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九章 粮食的力量

  霓裳铁衣曲草燃第两百九十九章粮食的力量“也罢!”裴居道叹了口气:“便先听听他的吧!”

  刘培吉进了门,刚行罢了礼,便听到裴居道说:“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陕州叛贼有一名使者,你去见见他,让他们送粮食来!”

  “送粮食来?”刘培吉闻言一愣:“葛将军不是已经领兵去征讨了吗?难道——”

  “刘侍郎!”张文瓘咳嗽了一声:“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若是能够不动干戈就让漕运畅通,那才是上之上也!”

  “张公所言甚是!”刘培吉看了一眼裴居道:“只是要陕州那边送粮食来肯定也有条件的,不知道可以答应多少?”

  裴居道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却不说话,一旁的张文瓘见状心知对方不可能授与刘培吉让步的权限,只能笑了笑:“你这也是第一次去,探探对方的口风便是!”

  “探探口风?”刘培吉看了一眼裴居道,对张文瓘道:“张相公,在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既然想要陕州那边开漕路送粮,那有些事情就得让一步,光探口风是探不出粮食来的。”

  “刘侍郎,你先去一趟便是!”张文瓘当然知道刘培吉话是故意说给裴居道听的:“成与不成,都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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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

  房间没有窗户,没有床,只有地上一堆稻草,在墙角还有一个木桶供大小便之用。慕容鹉依稀记得房门是用木板拼接而成,外裹铁皮,足足有一尺多厚。当他进门的时候还能短暂的看几眼屋内的摆设,等大门关上,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没有一丝光线,与瞎子无异。

  呆在这样的地方,活人与死人无异,都被埋于地下。慕容鹉不禁想起过去曾经听过说的那些宫中的残酷传说:为了避免泄露陵墓的秘密,为天子修筑陵墓的工匠们在陵墓修好后,就会被关进陵墓之中,与他们的秘密一同埋葬于地下。一想到这里,慕容鹉就不敢再想下去。

  他诅咒每一个人,裴居道、沛王、皇后、天子、崔弘度、黑齿常之、伊吉连博德,到了最后,他责怪他自己。“蠢货!”他对着黑暗大喊:“你是个无可救药的蠢材!”

  黑暗中,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无法在墙上做记号。只能用送来餐食的次数来推算过了多久。慕容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陕州是不是被攻下了,王文佐现在到了哪里,自己是不是被遗忘了,他不知道。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慕容鹉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不过是又一场梦,突然,沉重的木门被打开了,一道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刺痛了他的眼睛。

  “慕容校尉,你这样子看上去可不是太好!你想要什么?”

  “水,如果有酒就更好了!”慕容鹉的声音沙哑而又陌生,似乎不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

  “拿些水来,喝醉就糟糕了!”那个声音道。

  片刻后,一个瓦罐送到慕容鹉的面前,他抱起瓦罐,大口痛饮,水从嘴角流出,流进胡子里,他喝道肚子再也装不下去才停了下来,虚弱的问道:“你是谁?”

  “户部侍郎刘培吉!”来人答道:“裴侍中让我来和你谈谈,关于漕粮的事情!”

  慕容鹉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有点呆滞:“先让我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恐怕我没这个权力!”刘培吉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好吧,这地方的确很糟糕,我们先换个干净点的,看得到的太阳的地方再谈吧!”

  几分钟后,说话的地方被转移到了另一间囚室,虽然还是牢房,但至少有窗户,也通风,慕容鹉惬意的享受着久违的阳光,刘培吉没有催促,他耐心的等来了理发修面师傅:“你可以一边修面理发,一边听我说话。裴侍中让我问你,要答应你们什么条件,才愿意恢复漕运!”

  “条、条件、我已经说、说过了!”慕容鹉回答的结结巴巴,舌头还有些僵硬。

  “换个条件吧!别逼我把你再关回去!”刘培吉道:“你知道裴侍中不会接受的!”

  “我也不想被关回去,可是光我答应没用!”慕容鹉答道:“你可以把我关进去,但没法把他们也关进去!”

  “好吧!”刘培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许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长安的百姓,有没有想过陇右的将士,这些天长安市面上的粮价已经是千文一斗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街头就会到处是盗贼,饿殍遍野了!”

  “这不是我们的过错!”慕容鹉皱眉道:“不是我们联合沛王,软禁天子的!”

  “这都不过是你们的猜测,并无凭证!”刘培吉叹道,不过当他看到慕容鹉露出的讥诮笑容,举起双手表示让步:“好,我们先不争论这个问题。这么说吧,我不清楚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只是站在长安的百姓一边,陇右的将士们一边,他们没有任何过错,却要为你们的争斗挨饿,这样不公平。”

  “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之说!”慕容鹉冷笑了一声:“好吧,我可以让他们运一些粮食来,但这些粮食是给长安百姓的,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这些粮食是给长安百姓的,而不是军粮,所以粮食运到后给您,由您亲自发放给长安百姓,如何?”

  “给我?你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刘培吉闻言急了:“裴侍中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怀疑我的!”

  “如果你不答应就算了,只当我没说过!”慕容鹉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且慢!”刘培吉眼前闪过路旁那个贱卖家中物品来养活家人中年男人的身影,他叹了口气:“也罢,我答应你,你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既然裴侍中不愿意把陛下亲生子交给我,那至少要让我拜见一下,确认孺子健在无恙。”

  刘培吉思忖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那陕州可以送多少粮食来?”

