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内味

  领着王怀,上官虹一步踏出,步伐穿越了万里虚空,直接来到天命司。

  身为一名一品神明,上官虹在天命司的地位十分崇高,往来的神明庙祝看到上官虹身边的王怀并没有表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躬身迎接,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今天。

  伸手一挥,古朴的满是青苔的石阶从虚空中飞出,直接化为石阶,如同天梯一般步入更加遥远的虚空。

  示意王怀跟上,上官虹带着王怀走上石阶。

  在石阶上每走一步,王怀都感觉自己的元神似乎被拔高了一分。

  最终,他本人的视野被无限拔高,甚至超脱了原本的肉身和灵魂,来到一个极高的层次。

  “这里是全视之地,我们在逃亡前在原本的地方安置了一个眼睛,那是一名一品神明所化。为了这个眼睛,他不得不将自己的一切全部舍弃,只为让这个眼睛可以不受干扰的存在下去。通过这只眼睛,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现在的情况。看那里。”

  顺着上官虹指示看过去,王怀看到让自己毕生难忘的景象。

  天空仿佛海洋,蔚蓝色的海水在不断的潮涨潮落,似乎永不停息。

  黑色正方体构建起的盒子在海面上不断的航行,向着未知的远方不断的前进。

  指着那个黑色的盒子,上官虹说道:“看到那个盒子了么,那是我们的世界。”

  “好小啊……”

  “是啊,跟整个宇宙相比,我们的世界小的可怜,但这已经是我们能够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部分了。很久之前,我们的世界十分辽阔,我们的行星无数,阳神满地,是一个十分昌盛的修仙世界。”

  上官虹缅怀了一下过去,随后叹息道:“可惜没多久,主宰出现了。我们不知道主宰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由来,只知道,他想要消灭我们。”

  “强大的阳神在主宰面前也只能抵抗一瞬间。为了我们能够延续下去,阳神道君们不断的燃烧自己,将我们的世界不断的分割,最终才分割出这么一小块,并以此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听到这里,王怀问道:“这也是我们世界天道破碎的原因么?”

  “是的。主宰可以通过天道追查到我们的位置。为了能够逃脱出去,我们不得不将部分被主宰发现的天道碎片撕碎,因此也有大量神明陨落。破碎的天道碎片化为奇物,一些陨落的神明同样也化为奇物,并为以后的修士提供了修行的方法。”

  王怀在这一刻终于明了了真相,但这个真相未免太沉重了一些。

  突然,盒子下方的海水颤抖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从海水中跃出,扑向盒子。

  那是一团看不清楚原型的事物,但王怀可以从中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恨意,以及将对手事实而后快的决然。

  不过盒子被扑中后并没有被带入海水中,而是晃动了一下,随即消失在原地,在另一个地方出现,之后继续前行。

  知道王怀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上官虹随即解释起来:“那些黑影是主宰的军队,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将我们猎杀。但我们采用了一种很扭曲的神通,这门神通会将我们灭亡的结局直接抹去,只余下一个我们活下来的结局。因此,除非主宰的军队有亿万星辰尘埃之数,并同时对我们进行袭击,不然我们总有机会活下来。”

  王怀思考着其中的逻辑,感觉这个大神通的效果真是匪夷所思,完全达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境界。

  它的存在让他们的世界一直处于不败之地,让他们从主宰手中逃走成为可能。

  但王怀想了想,复又问道:“但它不是万能的,对么?”

  上官虹赞许的点了点头:“没错,这个大神通的缺点就在它的内部。我们可以防止世界毁灭性的危机,但我们无法防止对方对我们的蚕食。主宰的部队依然可以通过跳跃的方式进入我们的世界,并从内部瓦解我们。而拦截这些人,就是天网的作用。”

  长叹了一口气,上官虹看着天空中的黑盒,似乎看到了其中密集的天网,以及需要拦截异物而牺牲的神明们。

  在心中摸摸的悼念了一番逝去的同伴,上官虹继续说道:“不过最近,主宰的部队似乎变得更多了,我们已经没法将所有的异物拦截下来,那个蚂蚁就是其中之一。主宰那边应该找到了一些更加方便的跳跃进来的方法,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确实。”王怀点了点头,“天命司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么?”

