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庞佳芬整饬着衣衫,从卧房里跑了出来。
童青秋在门前站了一夜,只听房间之中惨呼之声不断,便知庞佳芬受苦了。
“庞姑娘,你受委屈了,拙荆就是这个脾气,事情既然已经说开了,以后就不要……”
童青秋以为庞佳芬彻底放弃了。
庞佳芬急着出门:“官人,我要去见公主,中午不回了,晚上回来吃饭。”
官人?
吃饭?
童青秋正当费解,庞佳芬已然离开了府邸。
“傻站着作甚,进来吧。”
童青秋见了正厅,见夫人面颊红润,气色甚好。
“这姑娘是个好女子,就把她娶回家里吧,既是正经娶亲,不能差了礼数,叫上亲朋好友,体体面面摆上几桌。”
童青秋神情恍然,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夫人思索半响道:“想我当初嫁你时,连件新衣裳都买不起,摆酒那天,我也要正经穿一回嫁衣,和她一起跟你拜堂,这却算便宜了你,当晚咱们三个一并洞房,我们姐妹伺候你一个。”
童青秋站在原地,还是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
庞佳芬一路飞奔去了苍龙殿,待见了梁玉瑶,还没等说话,梁玉瑶拿起一把尺子,对着桃子就打。
“贱蹄子,贱蹄子!昨晚跑哪去了?我就是平时打得少了,看我不是阁主了,你却也跟我猖狂起来!”
庞佳芬急忙解释道:“我去童家求亲去了!”
梁玉瑶听起来更是恼火:“真不知羞臊,好好的姑娘家,求着给你人家做妾,你还有脸跟我说!童瑾答应了么?”
“答应了!”
“他家的母老虎容得下你?”
“姐姐亲口答应的。”
“姐姐?这就叫上姐姐了?”梁玉瑶扔了尺子,冷笑一声道,“既是嫁人了,红衣阁的事情你也懒得管了,我再叫你来,怕也是多余了。”
“殿下这是哪的话,属下不管身在何处,红衣阁都是我家,家里的事情比什么都紧要。”
“算你有良心,”梁玉瑶叹口气道,“昨夜我和运侯商议过,今后能在红衣阁做阁主的,只有两个人选,一个是陶花媛……”
“她不行!”庞佳芬打断了梁玉瑶,梁玉瑶恼火,拿起尺子又打了两下。
“贱蹄子,越来越没规矩!你且说陶花媛怎地不行?”
“陶花媛原来就是咱们红衣阁的人!”
“这不正好么?她也懂咱们红衣阁的规矩。”
庞佳芬低声道:“殿下,你忘了,当初为了和阴阳司撇开干系,咱们准备把陶花媛交给司礼监,这仇,她肯定没忘,
她的心性你也知晓,是个真正狠辣的人,若是她做了阁主,咱们姐妹哪还有好日子过?”
梁玉瑶点点头道:“这事情我记得,她既是不合适,咱们便换个人,你觉得林倩娘如何?”
“林倩娘?”庞佳芬咂咂嘴唇道,“她这人倒是温和些,可连个修为都没有,姐妹们哪能服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哪个行?”
庞佳芬思索半响道:“我觉得艳茹不错,除了我,她跟着殿下的时间最长。”
梁玉瑶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也不错?”
庞佳芬低下头道:“我性子太毛躁,当不了阁主。”
“石艳茹也不是什么精细人,她和你一样,修为不高,心机不多,遇到朝堂上那些狠人,都是等着被耍的份。”
庞佳芬甚是不满:“林倩娘一天都没在红衣阁待过,总不能便宜了一个外人。”
“便宜?”梁玉瑶苦笑一声,“还得人家愿意才行。”
……
侯爵府里,徐志穹正在和林倩娘、陶花媛一并吃酒,徐志穹说起红衣阁的事情,陶花媛嗤笑一声道:“那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
徐志穹道:“那就只能倩娘去了。”
倩娘面露难色,她本想过两天就去大乾旧土钻研技法,对担任红衣阁主实在没什么兴致。
陶花媛点点头道:“这狐媚子倒正合适,与红衣阁里的那般恶妇倒也般配。”
林倩娘默然片刻,突然露出一丝妩媚笑容,对着徐志穹道:“徐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话间,她抓着徐志穹的手,转眼看向了陶花媛。
陶花媛刚喝半口酒,啐在了地上:“没羞臊妇人,你知不知羞耻两字怎写?”
说话间,院子里突然腾起一阵阴风。
倩娘立刻握住腰间长剑,陶花媛笑道:“你怕什么?做了亏心事不成。”
见徐志穹神情澹然,倩娘也放下心来。
阴风散去,院子里出现一个人影,衣衫破损,发丝散乱,脸上带着不少泥污。
徐志穹赶紧搬来一张椅子,招呼那人坐下。
“韩大哥,怎么来的如此匆忙?”
