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阿狸粑粑。
“杰克，孙正义刚刚来电话，对我们六一九的成绩很失望，要取消和我们的交易。”
蔡崇鑫推门而入，“这次的董事会，看来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他同意又怎么样，不同意又怎么样。”
鹿云脸色苍白，易支付的70%的股权已经转移，本来想借董事会让这笔交易见的光。
万万没想到，砸了！玩砸了！
“你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辈子吗？除非你把信息披露、公司年报这些都造假！”
蔡崇鑫皱眉，紧锁。
鹿云眼珠骨碌一转，“我们可以把责任推给zheng府，政策上规定了要拿支付牌照，就必须是百分百中资，不允许外资控股。”
“好，就算这是个理由，可除了易支付的问题，六一九被美团反超，还曝出了职务犯罪这种的丑闻，雅虎、软银肯定会董事会上发难，我们怎么应对，总该有一个交代？”
蔡崇鑫叹了口气。
“怎么交代？调查、赔偿、提交司法机关，我们已经在竭力挽回公司形象。”
鹿云大病初愈，心口又隐隐作疼。
“你觉得能堵住他们的嘴吗？”
蔡崇鑫摇头失笑：“目前调查取证就要1291家，这还只是去年的数据，算上今年，恐怕超过2500家，这么多，不付出点代价，外界会满意吗？雅虎软银会罢休吗？陆飞掌握的那些网媒会放过我们吗？”
“卫哲！一切都是卫哲的错！我把一个好好的阿狸交给他管，他竟然管成这个样子！卫哲无能，看来我必须重新出山。”
鹿云气急败坏，忙喝了口水。
“现在我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要不然，雅虎绝对会董事会让我们难堪。”
“有什么想法？”
“这一连串的事情需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卫哲既然是CEO，就由他扛下来。”
“不行，绝对不行，这口黑锅如果让他，肯定要引咎辞职。”鹿云沉吟道，“还是我来吧，我是董事局主席，只有我背得起，反正我们跟雅虎的协议没有到期，他们没有权力罢免我的职务。”
蔡崇鑫很是无奈，不禁怀念：“如果现在的CEO还是孙雨彤的话，我们三人……”
“崇鑫，他是阿狸的创始人，但现在已经不是阿狸的人了！”
鹿云过河拆桥，亲手把孙雨彤清理出去，又怎么能再请回来，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上位者，可以犯错，但绝对不能认错！
“唉～”
蔡崇鑫摇头失笑，打电话把卫哲喊到办公室来，统一口径，商量怎么应对董事会。
却不料，卫哲脚步匆匆，跑了进来，“鹿总、蔡总，不好了，出大事了！”
“又怎么了！”鹿云满脸恼怒。
蔡崇鑫一个激灵，“是不是B2B……”
“这次不是B2B，是物流！是星晨急便！”
卫哲怕说不清楚，跑到电脑前调取新闻。
蔡崇鑫和鹿云面面相觑，紧张不安。
星晨急便可是阿狸至关重要的布局。
无论是天猫对飚晶东，还是淘多多对飚飞购网，最重要的就是物流，星晨急便这个云物流就是未来的大杀器，甚至关系到易支付。
星晨急便可以支持货到付款，线下POS机，就能绕开财付通和企鹅支付，一点点摆脱陆老爷的支付体系，易支付才能独立自主。
“不少加盟商集体堵到公司，要求星晨急便退加盟费和罚款！”
卫哲打开网页，就见星晨急便的词条登上了搜狗24小时热点，紧接着进入微博，也赫然排在热搜榜第二，大有上升到第一的趋势。
就见一张张配图，都是情绪激动的加盟商，统一的着装，红色T恤上印着白字“星晨急便加盟商，守法维权”，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惨”或“坑”字，除了图片，还有视频。
“还我血汗钱！”
“黑心商家，不退加盟费！”
在人群呼喊声中，记者采访了位其中一位加盟商，泣不成声说自己加盟3个月，保证金交了一万五，加盟费是一年两千，本想靠着星晨和阿狸的名号赚大钱，没想到两三天才来五六件货，而且是用别家的快递车辆发过来。
自己不仅没赚钱，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只能兼着快马物流、三通一达的活，结果被星晨急便抽查出来，还要罚款，这上哪说理去！
“星晨急便根本想让我们死！”
“结束咧，已经结束咧，星晨急便就是一家坑加盟商的诈骗公司！”
“星晨急便对得起我们嘛！”
“rnm，退钱！退钱！
“…………”
视频当中，群情激愤。
评论区里，舆论沸腾。
【星晨急便一听就是个大坑】
