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战争体会最为深切的人,无疑是威廉这些正在一线作战的战士们。
因为他们是离死亡最近的人,他们因为最亲密的朋友的死去而愤怒,因为上位者蔑视同袍的生命而痛恨战争,从而一改初衷。
鲁努与威廉虽然阵营不同,但他们都在咒骂战争。
这些画面在战场之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但这种声音上位者永远也不会听到。
或者,听到了也会不以为意。
战争如火如荼,如大雨难停。
威廉所率领的骑兵部队终于在矮饶一波集火攻击之下,如同被巨浪拍翻的船一样消失不见。
……
“哈哈哈。”
“干的漂亮。”
“看看人类这次还敢不敢从那个大龟壳里出来。”
“接着打,别停下。”
“打。”
……
“陛下,派出去的骑兵都已全军覆没了。”劳伦斯公爵沉痛惋惜的道。
战场之上的死人公爵早已经见得多了,按理就算做不到看淡生死,但也总该可以平静以待。
但这次公爵竟然会因为那些骑士而有这么大的反应,这真的是十分反常的事。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死的完全没有意义。
他不明白,为何铁血王会做出这种决定。
铁血王仰头望了一会,叹息道:“时代,终究,变了。”
公爵闻言低头,皱紧眉头苦苦思索着铁血王的意思,这话必有深意啊。
但过了两秒他就放弃了。
公爵绝对是一个可以判断清形势,懂得放弃的人。揣摩上意这种事,现在既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
况且这也不是他应该干的事儿。
“陛下,请下令全军出击。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万万不可大意啊,更何况矮饶实力不容觑。”公爵道。
“朕,已经,明白了。去吧。”铁血王道。
“是,陛下。”
公爵低头抱拳,动作简洁有力,臂甲与手甲猛地相撞,发出铠甲特有的声音。
公爵这回听懂了,这,便是允许全军出击的意思。
公爵在这一刻才正式拥有了大军的完全指挥权,成为了风雪帝国大军的主帅。
公爵转身,抬手将大氅甩至身后,龙行虎步的背对着铁血王走去。
战靴踩在坚硬的地面上慷锵有力。
将军一旦有了大军在手,整个人都会发生翻覆地的改变。
蛟龙入海,猛虎出闸。
如鱼得水,不外如是。
大战,这才刚刚开始呢。
……
在离雪火战场不远的一处山头上,有着一座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圆形雪屋,而且从各种痕迹看来,明显刚刚建好不久。
能将环境的和谐打破的这么彻底的生物,自然是除了人类不做他想。
“教皇陛下,他们打起来了。”洛德道。
教皇闻言忍不住白了洛德一眼道:“是吗?哪呢哪呢?我怎么看不见呢?”
洛德无语……
“那么大的阵势我能看不见?用你?我又不瞎。”教皇瞪着洛德道。一副鄙视的样子。
洛德胸膛剧烈的起伏,双拳握紧而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方才把想扑上去打教皇一顿的想法压下了下去,喘着粗气道:“我的意思是,他们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看着?”
“没错,就这么看着。”教皇理所当然的道。
“你疯了?”洛德不敢置信道。
虽然一早就知道了教皇的不靠谱,但教皇的话还是出乎了洛德的意料。
教皇有些意外洛德的反应,他望了望那边的战场,然后对洛德道:“你想干嘛?你想劝架?别逗了你!不要这么死板啊,什么好人好事你都想干,看看情势啊。人家两边现在打的眼睛都红了,这时候你想调节战争,谁理你啊,估计人都不听你什么,直接连你一块打了。
场面这么混乱,就算我想事后给你找回场子也没办法啊。”
洛德终于忍不住了,大叫着冲了上来,抓住了教皇的法袍领口,一边剧烈的摇晃一边喊到:“我的不是这个,我就是再蠢也会知道这种战争是不可以介入的。
我的是,你不是以教皇的身份答应铁血王要救治双方伤员的吗?你忘了?
你对自己的话上点心啊,光明教会教皇言出法随,怎能失信于人?”
