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黔中郡搜刮了两万禁军,将其派往西川郡后,陆渊便暂时放弃了那边的事情。
如今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已经做完了。
剩下西川郡那边,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反正再怎么坏,也不至于把西川郡都给丢掉。
顶多就是西川国会被南诏国给灭掉。
这对陆渊来说,虽然有点难受,因为这会令西川郡身边多出一个强敌。
毕竟南诏国可是地广万里,拥兵数十万的大国。可不是西川国那种地不过两千里,兵不过数万的小国。
跟南诏国做邻居,和与西川国做邻居,完全是两种情况。
但再难,也不过是让西川郡的边防压力,大一点罢了。
南诏国虽强,但还不至于能威胁到楚国,因为楚国更强。
因此对于西川地区的局势,陆渊重视,但不会过度重视。
眼下他更多的精力,还是投注在了黔中郡这边。
送走了两万禁军之后,黔中境内剩下的禁军,也就只剩下两万一千人。
这些人经过数月调度,已经被陆续安置到各县各府,陆渊除了保留一千人作为自己的亲卫直属以外,并没有在身边留下更多兵力。
不过也因为大量兵马被调走,所以如今的黔中郡除了维持地方治安外,也做不了其它什么事情了。
因此这些天来,陆渊也没继续去剿匪,而是领着亲卫,在各地府县巡视起来。
黔中郡新纳,地方上大量的夷人土着,对于从东边而来的征服者,并没多少认同。
此时臣服,也不过是畏惧强大的武力,加之自身没多少抵抗力量,不得不如此罢了。
因此,为了保证地方安稳,除了派遣禁军,加强地方武力之外。陆渊作为君主,领着兵马在各地巡视,也同样是威慑地方,收拢人心的手段之一。
同样的,去各地巡视,也能看一看黔中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解一下当地民情民生,督促一下地方政策的执行。
就比如,现在陆渊最关注的移民情况。
……
八月初三,峨山府。
这一日,陆渊领着亲卫,来到该府巡视。
峨山府位在黔中郡西北,此府再往北去,便可达渝中府。再往西去,便就是会川国。而会川国再往北,便就是正在被十数万南诏军围攻的盘石府。
可以说,该府的位置,承接东西南北,算是极为紧要了。
尤其是此府之中,还屯住着蓝照云率领的一部两万禁军,是如今征夷大军之中,最大的一股力量之一了。
因此在黔中郡城石城附近巡视完之后,陆渊便一路马不停蹄,往此处而来。
一路巡视而来,陆渊稍稍留意了一下地方民生。
如今黔中郡设郡置县,也有大半年了。
随着各地府县官员陆续到任,分配到地方的移民渐渐安稳,尤其是各部禁军的到来,地方各处迅速的恢复了平静,开始慢慢发展复苏起来。
此时一路所过,虽然依旧能看到大量荒废的村庄房屋,道路两旁的农田也有大片抛荒,无人耕种。
但到了一些人口聚集点,一些已经稳定下来的村落,却已经开始恢复生产,重新种植起水稻来。
尤其是县城附近,因为有着新到的移民加入,这种耕种生产更加明显,城池附近大片的农田都已经重新利用起来。
绿油油的稻禾遍布郊野,今年夏收之后的第二季稻,已经种下。
等这轮秋稻收获,去年那批迁徙而来的郁林郡移民,也就算在黔中郡彻底站稳了脚跟。
而他们站稳了脚跟,也就等于楚国在黔中郡这片地界上,站稳了脚跟。
只要这些人一代代繁衍下去,过上百八十年,这里就是大楚永远不可分割的一片土地。
看见这一幕幕情况,以及这些日子,持续感受到的气运增长,陆渊心头自然欣喜不已。
所以等到了府城的时候,见到该府知府陈元修时,态度都好上了许多。
不过态度虽好,但他此来,是为了督促政务,因此。接见了陈元修,并听他汇报了一些地方工作后,便问起了自己关心的流放罪民的情况。
自从去年年末时候,定下了将黔中郡作为罪犯流放地的决策之后,楚国内大量的轻重罪犯,便一下子蜂拥而来。
首先来的最快的,是各地狱中积累多年的三千余重刑犯。
这些人大多是犯下大罪,盗抢斗殴,甚至沾染了人命的穷凶极恶之徒。
危险性可谓极大。
对于这种人,陆渊哪怕想要利用起来,也是不敢大意。
不然一个不好,他们别说帮着稳定黔中郡了,反倒有可能把这边搞得更乱。
因此这三千余重刑犯,黔中郡这边采取的是军管,也就是把人集中起来,以军事化的方式,设立一个个军屯点,派士兵看守,监管他们生产。
而设置军团点的地方,也都是靠近前线,距离大长和国最近的区域。
这样处在夷人腹地,前面就是战场,后面也都是夷人,还有地方官府一层层设卡,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重刑犯逃跑。
峨山府处在前线,便是其中一个重刑犯安置点。
当然,虽然严密监管,但陆渊把这些重刑犯丢过来,也不是单纯指望着他们干活的。
这些人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娶妻生子,帮着消化地方上,那大量失去了丈夫附近的夷人家庭。
因此三千余重刑犯,在地方官府的安排下,很快就按照每人一家的配置,分配到了属于自己的夷人妻子和夷人便宜儿女。
这些夷人家庭将跟随他们重新分配的顶梁柱,一起承担起为大楚开发地方,建设府县的重任。
