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往日一样,驱赶着牛群迁往相邻的草场上,骑在马上的司东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尽是青草的芬芳,环顾四周,视线所及尽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平坦的大草原一眼看不到尽头,如茵的绿草间,黑色的、棕色的肉牛正在低头吃草。
这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画面,过去只存在于史书之中,而现在却直截了当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一片宁静的景象,会让人忍不住感叹着生活的美好。
“这里是哪里?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坐在马背上的司东礼唇角轻轻一扬,尽管他总是会想起家乡,可谁又能舍得这片世外桃源呢?
“哥,你瞧,这些肉似乎又大一些啊!”
不远处的司东川望着牧场上的牛,然后说道,
“这些牛过阵子就要送到农场里育肥了吧。”
与老家里养牛为了耕地不同,在南华耕地可以用蒸汽拖拉机,用马,但从来不用牛,牛都是用来杀了吃肉的,这些牛会在草原上养个几个月,然后送到农场里吃青贮的玉米秸秆,那种草料比草原上的草长肉快,农场里有机器专门收容玉米秸秆,粉碎,也有专用的贮藏池。
“差不多了吧!”
司东礼笑笑,
“老六,不过按着养牛的规矩,这些牛要先在草场养六个月的,也就是说,还要再等一阵子。”
其实原本作为堂兄弟,他们本不应该在一个移民点,按照南华的移民政策规定,而且为了避免抱团,在对移民分配移民点时,需要将所有移民按照籍贯打散的,除非是亲兄弟、父母姐妹才有例外,不过在报名时,司东礼提到他们是亲兄弟,也就被分到了一起,相互之间也有了照应。
说罢,他指了指远处的牛。
“不过咱们的牛壮实,看着体形差不多了,我今天到场里去的时候,顺便和经理说一声,就这两天就送场里吧。”
“哥,你今天去场里?干啥?”
司东川问道。
“还能干啥,既然要安家落户了,总得先把老婆给领了吧。”
“领老婆!”
司东川的眼前一亮。
“又来新婆娘了?”
“让你没事看看报纸,你就不看,你没看到报纸的新闻嘛,这两天就来咱们这了。”
报纸上什么样的新闻都有,当然也包括“契约女佣”“到货”的新闻,所谓的老婆,其实就是“契约女佣”。
“哥,领着老婆了,要是能再弄块地就好了,你瞧这地可真好。”
司东川看着远处的土地,
“这土里都能挤出油来,可就让它长草,实在是太可惜了一点。”
“哎,这么好的地不种粮食是可惜,不过没法子,谁让公司让这么着呢?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两天你们几個在家,多忙点,要是这次够的话,我就多领几个回来。”
司东礼指了指远处的房子,那是刚盖起来的房子。和所有的农场房屋一样,都是按照标准图纸盖起来的,红砖、黑瓦的房屋看起来大同小异,在草原上很是显眼。
“你瞧,咱们来这两年多了,房子都盖起来,等有了老婆,这个家也算是全齐了……”
当然,这老婆还是要去“领”的。
去“领”老婆之前,司东礼要先回到家里把马套上马车,然后又从家里拿着枪,才赶着马车沿着土路往农场赶去。
和所有的移民一样,司东礼穿着厚帆布制服的衣裤,头上还带着宽沿高顶毡帽,也就是“牛仔帽”,这种可以遮风挡雨的宽沿帽从一开始就深受移民的欢迎,和厚帆布制成的铜钉衣裤一样,都是因为实用。
当然,在草原上更实用的还是枪!
幸福就是一支斯宾塞或者10毫米左轮,腰间挂着10毫米M1863式左轮手枪,马鞍旁插着一支斯宾塞M1862,这是农场工人的标配。
在朱先海的构想中,农场工人应该像那个世界里的一手拿枪保家卫国,一手拿锄屯垦戍边的“伟大兵团”一样,扎根在这片新大陆上,成为南华向潘帕斯草原殖民开拓的先锋,用他们手中的枪与锄把这块“华夏民族的天选之地”牢牢抓在手中。
他们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们是为公司抓住了这片土地——所有的农场都是公司的和所有的土地一样,都姓朱。
没错,普天之下皆姓朱。
至于农场工人,他们也就朱家的长工。当然,收入到也还算丰厚,一个月六七块大洋呢!当然了,对于自家的长工,朱大官人还是厚道的,每个农场工人都可以申请确一块4000平方米的“住宅用地”,他们可以在那盖房子,开个菜园,甚至可以种上一块自己的地。
4000平方米的土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肯定够他们住的了。而且工作满二十年后,土地产权归属个人。
但是如果中途离开的话,就需要把土地交还给公司,当然,公司会根据一定的折价收购上面的房子。
他们也不用担心公司会趁机压价,毕竟,在盖房子的时候就是拿着统一的图纸,进行过统一的成本核算。即便是折旧,那也是有年度比例的,不多,一年也就是1%,算起来需要折上100年,才把房屋折完。
不过,没有谁会怀疑自己不在这里干二十年,种地嘛,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谓农场,实际上就是一个市集,现在的南颖场已经是一个千余人的小市镇,今天这里格外的热闹,南颖场办前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群,被绳子隔开的空地上站着百多年女子,除了隐约看着她们的身上穿着汉式衣裙外,头上戴着的帷帽,不仅遮挡了她们的容颜,还挡住了身段,只是隐约的看出女子的轮廓而已经。
“大家听好了啊,这“契约女佣”拍买,全凭运气,这里一共有103份契约,买中离手……”
吆喝的人站在台子上大声的吆喝着,尽管看不到她们的相貌,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们的相貌肯定还算端正,而且没有残疾。不过不管越南的,还是日本的或者朝鲜的,都是普遍饮养不良。
在拍卖开始后,穿绿制服的民团士兵在一边维持秩序。空地上从一早就挤满了移民,不过不少人都是看得起买不起,虽然公司的薪水不低,可有的人来的晚些,有的人有好赌的嗜好,自然也就存不下钱了。
“13号,安南女,相貌端庄,肤色健康,性情温顺,能简单沟通,底价25元!”
“26!”
“30……”
很快价格就涨到了40元。按照公司的规定,最高溢价不能超出低价80%。40块钱,差不多也就是封顶价了,拍卖师直接落了锤。
听着这个数,有人连连说道。
“贵了贵了,肤色健康,就是说脸黑,端庄,就是说这人还能看,40块,贵了,贵了……”
这里头显然有行家,不过只是三言两语的就把卖家的套路给说了个清楚。不过那边办事的倒也是能说会道。
“脸黑说明能下地干活,说明身子好,身子好能生养啊,要媳妇是干啥的?还能是为了看不成?不就是为了生娃娃,为了传宗接代嘛……”
他的话声刚一落下,周围就有人附和道。
“对对,不但能传宗接代,还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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