【星晨急便就是依托答辩，我用过一次星晨急便，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用这个垃圾】
【中通给快递员交五险一金，美团外卖给外卖小哥交通意外险，而且正在考虑给专职的制定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星晨急便给加盟商的只有套路，不愧是阿狸指定的物流平台】
【阿狸就是帮凶，就是助纣为虐】
“怎么会这样！”
鹿云瞪大双眼，简直难以置信。
“坏了坏了，星晨急便的危机开始连累到我们了。”蔡崇鑫一个激灵，“微博上已经有一种民粹式的情绪宣泄，我们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况蔓延下午！这会出现严重后果的！”
“比B2B业务还严重？”
卫哲咽了口唾沫。
“你说呢！马上给星晨急便打电话。”
鹿云拉开抽屉，拿出速效救心丸。
“已、已经打了。”
卫哲早就跟星晨急便的人联系了，除了跟加盟商彻底闹翻，很多被加盟商私自扣货的电商网站和公司，统统到法院正式起诉。
星晨急便的案子已经堆积了一米多高。
“怎么偏偏就这么凑巧，我们刚出事，物流又出事了。”鹿云眉头拧成了一团。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杰克！”
蔡崇鑫急不可耐，“这次六一九，我们给商家和用户的物流补贴，全是星晨，我们必须马上安抚他们，宁肯换快递公司，也不能退货，还有天猫，用的也是星晨，最好马上改掉，要不然出了事，天猫的牌子可就砸了！”
“没错，蔡总说得对。”
卫哲为难道：“现在很多商家打电话，要求改成快马联盟的物流公司，而且快递补贴必须照样享受，否则、否则……”
“啊！”
鹿云一巴掌拍在桌上，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可以，给所有商家和用户发个通知。”
“还有事？”
蔡崇鑫看到卫哲一动不动。
卫哲点了下头，“星晨说这次亏损很大，还被加盟商非法扣留了4000万的货，希望我们千万能支持他们，否则真要完了。”
“你去告诉他，告诉他们！”
鹿云气得摇摇晃晃，“阿狸只是他们的合作商，是投资商，他们不是我们的子公司，也从来没有允许他们擅自打着阿狸粑粑合作商的名义欺骗加盟商，我们跟星晨急便不熟。”
“对，我们只是合作和投资的关系，于公于私，我们阿狸也是受害方，让法务部发一份律师函给他们，追究他们侵犯名誉权。”
蔡崇鑫眼里冒出镜光。
“这么说，会不会太伤他们？”卫哲问。
“伤你吗个头！”
鹿云抄起桌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吓得卫哲连忙离开办公室。
蔡崇鑫心里发慌，立刻打开港股，才猛然意识到今天是周末休市，明天才开盘。
也就是说，加盟商大闹星晨急便的新闻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发酵，很快就能传到香江。
本来次贷危机之后，阿狸好不容易把股价拉回到15港币，但这一次，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周一开盘。
阿狸粑粑的股价就像开闸泄洪，跳水不止，不仅仅是破发，而且是断崖式俯冲。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物流当中，少了星晨急便，单单靠德邦和宅急送，根本无法消化上千万单的电商件，而除了中通，申通、圆通、汇通、韵达、顺丰、EMS等快递公司，都非常默契地优先解决飞购、美团，阿狸的快递运力不足，彻底爆仓。
差评、退货、谩骂，笼罩着阿狸。
伴随着公司内部诚信危机、物流平台合作危机、六一九快递爆仓危机、以及商家用户弃坑危机，一连三天，阿狸股票跌跌不休。
全靠同行衬托，飞购网的股票大涨！
微弱差距，超越谷歌，暂时位列全球互联网公司市值第二名，仅次于第一的企鹅。
有人欢喜有人忧，阿狸的股价跌破了10港币，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眼看周末就能休市调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又爆出猛料。
据传，鹿云正在通过向银行出售易支付股份的方式，企图收购雅虎手中的阿狸的股份。
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
因为这段时间太多的负面新闻，以及长期以来的诚信危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股东，尤其是散户，对阿狸粑粑暴跌的愤怒情绪，彻底爆发，迅速在网上蔓延开来。
