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根为什么知道打开暗格的方法?
因为他是直殿监的掌印太监。
直殿监这名字听起来十分大气,但干得事情并不大气,他们的工作,主要是各殿各园的洒扫之事,也就是皇宫里的清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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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辛苦,平时也没什么油水,因此直殿监在神君大殿十二监中,地位不高。
但直殿监有两点好处,一是消息灵通,皇宫里上至大殿,下至马厩,任何地方都离不开洒扫,不管哪个犄角旮旯出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直殿监。
除此之外,直殿监对神君大殿的各类建筑了若指掌。
有些建筑在明处,亭台楼阁都得打扫,有些建筑在暗处,密室地道也得有专人打扫。
作为直殿监掌印,除了极度隐秘的存在,神君大殿里大部分建筑,都在李全根的掌控之下。
在神君大殿,暗室数不胜数,工法大同小异,刑部衙门的暗室自然不会比神君大殿的高明,因此李全根一看格局,就知道开门的手段。
打开了暗室,杨武赶紧跟着徐志穹往外搬东西,刑部尚书在书房里搜集了不少“罪证”,有黄的,有白的,还有青的和绿的,徐志穹不挑拣,看着值钱的,一律全都收下。
常德才看着众人道:“今天算小全子立了一功,三天后,我教你们真本事,到时候给小全子开个小灶,你们可都别眼红!”
李全根千恩万谢,五人辞别了常德才,赶紧回了神君大殿。
路上,赵金栋脸色极差,看着李全根道:“李掌印,平时看你不显山露水,争功的本事可真不一般!”
李全根笑道:“赵少监,这话是怎说,你们平时占着肥差,吃的满嘴油水,我一个扫地的头头,看着你们干嘴馋,我也没说什么吧!”
赵金栋哼一声道:“你要是差了那三五两银子,我给你就是了,学真本事的时候,咱们少点心眼行么?”
秦燕劝道:“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且诚心实意跟着前辈好好学,勾心斗角的事情最好少做一些。”
……
徐志穹这厢拾掇好了金银珠玉,把刑部尚书搜集到的这些“罪证”全都搬到了中郎院。
临走不忘了把书房全都还原,让刑部尚书一时半日不知道自己丢了东西,也省的心疼难受。
回到中郎院里,常德才给残柔星宿上香,徐志穹也跟着上了一炷。
常德才把徐志穹拉到远处,问道:“主子,你时才说什么大生意,是和我们祖师商量生意么?”
徐志穹挠挠脸颊:“也不能算是商量,我是认认真真和星宿说起的,星宿虽说没回应,但是也认真听了。”
常德才道:“到底是什么生意?”
“你看不出那神君大殿的机遇么?”
“什么机遇?”
“你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可知道大宣皇宫有多少内侍?”
常德才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倒是记不错的,十二监的内侍加起来,满坑满谷应该是三千人,可实际上有两千六百多人,另有三百多人缺员。”
徐志穹点头道:“在咱们大宣,历朝历代的的皇帝,身边差不多都有三千个内侍,宣丑王时,内侍多些,大概三千五百多人,到了长乐帝时,觉得内侍太多,被他裁撤了大半,而今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你猜这一千人里有多少有修为的?”
常德才估算了一下:“长乐皇帝应该把大部分有修为的内侍都留下了,粗略估算,二三百人是有的。”
徐志穹点点头:“我看过簿册,一共有三百二十一人,这三百二十一人,就成了宦门的全部弟子,你说你们道门的根基,他能硬的了么?
而且这个数还得越来越少,长乐帝生活素朴,后宫里人丁也不兴旺,内侍越来越闲,他裁撤的越来越多,你们道门日子越来越难过,凭你如何上香,这道门的根基也壮大不了。”
常德才明白了徐志穹的意思:“我听说,夜郎国的内侍数量颇多。”
徐志穹点头道:“我之前草略估算,神君大殿里的内侍将近两万。”
“两万!”常德才惊呼一声。
“这个数还算少了,按照梁玉瑶打探来的消息,真正的内侍数量可能超过三万五!
你若是能把夜郎国的内侍拉拢进宦门,何愁宦门根基不稳?残柔星宿甚至有机会再进一步!”
