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善进入矿区,望着远处熟悉的井架,不由得怀念起当年在这里改造的岁月。
那时候矿区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每到下工的时候,矿工们顶着一身的煤尘从井下出来,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喝酒。
许长善来到这里不久,他的医术就被人所知,淳朴的工友们主动帮他干重体力劳动,照顾他,后来还一致推举他去了医务室,可以说许长善在矿区并未遭受打压和刁难。
道路上因为长期没有车辆行人,已经生长出了不少的荒草,前行百余米就到了当时的指挥部。
指挥部前也有一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上面对这里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原来这里在淮海战役时期还作为***的临时作战中心使用过,目前还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建筑已经有了一百多年的历史,主体是石质结构,虽然经历了百年的风雨仍然屹立不倒,只是门窗被后期更换成为了铝合金的,犹如打上了一块块的金属补丁,显得恨不和谐。
许长善介绍,过去这小楼是矿区领导办公的地方。
许纯来到旁边的宣传栏,里面还保留着一些照片,不过因为长期暴露在户外,基本上都已经泛白,模糊到看不出上面的影像。
许长善正在给孙子介绍过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迈巴赫S680驶了进来。
许纯良笑道还说任何人不让进来,这不是车都能进吗?
许长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管人家,咱们去井架那边看看。
汽车就在小楼旁边停了下来,司机先从车上下来,然后拉开车门,车内下来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穿着朴素,腰杆挺直。
他站在车前望着那座小楼,看到迎面走来的爷孙俩,他主动打了个招呼∶老先生,您是当地人吧
许长善笑道我七十年代在这里工作过。
那白发老者道∶七十年代,那可是老工人了。
许长善点了点头道∶老工人,对,算老工人了,您过去也在矿上工作过?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不过我父亲当年在这里打过仗。
那是老革命了。
对,他是老革命。
两位年纪相仿的老者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老者姓乔,比许长善还要大上两岁,他这次出游,就是看看当年父亲生活战斗过的地方。
许纯良特地留意了一下老者的车牌,是京牌,证明是从京城过来的,这位老者非富即贵。
许长善把许纯良介绍给乔老我孙子。
乔老笑道一表人才啊,难得是还孝顺,现在很少有年轻人愿意陪老人家的。
许长善不无得意道我孙子特别孝顺,还有本事,别看他年轻,已经是副科级干部了。
许纯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那个聘的副科级根本不值一提,就看那辆迈巴赫也能够猜到这位乔老身份非同一般。
乔老笑道现在的世界都是这些年轻人的了。那名司机跟在他们的身后,许纯良并未回头,从司机落脚的声音已经听出这个人必然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心中对老者的身份越发感到好奇了。
乔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转身道∶小武,你不用跟着,我跟这位许先生一起转转。
司机停下脚步是!
许长善回头看了司机一眼,向乔老道您一定是位大干部吧?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您那车可不便宜。
乔老哈哈大笑道∶车啊,我孙子的,我哪有那个钱啊,也是靠退休工资吃饭的,我从副厅级
岗位退下来的,放在东州可能算个官,但是我生活在京城,副厅级在京城可能还不如你孙子那个副科级。
许长善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倒是听说过一段顺口溜。
乔老风趣回应道∶不到京城不知自己官小,不到羊城不知道自己车不好,不到东北不知道自己胆小,不到山城不知道自己结婚早,不到沪海不知道自己乡巴佬。
许长善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一句。许纯良一旁听着,心说还少了一句,不到琼岛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这位乔老肯定知道,人家应该是觉得不雅故意省略了。
