扎在汉中郡,四支八万人驻扎在襄阳郡,两支四万人驻扎在黔中郡,一支两万人驻扎在西川郡。
还有三支禁军六万人,随着青云子南征南海国。
以上便是楚国最为主要的机动部队,也是主力部队,属于战兵行列。
此外楚国六郡,每郡还有一万郡兵,作为该郡常驻的守备兵马,负责镇压内部叛乱,以及抵御外敌。
甚至它郡兵马紧缺的时候,还能临时抽调郡兵,过来协助支援。
总的来说,郡兵与禁军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郡兵主要负责一郡军事,有着固定的防备区域,相当于地方军区。
而禁军则属于机动兵马,经常全国各地的跑。
属于哪里需要,往哪里调,相当于中央军。
但不管是郡兵还是禁军,都属于战兵序列,战力差距并不会太大,属于同一层级。
楚国有六郡,共有六万郡兵,这是国内第二强的军事力量。
除了郡兵之外,地方兵马还有府县兵。
按照九州如今流行的规制,朝廷中央之下,设郡;郡之下,设府;府之下,设县。
其中各郡按照大小不同,府或多或少,数量不一。
多的有十府,如洞庭、西川的完整的大郡,便是如此划分的。
少的如襄阳郡,被楚、周、宁三国分别占据,一分为三,楚国占有四府,另两国各自占有三府。
这是郡府一级的划分。
郡府之下,府县一级的划分,就统一多了。
基本上每府都控制十县,县的数量不会有多少差异,都是按照这个数字来的。
因此,按照这个府县规划,府县兵的数量基本也都固定。
每府可以编练一千府兵,每县可编练一百县兵。
如此的话,一个府级单位,所有兵马加起来,便有一千府兵和一千县兵,合计两千人马。
这两千府县兵,则是属于真正的地方兵马,基本不会往外调动。只负责地方治安,清剿匪寇之类的小规模、低烈度战事。
像国战,对外征讨之类的大战,大多都不会动用府县兵。
具体原因,不是不想用这批兵马,而是府县兵的战力,与真正的战兵相比,实在差得有些远。
同为常备兵,府县兵每月的军饷,为三两银子,战兵则为五两银子。
逢年过节,府县兵能在年节时候、和端午时候,领两份节赏。战兵则在这两份节赏之上,额外多了中秋、寒食两节赏。
并且府县兵的节赏,和战兵的节赏,给的待遇和银两,也是差别极大的。
极端情况下,可能相差两倍不止。
因此比较下来,一个普通战兵一年的收入,可能达到府县兵两倍以上。
若是参与战事,有一份战时津贴,藏兵还能领双饷,或者一个半饷,那与府县兵的收入差距就更大了。
再举一个例子。
府县兵月饷三两银子,一般城中力工小厮,一个月辛苦点的话,也能挣个二两银子。有点技术的话,比如当个大厨、铁匠、木工,拿个三四两银子,更不在话下。
哪怕算上节赏,一个府县兵的年收入,也就刚刚和一个普通厨子、铁匠、木工差不多,仅比最底层的力工小厮好上点而已。
所以哪怕府县兵的饷银能够养活全家,但日子过得也是皱巴巴的,富裕不到哪去。
而战兵则能在养活全家的基础上,在用养活全家的资源,来养活自己一人。
有了足够的钱,自然能够放开手脚吃喝,放开手脚锤炼武艺,甚至去买点药材滋补,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美。
如此大的收入差距,自然而然也就造成了府县兵和战兵的战力差距,将两种兵种形成了两个不同的战力等级。
一个只能对内镇压匪寇民乱,维持维持治安而已。
另一个则能对外与诸国争锋,对内平定大规模叛乱,无有惧者。
正是以上这些差异,所以如果没必要的话,各国都不会把府县兵也带到前线战场,参与到对外征讨当中。
想要炮灰,多征发点廉价的民夫就可以了。
想要摧坚拔锐,府县兵也没那个能力。
这不上不下的状态,也令各国达成了共识。
府县兵就是维持地方治安的,其它的工作用不到他们。
而且府县兵仅比民勇好上些许的战力,也使得他们难以承担重任,根本起不到大作用。
楚国现在有五十个府,也就是大约有十万左右的府县兵,这是处于第三部分的战力。
此外国都巴陵内,还有五千左右的金吾卫,专门负责城内治安。另有五千左右的宫廷禁卫,负责王城治安。
这两部分兵马,加起来有一万人,是陆军序列中,最弱的一部分。
除了以上陆军五个序列外,剩下就是五万水师了。
禁军、郡兵、府县兵、金吾卫、宫廷禁卫、水师,以上六部分序列,共同构成了楚国的军事力量,足足七十二万大军。
这看起来很多,可楚国铺的架子也大,一摊开来用,各处分一分,也就没多少了。
就如此时。
三处偏战场分了分,各地治安分一分,边疆防备分一分,最后能落到陆渊手中的,也就二十一万人马了。
面对是几方两倍之众的宁国大军,实在捉襟见肘,漏洞百出。
“眼下先守一守,实在不行,只能多付出点代价了。”
陆渊自语一句,说到最后的代价二字,眼神中闪过一丝肉痛,显然是有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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