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桃儿送我情!”
陶花媛皱眉道:“这诗句是什么意思?”
徐志穹道:“主要是说桃花潭很深,水也很多。”
陶花媛狠狠锤了徐志穹一拳,笑道:“贼小子,且说你这些日子都去哪了?”
徐志穹编了些无关紧要的借口,重点说了潜龙岗一战。
陶花媛惊曰:“这仗打的这么凶险?早知道我该留在你身边。”
“你不在我身边,却干了一番大事,涌州十二路山匪,竟然全都落在了你手中。”
陶花媛叹道:“虽说落草为寇,但宣人的血性不减,我只说要打图奴,各个山寨没半点含糊!”
徐志穹一怔:“当真都没半点含糊。”
陶花媛拍着良心道:“含糊的都被我杀了,剩下的都不含糊。”
徐志穹小心翼翼摸了摸陶花媛的脸蛋。
要是把她娶回家去,日后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家官人最体贴了,但凡有半点不体贴,我就把他杀了。
……
三万精锐,两万援军,再加上陶花媛四处募集的两万山匪,整整七万大军围住了黄家堡。
得知黄家堡无粮,楚信不急着出兵,且让大军趁机休整。
黄家堡内,车罗沙昏昏欲睡,太阳穴里的银针一直取不出来,车罗沙时常头疼欲裂。
战事打成这样,车罗沙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他只求能活着离开涌州,至于大帝如何处置,只能听天由命。
正午,车罗沙喝了一碗马肉汤,昏昏沉沉正要睡去,军士来报,上将科古蝉求见。
车罗沙本不想见他,可黄家堡没粮食,士兵饿了几天,军心不稳,却须和科古蝉商议一下对策。
科古蝉也正是为此事而来:“大帅,战马也杀光了,黄家堡的干草都快被吃光了,再若找不到粮食,军士恐怕要哗变。”
“莫说这些无用之言,且说说你的对策。”车罗沙拿出铜镜,打理了一下头发。
科古蝉道:“对策是有,属下能觅得一批粮食,只怕大帅不肯答应。”
车罗沙闭上眼睛,揉着额头道:“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不能答应?黄家堡里有不少宣人杂役,你是惦记他们的肉了吧?”
科古蝉低下头道:“吃人肉,这事情,恐怕有辱斯文。”
车罗沙笑道:“你说甚来,我却没听清?什么叫斯文?这一路你吃过的人肉还少么?几时顾忌起斯文来?”
科古蝉叹道:“以前却是少了些顾忌,如今若再不顾忌,却怕宣人不饶我。”
“宣人?你是说宣犬?他们怎会饶你?你说什么昏话?”车罗沙察觉情势不对,睁开双眼注视着科古蝉。
科古蝉抬起头,直视车罗沙道:“所以说,这件事得大帅答应。”
车罗沙冷笑一声:“科古蝉,你想作甚?”
“不是我想,军中将士饿了几天,都想吃一口饱饭。”
几名将领来到了车罗沙眼前,车罗沙环顾众人,哂笑一声:“难怪我军连战连负,只因你等并无求战之心。”
科古蝉摇头道:“我等愿与宣人一决生死,奈何落在你手里,一错再错,落到食不果腹的境地。”
车罗沙笑道:“还说恁多作甚?你等送上门来了,我正好和大帅有个交代。”
科古蝉长叹一声:“纵使没有这桩事,纵使能活着回到都城,你也会把过错全都推卸到我们身上,与其等死,还不如我们自己找一条生路。”
“来呀,让我看看你们本事。”
说话间,车罗沙站了起来。
这些将领当中,修为最高的当属科古蝉,也不过是熊神五品,车罗沙有把握对付他。
可车罗沙刚刚站定,又觉目眩,身子颤抖,坐回了卧榻上。
不应该呀!
虽说太阳穴里有根银针,但车罗沙还不至于虚弱到这种地步。
科古蝉笑道:“还记得我们说过的那位女巫么?你说他姓陶,是個阴阳师,是大宣的绝色美女,
我见到她了,真是美,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图奴女子都要美,
可惜我不敢碰她,碰了她就会死,她是宣人的高贵女子,我都不敢多看一眼,
她给了我一包药粉,说这包药粉,加上你太阳穴里的银针,能让你变成废人。”
“诓我,用这痴蠢手段诓莪,你们什么时候下的毒?”车罗沙不信!