不只是这些重刑犯,其他一些犯了较轻罪行,被流放到这里的犯人,也同样按照具体情况,被分配到了夷人老婆孩子。
不过这些轻刑犯人数更多,截止到去年年末,便有五千多人被发配了过来,为黔中郡地方新添了五千多户口。
而到了今年,流放罪犯更是达到一个高潮。
截止到上月七月末,今年楚国各地府县,一共向黔中郡流放了七百重刑犯,一万两千名轻刑犯。
其中又有一千名罪犯,还有家人跟随,一起迁徙到了黔中郡。
迄今两年的不断流放,一共为黔中郡增添了两万五千人左右的人口,大大充实的地方,为大楚对于此地的统治作出了卓越贡献。
也正是因此,陆渊对于这项流民安置工作,看得极重。
每到一地,都要仔细询问。
“回大王。去年末,我峨山府便接收了一千二百名重刑犯,一千一百名轻刑犯。到今年七月,又接收了三百名重刑犯,三千三百名轻刑犯。
前后加起来,共有一千五百名重刑犯,四千四百名轻刑犯。
按照大王颁布的流民黔中徙戍律,这总计五千九百名轻重罪犯,都已在地方挑选夷人妇孺,各自分配安家,在峨山府编户为民,充实户口。
而其中一千五百名重刑犯,也根据条例,设置了三个军屯镇,分别安排了一百名县兵看管,监督其等。
现今各处罪犯,不论军屯民屯,都已陆续安定生产。
哪怕是新流放来的,也在地方官府的督促下,赶上了夏种,过个几月,便可秋收。
若是每年如此持续下来,不用十载,我峨山府就能有五万户楚人,彻底将此地化为王土。”峨山知府陈元修信心满满的回道。
以如今的流放力度,峨山府每年可接收五千到七千名轻重罪犯。而这些罪犯到了地方之后,又会分配相应的夷人妇孺,用以进行同化。
照这个进度,十年时间,就可编出五万到七万户百姓,为地方增添三十万左右的在籍人口。
一府三十万人,哪怕在大楚内地,也差不多是这个规模了。
如此人口,当然能够帮大楚,完全掌控此地。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理想中的状态。
实际执行起来,自不可能这么完美。
比如大楚内地,一年年流放下来,地方百姓慑于刑威,当然会收敛行迹,不敢轻易触怒刑罚。每年犯事的人,自然会越来越少。
往后年岁,能流放过来的罪犯自然也会相应减少,不可能每年都有五六千人送过来。
又比如黔中郡这边,地方上那些夷人妇孺,如今自然是有大量失去了丈夫父亲的家庭,分配起来很是简单,对方也无法反抗。
但开头这两三年分完之后,适合分配的夷人家庭分完了,一些夷人小孩也长大了,又会组成新的家庭。那些夷人妇女也老了,不再适龄适育。
如此情况下,想要找到合适的分配夷人家庭,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这种流放过来之后,就给罪犯分配夷人妇孺的做法,顶多也就维持个三五年。
而且地方上,有没有那么多夷人家庭,用来给罪犯分配,也是个问题。
毕竟整个黔中郡内,按照如今粗略统计,一郡八府,本地的土着夷人加起来,也只剩下六七十万人。
这点人口,最多也就二十万户,分不了几年就没了。
因此,以上种种加起来,想要在十年内,把峨山府的编户人口增加到五万以上,基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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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如今峨山府的总人口,就算算上地方夷人,加起来也不到七万。
就这七万人,你说十年后能增加到三十万,一年一胎也做不到啊。
这一听就是假话。
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王来这里巡视工作,身为地方官员,自然要往好了说。
你别管能不能做到,最起码的场面话,总要说的好听些。
反正先把大王伺候好了,让大王高兴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十年后,这里能不能有五万户口?
拜托。
现如今做好政绩,十年后,我陈元修都可能升到郡里,或者调到中央了。
人都不在这了,这峨山府要如何,那也是后任者去头疼的事情,与我何干?
大家做事,就是为了升官,你还真为了百姓不成?
陈元修这番话说的心安理得。
“很好,陈卿做的不错。峨山府能这么快稳定下来,孤就放心了。”
听陈元修详细说明流放罪犯安置的事情,又查了查具体籍册之后,陆渊不由满意点头,出言夸赞几声,然后再度强调道:“那些夷人性情骄悍,野性难驯,为沐王化,不似我三帝苗裔。
要使其等驯服,必得灭其丁,妻其女子,奴其子女,灭其文化。
如此不出二十载,黔中郡便再无夷人,皆我王化楚民,此长治久安之国策也。”
陈元修闻言,立刻拍起马屁:“大王定夷三策,实乃千古良谋,百年大计。臣只是稍试之,峨山府便粗定。若持之以恒下去,何愁西南诸夷不平。
大王放心,臣定着力推行此策,为我大厨稳定西疆,不令那夷人反复。”
陆渊点了点头:“峨山府有卿在,孤放心。”
对于陈元修那些夸张之语,陆渊自然听得出真假。
不过他也不管这些。
手底下官员想在自己面前表现表现,这是合乎常理的事情。
毕竟谁不想升官进步呢?