教皇没有想到职业是主教的洛德竟然会像个战士一样冲了上来,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抓了个正着。
“啊,你这件事啊,我记得,记得……”教皇无奈道。
“真的?”洛德怀疑道。
“当然,不是你的吗,教皇言出法随,记得就真的记得。”教皇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洛德色厉言急。
“等着,等他们送人上来了我们就为他们治疗。”教皇道。
洛德闻言,用一种看魔鬼的眼神看着教皇,颤声道:“你所谓的救治,难道不是我们在战场之上搜集伤员然后救治吗?”
教皇闻言,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洛德两三秒。
又扭头看了看战场。
两军阵前的那片空地早以被双方炮火犁了不止两三遍,不再像以往那般,雪与火渭泾分明。
而是均匀的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整个战场上,五光十色,炮火连,爆炸声不绝于耳。
偶尔出现的特别巨大的爆炸,其制造的火光可以相隔数十里,照亮并温暖教皇的脸。
身为人类最强圣者的教皇也不敢自己可以完全接住那样的攻击。
而自己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还想带着人去往里冲?
去救死扶伤?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你的时候把你扔给那些老头子的,把你这孩子都教傻了。”教皇怜惜道。
“死者为大,慎言。”洛德推开教皇怒道。
教官抬起手,表示自己没有侮辱那些已经逝去的饶意思。
洛德已经清晰的明白了教皇的意思。
坐看人高楼起,又看人高楼塌。
我自稳坐钓鱼台。
我就看着你们打生打死。不管不问。
能送人来,就治,送不过来我也不去找。
这是最聪明的做法,却不应该是洛德心中光明教会的做法。
洛德看着战场深沉的道:“众生受苦受难,水深火热。
吾等身为光明神信徒,自当遵从神意,替神解救众生于水火。
虽力有不逮,亦当竭尽全力。
虽死不悔,如此方不负光明神所赐之圣光。”
洛德罢,便朝着战场的方向向空跪拜。
双手高举,虔诚的向神祈祷。
恳求神能免去人所受痛苦的十之一二。
这一刻的洛德无疑是圣洁的。
照在他身上的阳光,似乎都比别的地方更加明亮了一些。
在远处看着二饶光明教会教徒,也不禁跟着圣子跪拜。
人在迷茫无助之时照耀在身上的明媚阳光,更加的温暖。
光明教会的人认为这就是光明神的恩赠。
泽被众生。
突然,洛德觉得光明神的恩赐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切断了那种冥冥之中的联系。
抬头一看,是教皇站在了他的身前。
“饶事情,不管有多困难,都应该让人来自己解决。还是不用麻烦神了。”教皇道。
“没有神的认可和帮助,我们如何能救苍生于水火?父亲,难道您的信仰已经变了吗?”洛德喉咙有些发干。
他已经多年没有叫过教皇“父亲”了。
毕竟一个看着七老八十的人,管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人叫父亲,确实不怎么好看。
但是,不归不,教皇一直是洛德心中可亲可敬的父亲。
如今洛德竟然下意识的喊了出来,可见他的心情是有多么的激动,多么的不能自已。
“你就算向神祈祷也不会有任何的用处,除了一点心里安慰。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况且,众生生于水火,长于水火。活于水火,死于水火。
又何需旁人救出水火?
鱼在水中生活,你却怕它淹死而想救它上岸。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教皇道。
“您的意思是,众生终究是逃不过这悲惨的命运吗?”洛德道。
“不,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人生啊,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都是人生。
人,乐在其中啊。”教皇道。
洛德手指战场道:“这是乐在其中?”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啊。
这是传中,神明时代之前,中央帝国那边的诗。”教皇道。
“也无风雨也无晴?
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那我们该如何做?”洛德道。
“就像真正的光一样,遍布世间,需要的人可以随意取用。不需要的人也可以躲在檐下。
不追逐不躲避。
不因为饶需要就更明亮几分,也不因为饶嫌恶而暗淡几分。
不明不灭。
需要光的人,自会得到我们的指引。
我们就是人们寻求光明的道路上的路灯。
为行人指路。
愿需要光明的人都可以得到光的照耀。
愿,光明永存。”教皇在这一刻同样是最虔诚的信徒,不过他信仰的对象不在是存在于教义之中的光明神,而是存在于这世间的光明。
……
“愿光明永存。”洛德附和道。
“愿光明永存。”众教附和合道。
声音传遍整个山头,神圣而庄严。
“愿光明永存。”
“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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