常德才闻言咬咬嘴唇,红晕的脸颊显得多少有些激动。
徐志穹道:“不过这件事情,要多加小心,大宣不限制宦官修行,但夜郎国严禁宦官修行,稍有不慎,这几人就可能丢了性命,尤其是神机司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常德才道:“其实神机司也没什么可怕,只是我怕招来祸患,杀不下去手罢了。”
徐志穹笑道:“杀,只管痛痛快快的杀,杀完了再告诉我,杀错了也无妨,我处置就是!”
……
回到玉瑶宫,徐志穹睡了一觉,次日天明,教杏哥认字。
看杏哥衣裳破了,徐志穹道:“一会我给你些银子,去买件新衣。”
杏哥摇摇头道:“就破了这么一点,我补上就是了,我以前穿什么衣裳,侯爷也是知道的。”
徐志穹摸摸杏哥的脑袋道:“不用给我省钱,我昨夜刚去了一趟刑部,弄了不少银子回来。”
杏哥闻言一愣,这话他不想听见,可还是听见了。
一名侍女送来两盘蜜饯,两人正吃着,倩娘来到院子里,请徐志穹过去商量事情。
徐志穹急匆匆走了,杏哥本想温习一下刚学的几个字,又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两声咳嗽。
按理说,马夫应该进不了东院,到底是谁在院子里一直咳嗽?
可杏哥知道,如果放着这咳嗽声不理,那马夫真有可能会找过来。
杏哥咬咬牙,还是去了马厩。
马夫问道:“昨夜他去哪了?”
杏哥道:“好像是又去玉瑶公主那了。”
马夫一笑:“兄弟,过来帮我翻翻料草。”
杏哥走到了马夫身边,刚要翻料草,却被马夫一把揪住衣服,对着肚子狠狠锤了一拳。
杏哥一哆嗦,差点呕出来。
马夫啐口唾沫道:“我特么都听见了,他自己说的,昨晚去了刑部,你特么还敢骗我,你说你是不是想死?”
杏哥没作声,马夫挥拳又想打,忽听门外有人喊道:“杏哥,你在么?”
是尉迟兰。
马夫咬着牙,低声对杏哥道:“别胡说,你自己掂量着分寸。”
杏哥整饬下衣衫,调匀了气息,喊一声道:“姐姐,我在这帮着喂马。”
尉迟兰上前牵住他道:“傻小子,一天怎不知做些正经事?志穹让我教你认字,一会等他回来考你,快跟姐姐走吧。”
马夫喂过了草料,打扫完马厩,赶着车子出了玉瑶宫,置备明天的用度。
他先去集上买了草料,还买了一些专门给马吃的盐,还买了两条缰绳和四个马镫。
东西都置备齐了,马夫没急着回去,而是去酒肆里打了二斤老酒。
给钱的时候,还不忘了跟老板划划价,省了两个铜子,乐呵呵的拿钱走了。
掌柜从一枚铜钱里抠出张字条,悄悄放在了柜台下面。
杨武静静蹲在酒肆旁边,从午后蹲到黄昏,直到酒肆打洋,他感知到了有法阵在动。
这是送给谁的?
地方还挺远!
那人叫大司寇!
……
三月天气,图奴境内依旧冰天雪地,公孙文喝了信。
“去刑部找银子,那厮还是这么不安分。”公孙文把书信丢在火里烧了。
洪俊诚,愚蠢的昏君,你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人。
徐志穹,你只管闹吧,我知道你不会干休,你只要继续闹下去,那个人迟早会出现。
等那个人倒下了,我也该重回故土了。
……
杨武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从酒肆旁边站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默默看着远处的官差。
官差扭过头去,好像没看到他。
这是神临府的官差,他们是出来抓叫花子的。
杨武凑上前去,指着一身破衣裳,对着官差道:“我是叫花子,你们抓我么?”
官差把脸扭到另一边,还是假装没看见杨武。
“我真是叫花子,你们抓不抓!”
官差又把头扭到别处,还是假装看不见杨武。
神临府几乎每一个官差都在善堂待过,最惨的去过三次,每次至少一天一夜。
他们在善堂里学会了一项硬功夫,就是眼睛里永远看不到叫花子。
因为他们知道,抓了叫花子,就还得去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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