韩辰来了。
吃了两杯热酒,韩辰缓过神来,对徐志穹道:“兄弟,连通大宣和千乘的那块土地,你说有缺口,没有封死,我来来回回走了三次,没发现缺口。”
“没有缺口?”徐志穹不太相信。
韩辰拿来两只碗,一双快子:“西边是大宣,东边是千乘,中间连着这块土地,一线到底,没有缺口!”
韩辰的判断绝不会出错,可既然没有缺口,两国中间的大海怎么会有海流?
韩辰又吃一杯热酒道:“这事我也想了许久,我还坐船在海上飘了整整三天,确实有海流,海流十分湍急,
起初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今我想明白了。”
他把两只碗摆好,把快子架在两只碗上:“兄弟,你看明白了么?”
徐志穹摇摇头道:“这和海流有什么相干?”
“你再仔细看看,这快土地,是连接大宣和千乘的桥,他是桥,不是挡板。”
徐志穹这回明白了,桥底下是空的。
这块土地下边也是空的!
“大哥,你是怎么想到的?”
“瞎想的,不一定是真的,”韩辰拿出一本记事簿,把在大乾旧土上的见闻讲述了一遍。
他搜寻的非常细致,也进过不少山洞,但却没见过名家遗迹。
按理说,那么明显的一座山洞,他不应该错过。
徐志穹怀疑那座山洞可能关闭了,也许只能在特定的时间打开,又或许只会对特定的人打开。
韩辰指着簿册道:“我在那块土地上,找到了一百多处水源,全都标记了下来,既然这块土地下边是空的,这水从何处来,却又不得而知,
还有,岛上遍地是藤壶,这些藤壶不是地上长的,都是海里的东西,这块土地不是突然生成的,原本应该在海底下,不知什么原因,现在冒到海上了,
这么瞎猜也不是办法,我这次回京城,是想多带一些下水的法器,我说什么都得看清楚海下的状况。”
徐志穹劝道:“大哥,何必冒这个险?”
陶花媛也劝:“韩师兄,你一个人断然不能去,到了海下,诸多术法施展不了,好歹在阴阳司里多叫几个帮手。”
韩辰摆摆手道:“这是我私事,不该连累旁人。”
徐志穹道:“且等我把京城诸事处置妥当,再随韩大哥一探究竟。”
“等不了!”韩辰连连摇头,“这两日却把心都抓碎了,再若探不出个究竟,我却活不下去,我来只为知会你一声,一会拿上法器,我便走了。”
众人苦劝不听,韩辰又吃两杯酒,随即启程,临行之时,韩辰对徐志穹道:“兄弟,适才在你门口,看见一个小厮在那监视,我见他没什么手段,也没什么修为,便没有理会他,你要觉得这人碍眼,我走时且送他上路。”
徐志穹笑道:“罢了,他从昨夜就在门口蹲守,想必是奉了刑部的命令,好歹同窗一场,且由他去吧。”
韩辰随即离去,为节省体力,他没用法阵,直接走回了阴阳司。
蹲在门口的刘德安,见韩辰走了出来,嘴角上翘,微微一笑,赶紧回了刑部衙门。
等见了邹顺达,刘德安把事情讲述一遍,邹顺达连连点头道:“韩辰有皇差在身,不在运州办差,私自跑回京城,还暗自去了徐志穹府邸,光这一件事,韩辰和徐志穹都脱不开罪过,赶紧把此事并报告给鲍大人。”
邹顺达带上刘德安去找鲍敬忠,鲍敬忠一听韩辰去了侯爵府,打了个哈欠道:“韩辰和徐志穹交情颇深,偶有走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邹顺达愣了许久,怀疑自己没说清楚。
“大人,韩辰带着皇差,回京城找徐志穹,往小了说,这叫擅离职守,往大了说,这是欺君之罪。”
鲍敬忠摆摆手道:“韩辰修为高深,从运州到京城,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偶尔回来一趟,误不了事情,咱们何必跟他计较?”
邹顺达皱起眉头道:“大人,咱们多搜罗徐志穹及其周围人的罪行,这是苍龙殿的吩咐!”
鲍敬忠又打了个哈欠:“关键这也不算什么罪过,再等些日子,等找到些眉目再说,我困了,想睡会,你们先去吧……”
邹顺达和刘德安讪讪走出了鲍敬忠的书房。
鲍敬忠慨叹一声道:“这两个蠢人还想着报仇,也不看看自己斤两。”
……
苍龙殿里,贴身仆役来到梁玉申近前,低声道:“首殿尉,梁季雄的人头已经送到了大宣。”
梁玉申点点头道:“告诉他们,先保管好,而今还不急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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