一下子，易支付私有化登上热搜！
不出意外地，惊动了香江证监会！
就在阿狸董事会召开前夕，就在港股没有休盘的时候，根据港交所的规定，处于交易时间段，上市公司不能放出公告澄清，所以阿狸眼睁睁看着股票一路狂跌，但就是――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能等到下午休盘的时候，才在微博、脸书、Line上被动地发布一个简短的回应。
诽谤啊！有人诽谤我啊！
这些天，鹿云一直看在眼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对，不对，不太对。
行情变化虽然非理性非常规，但又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特别是针对阿狸的组合拳……
这拳法，似曾相识。
“杰克，孙正义、巴茨都来电话了，质问转移易支付股份的事，措辞很严厉。”
蔡崇鑫放下了手机，叹了口气。
“你怎么说的？”
鹿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替你瞒着。”
蔡崇鑫眉头紧皱，“瞒也瞒不了多久，孙正义是知道你想要易支付私有化的事，董事会上，这件事也肯定会提到，要我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万一被他们发现，绝对会捅到美利坚和香江证监会，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这衔接得挺好啊。”
鹿云死死地盯着飘红的股票。
“是啊，巧合，真的太巧合了，这么多坏事，刚好都在六一九前后爆发了！”
蔡崇鑫脸上写满倦意。
“一环扣一环，这是要把我们置之死地啊，能干出这种事，会干出这种事的，只有一个。”鹿云眼眶撑裂，布满血丝。
陆贼，吾誓杀汝！
“前有狼，后有虎，就算要对付陆飞，我们也要先应付了雅虎、软银，后天的董事会，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蔡崇鑫忧心忡忡。
“内忧外患，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鹿云瘫软在椅子上，语气里透着无力。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必须去见陆飞！必须去见他一次！”蔡崇鑫坚决道。
“见陆飞，见他干嘛！”
鹿云猛得想到，“你该不会……”
“对，就是求他，求他饶、饶我们，饶阿狸一马！内有雅虎、软银，外有陆飞，我们根本扛不住这两股压力，只能打个时间差，先解决一个，再解决另一个，只能这样了。”
蔡崇鑫紧绷着脸。
“求他？”
鹿云感到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特么的！我就是从这楼上跳下来，阿狸粑粑破产倒闭，我也不去求陆飞！
“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我们必须给阿狸争取时间，否则雅虎和陆飞，前后夹击，万一软银也倒戈，就彻底被动了！”蔡崇鑫劝道。
“……”
鹿云一时沉默，竟无言以对。
“好吧，你不去，我去！你作为董事局主席，又是这次董事会主持人，你留下来。”
蔡崇鑫主动请缨，“至于我的董事位置，就委托其他人代理好了，无论如何，哪怕不要我张脸，我也要想办法拖住陆飞。”
“崇鑫！”
“杰克，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可是他这个混蛋未必会见你？”
鹿云犹豫不决。
“我准备托IDG的熊小鸽、高盛、凯雷他们帮忙，当个中间人。”蔡崇鑫想也不想。
“好吧，崇鑫，谈可以，但什么都不要答应他，他这个王八蛋最会狮子大开口！”
鹿云咬了咬牙，他记得企鹅轧空，黑心的陆飞，就坑了李泽凯最重要的电讯盈科。
“我明白，随时保持联系。”
蔡崇鑫拍了拍他的肩膀，动身启程。
轿车往机场飞奔，飞机已经在等候起飞。
陆总，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我，蔡崇鑫，代表阿狸，来求您了！
坐车回去，明天上班，提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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