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麒穿过人群,走到了台前。
距离最近的记名弟子们看了赵玄麒一眼,就各自收回了目光。
其实,后面的演武已经没什么好看了,按照惯例,后五十名能够出现一个合格者,那基本都相当于奇迹发生。
更不用说演武者还是赵棋,几天前练功还把自己练得卧病在床。
到现在,整个考核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了,大家都有些疲乏和烦闷,如果不是碍于武馆的规矩在,恐怕已经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因此,只是稍微打量了赵玄麒一眼,夏清等人就继续垂下了目光,看着脚尖,闭目养神。
毕竟,之前的演武他们可是用了全力,体能消耗巨大,这种没有意义的挣扎,就不用浪费力气和精力抬头去看了。
“记名弟子赵棋,请馆主和诸位师兄指正!”
赵棋的声音传入了夏清的耳中。
声音倒是很洪亮,看来之前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啊。
夏清无所谓的想道,没有去看赵玄麒的演武,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周泽,见对方和她一样目视脚尖不为所动,心中不禁有些开心。
看来,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呀,半年七响,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穷小子了,接下来,你会有光明的前途,甚至可能不会被束缚在这个小小的天海府,有些不好的习惯,就应该尽早改掉……
啪!!
就在这时,夏清听到了一声如同鞭炮爆鸣的脆响传来。
开始了么?
她知道,赵玄麒的演武开始了,不过她依旧没有抬头看,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演武很快就会结束。
啪!!
随后,是第二声。
嗯?他之前的实力好像就是两响?前两天才累倒,今天能打出两响已经算得上是超常发挥了吧,真是不容易呢,明明伤成那样还要竭尽全力。
不过一切都是惘然,接下来就是结束了吧,就像之前的其他人一样,一脸败相,如丧考妣,回到位置上,然后出了那扇门,所有的梦想破碎,重新回到肮脏的现实之中。
一无所有,甚至因为这奋力一搏,而失去一大笔积蓄,生活更加艰难和拮据。
不去痴心妄想,就不会走投无路。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努力和吃苦就能成功的。
夏清思维发散的随意思考。
啪!!
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声爆鸣传来,彻彻底底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清的身体一僵,脑子里有些发蒙,一时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等等?!这是……第三响?!
是我算错了吗?
赵棋打出了第三响?
她的心灵猛然震动了一下,瞬间抬起了头,有些震惊的看向台前。
不仅是夏清,所有走神的记名弟子这一刻都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正在进行演武的赵玄麒。
就连有些昏昏欲睡的翁啸林,也抬起了一丝目光,稍微有些惊讶。
排位第五十名往后,居然还有能达到三响的弟子?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三响还不是结束。
只见此时赵玄麒身体微弓,膝盖半蹲,缩颈含颚,双手成爪一前一后的缩在胸前,将胸腹完全护住,整个身躯在这个姿势之下缩成了一团,占地面积几乎缩小了一倍。
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不太美观,但却让人下意识的肌肉紧绷,屏住呼吸。
就仿佛看到了一只极力藏匿在山林或草丛之中,阴狠的注视着猎物的瘦虎,让人脊背生出一股寒气。
隐忍!藏匿!潜行!
下一刻,赵玄麒动了。
半蹲的膝盖猛然踩踏地面,精瘦的身形一瞬间弹出,仿佛刹那间穿过了山林缝隙,扑到了猎物身边。
也正是在“穿过山林”那一刻,赵玄麒蜷缩的身体刹那伸展。
动与静,缩与伸,居然让人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借由脚步踩踏的冲击,和身体伸展的骤然发劲,力量节节贯通,达于四肢末梢。
赵玄麒右手爪猛然挥出,与额头同高,手指骤然一抓,力道直至指端。
啪!!
一声清脆的空气爆鸣传来。
第四式!猛虎献爪!!
四响!
所有记名弟子都愣在了原地。
这……是赵棋?
练功练到卧病在床,连续请假数日,连三响都达不到的赵棋?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有惊异,有感叹,有不信。
而夏清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了自己复杂的情绪。
另一边,翁啸林看到赵玄麒打出的架势,倒是有种眼前一亮之感。
猛虎献爪,这一式,模仿的是猛虎隐匿在丛林之中,骤然扑击猎物的姿势,取的是猛虎扑击之前的“藏”,扑击之时的“迅”,和挥爪之时的“凶”。
运用在实战之中,这一招的要义就是团身以减小自身目标,然后寻隙迅速突进,避开敌人攻击与防守,随后猛然展身发劲,挥爪碎喉,极其狠辣凶残。
刚才赵玄麒的演武之中,将这几点招式精义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真的经历过实战洗礼一般,与其他记名弟子的演武有很大不同。
这还是赵玄麒斟酌之后,做出了一定隐藏的表现。
可惜了。
随后,翁啸林打量了一下赵棋,微微摇了摇头。
到了他这个岁数,看人资质根骨的眼光很毒辣。
赵棋如今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骨架偏小,身上精瘦不贴肉,这种身体素质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是根骨不佳的类型。
而虎形拳,恰恰是极其刚猛的拳法,劲力大开大合,桩法也讲究的是一个龙精虎猛、气血旺盛,对根骨资质的要求颇高,因此啸林武馆内门弟子,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赵棋这样的根骨潜力有限。
除非,能至合意之境界,意贯周身,伐毛洗髓,方能摆脱根骨之桎梏。
可惜,茫茫神州,能至合意之境界的又有几人?他们这一派的开派宗师,也不过就是这个境界。
放任自由,且观后效吧。
翁啸林收回了目光,重新靠回了太师椅之上,双目半闭半睁,不再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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