科古蝉看着案几上的汤碗:“连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还有肉汤喝,你不觉得奇怪么?战马早吃光了,你的这碗肉从哪里来?”
车罗沙咆哮一声,抱住了科古蝉。
科古蝉揪着车罗沙的头发,把他摁在了地上。
“你这把头发梳的可真整齐!大宣女巫说了,活的最好,死的也可以,别逼我杀了你。”
……
黄昏,科古蝉把车罗沙交给了楚信,两万图奴大军当晚投降。
涌州境内,所有图奴被清理干净,接下来有两个件事情,需要太子做个决断。
一件事情不是那么紧要,这两万图奴该如何处置?
楚信的建议是杀了,这样可以节约军粮。
但太子不想杀了他们,眼下军粮十分充足,留下他们另有用处。
还有一件事情十分紧要,这场战争是到此为止,还是继续攻打图奴本土?
这件事情有些难办,首先楚信手中并没有十万大军,正规军不过五万,剩下两万山匪,战斗力不能和正规军相提并论。
但在涌州中的战事之中,宣军战损极小,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刻的状况正处在想打很勉强,不打很可惜的境地。
太子决定要打,梁季雄很是激动!
但楚信必须把战局讲明:“率领七万多人长驱直入,与图奴平地一战,则胜券在握,倘若攻城拔寨,难说鹿死谁手。”
攻城,意味着巨大的伤亡,一旦惨败,再难翻身,纵使惨胜,倘若伤亡过甚,非但不能占领城池,还有可能遭遇反扑,以至涌州得而复失。
梁季雄叹道:“攻城拔寨,战损是多了些,可却不该错过如此良机。”
太子一笑,这却回到了第一个问题:“纵有伤亡,也不该是我大宣之军,留下那两万图奴,正好派上用场。”
楚信愕然道:“殿下想让图奴俘囚做先锋?这恐怕不妥,这些图努人一旦重回故土,必定不服管束,阵前只怕要倒戈。”
太子看了看徐志穹,徐志穹看了看童青秋。
童青秋思量许久道:“十天时间,可令图奴百依百顺。”
“十天等不得,”太子摇头,“兵贵神速,最多五天!”
童青秋叹道:“罢了,五天就五天!”
……
涌州收复,消息传到了京城。
全城欢庆,张灯结彩,伶人现写本子,戏名《破毛刹》,各处勾栏,连开大戏三天三夜,座无虚席。
御史台里,王彦阳已拟好奏折,请昭兴帝让位于太子,数十御史纷纷响应。
张竹阳有些犹豫:“这事情,先得与内阁商议,还得问过宗室诸王。”
王彦阳道:“张御史人脉甚广,此事还仗足下出力,张御史千万不要推脱。”
张竹阳干笑道:“老御史却看得起我,张某人微言轻,社稷承嗣之事,岂敢轻易妄言?”
邱栋才冷笑一声:“求他作甚?我等为家国社稷,直言进谏,何须与此宵小白费口舌?王彦阳,你若是怕了,这奏章我写便是!”
王彦阳皱眉道:“邱御史小觑吾也,王某已经将奏章写好,今日便要送到皇宫!”
……
阴阳司里,太卜坐在青灯前,一遍一遍打磨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信手一挥,在半空之中绘出一副书卷,自太子出征以来,京城各处的消息都在书卷之上。
有北境的消息,有皇宫的消息,有内阁消息,有六部的消息。
把所有消息梳理一遍,确系无一遗漏,太卜得到一个结论。
除了司礼监的内侍和被困在星文阁的公孙文,没有人想再见到昭兴帝。
时机成熟了。
弦月求见,给太卜献上了一个梳妆盒。
她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太卜也绝对不会告诉她。
支走弦月,太卜再一挥手,眼前出现了一面铜镜。
太卜打开梳妆盒,拿出一包胭脂,在脸上擦了少许,埋怨一句道:“艳俗!”
……
李七茶坊之中,李沙白画了一幅新作,铜镜之前,一女子正在梳妆打扮。
何芳赞叹一声道:“这是哪里的女子,怎会如此俊美?”
“殿下不认得此人?”李沙白笑道,“这可是殿下的恩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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