  “天命司只负责防守,负责侦查的则是大周。当今天子孙玉已经决定成为神明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让位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位,孙玉想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他准备跟自己的护法神一起,顺着异物跳进来的途径返回去,去查明对方的方法,进而破坏掉它。

  这是一场注定有死无生的旅途,也是一场几乎没有意义的豪赌。

  为了能够让世界多延续一会儿,他们将投身黑暗,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不断前行,只为找到一点点微弱的光。

  沉默的看着盒子,王怀问道:“孙露明知道么?”

  “不知道,孙玉不想让她知道。孙玉表示,孙露明这段时间很开心,他不想让她有所顾忌。孙玉即将投身黑暗的事情只有天命司和你知道,就连仙盟也没有透露。”

  “这样啊。说实话,我也有点不想知道。”

  上官虹笑了笑:“孙玉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他说师父你太累了,有些事情就别让你晓得好了。但是……但我想让人记住他。”

  弯腰比了比,上官虹说道:“那次化果为因你还记得的,在南越那次。当时的孙玉那么小,瘦瘦的,看到谁都怕。后来化果为因结束了,我偶尔也会看看他,发现他一开始每天都要做噩梦,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只有魔首来看他的时候,他才能安心一点。”

  “他不想让他们这种悲剧重现,于是就不断的学习,不断的思考。他不喜欢尔虞我诈,但他逼着自己去适应。他一步步往上爬,战胜了自己的兄弟,战胜了太子,从尸山血海中获得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也太累了,但他也停不下来了。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惶恐,他必须不断的前行,这样才能将恐惧忘在身后。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也是一个需要被铭记的人物。”

  王怀沉默的看着头顶,心中思绪万千。

  遥远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成长出他都没有预料到的果实。

  “孙玉什么时候出发?”

  “他已经走了,现在留下的只是龙气分身。不愧是最接近阳神的人,连分身都惟妙惟肖。而且借助天命司的力量,他现在怀有龙气和神性,身边又有董贵妃等护法神,短时间内应该没有问题。”

  “……走的时候都不打招呼,这个徒弟白养了。”

  “你走的时候也差不多。”

  “说起来我还有点来气,你当初冒充我是什么想法?”

  “你生气我还生气呢,你知道给你善后花了我多少功夫么!”

  对骂了一翻,王怀最终还是走下了石阶,跟上官虹一同回到了大劫司内。

  跟上官虹讨论了一翻,王怀终于从上官虹那里得到了天命司的态度。

  那就是全力支持王怀的一切举动。

  这同时也是孙玉的意思,在临走前,孙玉特意要求天命司全力辅佐王怀,让王怀来决定之后的计划。

  这也是孙玉建立大劫司的目的。

  一想到自己的弟子居然开始为自己铺路了,王怀就感觉自家弟子还是挺不错的。

  活动了一下手脚,王怀感觉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逃亡中的世界会不断的产生消耗。

  这份消耗是无形的,只有以百年为单位进行衡量,才能看到其中的变化。

  破碎的天道因为得不到补充而继续破碎,奇物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慢慢的损坏或失传。

  久而久之,整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会慢慢的消失,最终再也没有能力抵抗主宰。

  “果然,干大事要趁早啊。”

  闭着眼睛思考了一阵,王怀叫来了一脸便秘的方虚,给对方下达了命令。

  “给我联系真鼎阁和天机老人。”

  真鼎阁,仙盟内赫赫有名的疯子宗门。

  他们曾经是魔门中的宗门,不过因为某些理念问题离开了魔门,最终来到了仙盟。

  真鼎阁的掌门是个看起来很正常的老人,一身打扮看起来就像是外面的郎中,鹤发童颜的样子表明他平时很擅长保养,驻颜有术。

  只是见到王怀后,对方一开口,就将自己的底细暴露的一干二净。

  “王怀,叫我干什么?”雷掌门兴奋的问道,“是不是决定让我去解剖那只蚂蚁了。放心,绝对让他活够三天。”