人做事都是受欲望驱使的,不为了更大欲望,哪来的动力做事?
只要手下官员能做好自己安排下来的事情,那对方做点小动作,只要不太过分,那都是可以容忍的。
而眼前的陈元修,显然就将工作做得很不错。
与先前的赵羡之一样,都是个有能力的官员。
至于眼下喜欢说点大话的毛病,相比起对方能力,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
在峨山府巡视了几天,又亲自考察了一下那些军屯的重刑犯,确认这些人在士兵的看管下挺老实的,没闹出什么乱子后,陆渊就带着人马,继续巡视其余地方去了。
如此这般,在各地的巡视工作,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到了九月末时,才总算结束,摆驾返回石城。
等回了郡城,在改为行宫的原乌蛮国王宫歇了没两天,泸水东岸便传来捷报。
李雄在秦藏川休养了三月之后,等收了夏粮,于七月末,便领着征募的一万兵马,向南对与李良隔河对峙,温富一带的大长和军发起进攻。
此地的大长和军约有两万,主力一万屯驻在温富城,剩下一万则分布在泸水沿线的渡口,防备着李良渡河。
这点人马,面对李雄这位先天宗师,自然不是对手。
再加上河对岸的李良,早就接到陆渊命令,让配合李雄,对此地的大长和军发起攻势。
在前后夹击之下,该地大长和军只撑了两月时间,便被两军合力剿灭,温富一带一共七城十万夷人,落入李雄掌控之中。
至此,除了北部蓝照云应对的会川国战区外,陆渊控制的黔中郡,与大长和国之间,再无直接接壤。
中间被李雄控制的区域隔了开来。
战后李良带着剩余的八千禁军,撤回泸水东岸,继续沿线布防,以防那些流窜的夷人士兵。
李雄则带着收编夷军之后,扩张到两万余的兵马,再度北上赤炎城,汇合了当地留守的李寿部三万人,与对面沙池一带黎川率领的大长和军继续交战,试图夺取昆海北部地区。
而接到捷报之后,陆渊也在考虑一件事。
那就是该给李雄正式册封,让他建邦立国了。
毕竟如今李雄手中,正式控制了昆海东部、南部地区,实质掌握的地盘约有一千里方圆,人口也有三十万,兵马更是达到五万之众。
这等实力,虽然依然算不得强,但也足够建立一个小国家,成立政权了。
而且给李雄封邦建国,也是原先陆渊的许诺。
如今对方在前线攻城略地,直接为大楚顶起了对抗大长和国的第一线,可谓功劳显着,也确实要给出封赏,以酬其功了。
因此陆渊思虑过后,在十月一日派出使者,前往赤炎城前线,正式宣读诏书,册封李雄为昆海公,让其筹建昆海公国。
嗯,就是公国。
毕竟如今大楚也只是个王国,陆渊也只是楚王,总不可能册封对方为昆海王。
不然两边都是王,谁听谁的?
李雄想要称王,等什么时候陆渊称帝了再说。
现在,想也别想。
处理完对李雄的嘉奖,册封了大楚的第一个属国昆海国后,陆渊除了给赤炎城前线,又输送了一批粮草之后,就没过多关注那边的战事了。
便如先前的约定一样,泸水以西诸地,李雄自取之。
楚国不过多干预,只负责提供些许钱粮支持。
李雄的昆海国能打下多少领土,全凭对方本事,陆渊不会出太多力帮对方。
不然反正都要出兵,那打下的地盘,大楚还不如自己拿下,凭什么要出力白干活,便宜昆海国?
李雄也正是知晓这一点。
所以他在泸水西边的战场上折腾的时候,除了传信后方,跟陆渊索要钱粮武备之外,从未提过出兵支援之事。
征兵打仗,更是全靠自己。
尤其是有了地盘之后,甚至连粮秣供应,都少求了许多,转而开始从昆海国内自己解决。
这个用来缓冲屏障的附属国,算是越来越有用了,减轻了楚国相当大的压力。
当然。
某种方面上讲,也能说昆海国的独立性,越来越大了。
此事是好是坏,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不过有一点,陆渊却可肯定。
那就是在大长和国没被消灭前,甚至说西南三大夷国没被消灭前,有着外部强大生存压力下,李雄的昆海国,基本是不可能背叛的。
不然外有三大夷国,内有强大的宗主楚国,内忧外患之下,昆海国只要敢反叛,那转瞬间就会迎来灭亡的结局。
有这些依仗在,陆渊也不担忧对方反叛。
而等这些外部强敌被消灭,楚国也早已强大,李雄就更不敢背叛了。
陆渊一点都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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