前方乱草丛中耸立着一座废弃的碉堡,那也是日据时期留下的建筑。
许长善毕竟在这里工作过,给他们当起了临时导游,告诉他们这座碉堡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几次都面临拆除,但是因为建筑本身太结实了,一群闲着没事的革命小将围着费心劳力干了好几天,都没什么结果,但是碉堡顶部的木制部分已经被毁了。
乔老感慨说这么完整的碉堡已经不多见了,应该留下来,让子孙后代看看,这都是东洋鬼子入侵咱们大好河山的证据。
许长善指着不远处的井架道∶这木制的井架从三十年代就有,到现在都快一百年了,仍然好端端的,抛开谁建工建造的不说,过去的工程质量是真的过硬啊。
乔老望着井架道∶这样的木料现在也不多见了。
许长善联想到了现在对环境的破坏,滥砍滥伐,生态破坏严重,别的不说,就说这东州附近的山林已经找不到好的药材了。
乔老这才问起许长善的职业,得知许长善是一位老中医之后,他表示佩服,乔老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当一个济世救人的医生,但是后来终于还是没能实现理想。
前方荒草丛生道路难行,许纯良担心两位老人行走不便,建议他们可以返程了。
乔老道∶我听父亲说,当年他有好几位战友牺牲在这里,好像就埋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
许长善道你说得是七英雄墓吧,我带你去。乔老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过去的道路已经被荒草淹没,许纯良提醒两位老人小心,许长善指着前方的法桐群道∶看到那片法桐没有?后面有座柏树林,七英雄墓就在里面。
许纯良主动在前面探路,两位老人跟在他后面,毕竟上了年纪,额头上都开始冒汗。
穿过法桐群,后面有一条小河,桥梁已经坍塌,不过好在河水早已枯竭,许纯良小心把两位老人家给搀扶过去,终于来到爷爷所说的那片柏树林。
林中有一座水泥坟家,就是乔老想找的七英雄墓,墓碑上镌刻着七位英雄的名字。
乔老用衣袖擦去墓碑上的浮尘,表情肃穆而庄重,他低声道∶李伯伯、秦叔、赵叔、杨叔、钱叔、陈叔、王叔,我替我爸来看你们了,这些年他一直都念着你们,你们的家人都很好,你们放心吧。
许纯良心说,这七位英雄的家人都在,为何不来给他们扫墓?可转念一想,乔老都这么大年纪了,英雄的后代至少也是三代四代,估计记得这件事也也不多了。
乔老道∶几位叔叔伯伯,这次我来得匆忙,没有给你们带酒,只能扫扫墓表示一下心意了,过些天,我一定再过来。
许长善拉开蛇皮麻袋,里面装着两瓶酒,本来他是打算带给老鲁的,可没想到老鲁已经去世了,这酒也就没送出去,刚好派上了用场。
乔老抿了抿嘴唇,向许长善点了点头表达谢意,拧开酒瓶,两瓶酒倒在墓前,然后恭恭敬敬向七英雄墓鞠躬。
许长善也跟他一起鞠躬行礼,若无这些英雄们,就没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爷爷都这么做了,许纯良当然有样学样,不过他感觉这七位英雄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这件事跟当地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有关。
三人一起回到车旁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两位老人家都有些疲惫了,许长善向乔老告辞。
乔老问他们去什么地方,听说他们回东州,乔老邀请他们上车,他也回东州,刚好顺路捎他们一程。
许长善本想推辞,可乔老盛情邀请,只好答应上车。
司机小武帮助他们将蛇皮袋放入后备箱,许纯良去副驾坐了,两位老人坐在后面聊天。
许纯良发现高档车坐起来的感觉的确不一样,以后有机会也得弄一辆开开,不过人家都说开宝马坐奔驰,开这种档次奔驰的基本上都是司机。
许纯良向司机小武笑了笑道∶这车多少钱啊?
小武道三百多万。
许纯良道够在东州市中心买套房了。
小武道东州房价也这么贵了?
许纯良道市中心三万左右。
小武道你有房吗?
许纯良笑了起来没有,我现在是啃老族,跟我爷爷住。
小武也笑了起来看你们爷俩的关系真是不错。
进入东州城区,正是交通最为拥堵的时候。许长善本想让他们找个路口把他们放下,可乔老执意要送他爷俩到家门口,快到回春堂门口的时候,一位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一下怼在了车门上。
车内人都被吓了一跳,小武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他身手敏捷,一把抓住那名试图逃走的快递小哥怎么骑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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