  “这个以后再说。叫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你们那边有什么可以让人延年益寿的丹药么,能让人活到一万年以上的最好。”

  从王怀知道世界的真相开始,他就决定利用自己的金手指开苟了。

  最好能苟个上万年,践行千年王八万年龟的理念,让自己获得尽可能久,从而尽可能多的在模拟中看到情报。

  雷掌门思考了一下,随后眼睛一亮,将一块蘑菇取出来拍在桌子上。

  “旱魃蘑菇,吃完之后必定会变成旱魃,之后会丧失理智,渴望鲜血,不过只要血管够,那么活个上万年没有问题。”

  王怀立刻摆手让雷掌门将蘑菇拿走:“别放过来,搞成了僵尸危机怎么办!”

  “放心,很安全的。”

  “你们这群科学疯子的话我连偏旁部首都不信!给我那种能长寿,而且没什么副作用的药!”

  “那这个如何?”

  雷掌门将一颗琉璃一样的玻璃珠摆了出来:“这是蜃心,吃下去之后会让你产生幻觉。”

  “然后呢?”

  “在幻觉中,你会觉得自己活了很久。”

  王怀眯着眼睛看着雷掌门,对方则很光棍的耸耸肩:“没办法啊,有想长寿,又想要没副作用,然后还能让自己晚上很愉快,那只能这样了啊。”

  “我没想晚上很愉快……”

  “我是男人,这种事我很懂的,你不用说啥了。你的要求很难满足,一万年基本不可能,多个几十年倒是可以。”

  没有办法,王怀只能让真鼎阁的雷掌门为自己配药,提前走上了枸杞红枣的日子。

  辞别了雷掌门,王怀开始面对第二名贵客,天机老人。

  两人都是久仰对方大名,都知道对方在作死方面有两把刷子,此时见面之后都有点惺惺相惜。

  商业吹捧之后,王怀火速进入正题:“久闻天机老人在应劫、化劫、占卜、风水等方面颇有建树,不知道这些事情有什么副作用么?”

  “没有。”天机老人也很干脆的说道。

  王怀立刻松了口气,感觉以后的计划稳了。

  有了天机老人的占卜,那么之后就可以测算什么地方有异物入侵,并且提前做好准备,甚至还可以反将一军。

  不过他也知道,越是好用的能力代价也越大,于是立刻问道:“那您这一手绝活,是因为奇物么?”

  “不是,我修行的是一门天道功法,《天衍诀》,不用奇物也可以修行。可惜没有办法修炼出法力,只能获得一些占卜化劫等能力。”

  听到这东西这么好,王怀思考了片刻,又问道:“那有什么其他问题没?比如五弊三缺,鳏寡孤独,一辈子没娃之类的问题?”

  “也没有。”

  “那为啥练的人这么少啊!”

  天机老人看着迷茫的王怀,终于将答案说了出来:“因为这玩意的修炼,特别讲究感觉。”

  “……啥意思?”

  “就是我感觉你能练,那么你就是能练。我感觉你有什么问题,那么就是有问题。之前的称号的事情你晓得吧,我也不是特意给我弟子周城起‘王八’那种外号的,可感觉上来了,它挡不住啊。”

  王怀感觉天机老人这手绝活非常不靠谱,但现在貌似也没别的法子了。

  天机阁的人太少,每天的产出严重依靠感觉,那么目前唯一的法子就是增加数量,以此弥补质量上的不足。

  盯着天机老人,王怀问道:“你看我有感觉么?”

  “没内味。”

  “您好好看看我,我觉得您可以对我有感觉的!”

  “真没内味。王怀,强扭的瓜不甜,你别勉强了。”

  “我偏要勉强啊!”

  门口的周城听着里面的咆哮声,感觉这地方自己还是别待了。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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