  “一天两百石,正好一条船的运粮!”慕容鹉伸出一根手指。

  “一天才两百石,这点够干什么!”刘培吉怒道。

  “一天两百石,一个月就是六千石了!按照一人一天一升算,足够两万人的口粮了”慕容鹉笑道:“其实长安城里虽然缺粮,但也不至于到斗米千钱的地步,有这些粮食,足以把米价打下去了,解燃眉之急了!再多我也没有权力了!”

  “好吧!”刘培吉也知道慕容鹉说的未必尽数属实,但仅仅逼迫对方也没有用,真正给粮食的还是陕州那边,这边答应的再多,那边不给也是白搭。一天两百石粮食虽然不少,但也能救活不少人了。再说讲透了,这也未必是坏事,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把长安的粮食问题解决了,那裴居道更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自己又何必太卖力呢?

  与慕容鹉谈妥之后,刘培吉回到政事堂,将与慕容鹉谈成的条件讲述了一番,最后道:“裴侍中,这就是那厮提出的条件,行与不行就看您了!”

  “一天两百石粮食,少了些!”裴居道道。

  见裴居道并没有拒绝慕容鹉提出的条件,刘培吉松了口气:“在下也觉得少了些,不过那厮死死咬着不松口,我也没有办法,要不先晾一晾那厮,过两日再谈谈?”

  “罢了,早一日谈好早一日运粮吧!一日两百石总比没有好!”裴居道摆了摆手:“便依照你说的做吧!”

  既然谈定了,慕容鹉便写了一封送信,派人送到陕州,果然第二天就从陕州开来了一条运粮船,抵达广运潭之后卸下了两百石粮食,方才回去,这行动顿时在长安城激起了大片的欢呼声,长安城的人们上至勋贵宗室,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在佛前祷告感谢菩萨佛陀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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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宫。

  “阿耶,你怎么能答应这种条件!”裴皇后激愤不已,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明明是陕州那些逆贼截断了漕路,让长安没有粮食,这么一搞他们反倒成了好人,我们成了恶人,张文瓘和刘培吉这两个肯定是王文佐的同党,快将其拿下治罪!”

  “不可!”裴居道摇了摇头:“如果我们这么做,只会把中立派也赶到对立面去!”

  “那也必须处置!”裴皇后怒道:“照我看,还不如答应葛德威的要求,让他统领关中各地府兵士卒,围攻陕州!打通漕运!”

  “如果我们这么做,那才真是死定了!”裴居道叹了口气:“今天下诏发各地兵府攻打陕州,明天北门禁军就会出问题,斗米千钱,就算是北门禁军和朝中官吏都没几个人凭借俸禄养活家人!”

  “怎么会这样!”裴皇后听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我们原先想的都是怎么对付王文佐,却没想到就连王文佐留下的几个爪牙都压服不了!”

  “哎!”裴居道叹了口气:“王文佐当初造水轮船、四轮马车、通河道,通漕粮。不知不觉间便把大唐的咽喉握在了自己手里。只要一动手指,长安就呼吸不得。我当初着实是没有想到!”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那个倭人主持此事!”裴皇后恨道。

  “世上哪有早知道,再说当初这漕运之事可是个苦差事,多少人都灰头土脸的回来,否则又怎么会轮到一个倭人?大唐别的都缺,可不缺当官的人。”

  “那怎么办?”裴皇后问道:“王文佐早晚是要回来的,到了那时候我们岂不是只有束手待毙?”

  “思来想去,只有把裴行俭调回来了!”裴居道叹了口气:“若论大唐的武将,能和王文佐较量一二的也只有他了,只要能打赢,那自然万事好说!”

  “那也只能如此了!”裴皇后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行此险策,便是被易后,也不一定会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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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阳。

  曲折连绵的燕山山脉就好像一道隆起的高墙横亘于东北亚大陆上,将华北平原和蒙古高原划分开来。而范阳就位于燕山山脉的南麓,数条穿越山脉的谷道汇聚于此地,自古以来便是草原牧人和中原农耕的交汇之处。

  “终于赶回来了!”看着远处背倚着燕山的范阳城,王文佐长叹了一声:“希望不会来晚了。”

  “大将军请放心!”卢十二笑道:“就算是朝廷信使先到了无妨,只要您一声令下,城中卢氏,祖氏,高氏几家肯定会揭竿而起,范阳城肯定是您的。”

  王文佐撇了卢十二一眼,没有说话,这厮的口气倒是不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你就先去城中,看看情况如何!”

  “遵命!”卢十二应了一声,便上马出发了。王文佐回到马车中,对薛仁贵道:“薛公,你觉得如何?累不累?”

  “坐在这马车里有什么累的!你也太瞧不起我这把老骨头了!”薛仁贵有些不服气的答道,他把玩了下马车的陈设:“不过你这马车的确是好东西,又快,又不颠簸,送我一辆吧?”

  “这个好说!”王文佐笑道:“等到了洛阳,我就让工坊为您造一辆好的。”

  “洛阳?”薛仁贵瞥了王文佐一眼:“你口气倒是不小,东都在你眼里。就和纸糊的一般。”

  “以顺讨逆,又有什么难的?”王文佐笑道。

  “算了,嘴皮子我是不如你们年轻人了,若是我猜的不错,长安那边估计也说他们才是顺,你才是逆吧?我是分不清你们谁对谁错,可他们毕竟是在长安呀!”

  “呵呵!”王文佐笑道:“薛公不以为我是逆贼?”

  “哎!”薛仁贵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拍你的马屁,若是旁人像你这么做,那肯定是逆贼无疑,但换了你王文佐,我倒是真的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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