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七章·【好久不见】

  ...

  "咳,咳咳咳!"

  几声重咳响起。

  刚睁开眼的苏明安吸了口气,吸到一股尘灰的味道。

  这空气带着一股燥意,像在吸火山灰一般,一股干涩的颗粒感直直往他的喉咙里钻。

  "咳咳咳..."他重重地咳嗽起来,手往坚硬的床板边摸,一把掀开单薄的被子,调出系统镜面。

  看来,这依然是个扮演类的世界,他此时的容貌并不是他自己的,但却和他长得有些相似。

  镜子里的人,黑发,黑眼,眼里因为剧烈咳嗽有些发红,整体是个青年人的模样,容貌看上去很年轻,应该不过二十五岁。

  他抹去眼角咳出来的泪水,注意到头顶上飘着一个名字。

  仔细一看,那正是"苏明安"三个字。后面还有一个括号:。

  看来,即使是扮演类的世界,也会让其他玩家知道这个人是哪个玩家,并不会出现那种玩家冒充npc欺骗其他玩家的情况。

  弹幕已经准点报时,开始期待起这个世界的情况:

  "咳咳!咳咳..."

  苏明安抹了把脸。

  他没想到这一睁眼,迎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到现在都停不下来,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妙,他立刻拧开背包里的矿泉水,往喉咙里迅速往下灌。在润了润喉后,他感觉喉咙里那股诡异的异物感消失了不少。

  ...是他睁眼时喘气太猛了吗?

  他起身,顺着睁眼前听到的那道清脆物体坠地的声音走去。

  推开门,他看见面前的石质台阶上,躺着一枚有着锈迹的钥匙。

  刚才应该就是这枚钥匙发出的坠地声,不知是谁把它扔在了这里。

  他没有急着捡起那枚钥匙,而是先抬头,看向门外的环境。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鲜红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罩着红袍的身影,此时正站在门外,背对着他。

  红袍人面对着的天空,并不是正常的黑夜,而透着一股浓浓的不详感。

  仿若有漆黑的油墨在天空之上涂抹,将原本沉寂的颜色涂抹得深浅不一,像有什么扭曲的活物,正在天空挣扎翻滚一般,让人看着有些恶心。

  天空之下,嶙峋怪石般的漆黑流体物质,如同小山般堆积在四周,宛如凝固的污泥,将这片天地完全包裹。就连一旁的树木都缠绕上了暗沉的黑雾。

  这是一处森林一般的地带。只是,那些树木都是纯黑的颜色,像是被污泥染上了脏污,连叶片都是死寂的黑色,如同死去的蝉蜕,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而苏明安所处的房子,便是一处山间木屋。这黑泥如同大型的垃圾堆,几乎围满了木屋周围。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多,深夜,晚上的光线很不好,只有一道发黑的月亮挂空中,映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光,才能让他勉强看清木屋外的景象。

  "咳,咳咳咳..."苏明安又吸了一口气,被空气中的黑色颗粒呛到,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世界的环境,绝对不算好。不说那遍布天地的诡异污泥,就连这空气质量都像染满了雾霾,还是可视的黑色雾霾。

  ...像是个被"污染"了的世界。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从房内走出,木门发出"吱呀"的摇晃声响,像要被这一下推断。

  他抬起眼皮,浓厚的污泥染满了他的视野,他迈开步子,像是在黑泥环成的世界里艰难行进。

  而一片漆黑之中,他眼前,那位身着血红长袍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旷远的,深黑色的天空铺在那人的身后,在稠密乌云般黑夜的笼罩下,那身影显得单薄又瘦削。

  可偏偏,那人身上的颜色却显得鲜亮至极,如同黑夜里一团跳动着的,鲜烈的火,固执地在暗色里绽放着最耀眼的光彩。

  红袍人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周围漂浮着的颗粒便无法近身,像是一团驱散了阴霾的火焰,像是一面摇摇欲坠的血红旗帜。

  ——像是在以一人之力,无声地与这片黑暗的世界作着斗争。

  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那只是个再渺小不过的身影。

  当苏明安看见对方站在那翻滚着的黑夜之下时,竟生出些对方正在与整个世界抗争的感觉。

  就像是看到了张映刻在脑海里的,极具史诗感的油画。像要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不想打破这种艺术感。

  那抹格外鲜亮的红,迅速映刻在了他的眼里,像抹剧烈燃烧在眼底里的烈火。

  在靠近红袍人的同时,苏明安听见了系统熟悉的世界开始提示声。

  ...

  "叮咚!"

  ...

  此时,苏明安透过小分屏观察到,影化作的老板兔已经开始在场地内游走。影的身周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可以帮他隔开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黑雾,也许这是影对于空间能力的独特理解。

  "咳,咳咳..."

  苏明安关注了一会,便迅速收回了注意力,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突突跳,他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他灌着矿泉水,揉着太阳穴,踏下最后一级石阶,打算和站在自家门前的这个"引导者"打个招呼,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匹配到的引导者了,不知道对方掌握的是什么能力。

  他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对方的能力不算特别拉胯的话,就不回档重选。毕竟重选也和盲选没什么区别,说不定还会匹配个更差的引导者。反复死亡带来的后遗症与收获很难对等。

  他激烈地咳嗽着,咳了几声后,感觉总算把那股颗粒感咳出来了。

  吃一堑长一智,他决定在这个世界里,都要避免深呼吸或者急促呼吸,以免把自己呛死。

  "你是我的引导者...吗?"他开口,朝着红袍人走去。

  只是,在迈步的过程中,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视野有些不对。

  寻常他的视野,左边都是一绿一蓝两道条,绿条代表生命值,蓝条代表法力值。而现在,他看见了一条正在缓缓冒出来的,位于两条之下的,一道亮晶晶的橘红色长条。

  "..."苏明安皱眉,原本还算放松的心情瞬间被搅得一团糟。

  ...怎么又是你。

  他真的很想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恶心的橘红色长条抹掉。

  与此同时,系统语声继续在他的耳边无情播报着:

  ...

  ...

  或许是由于苏明安前几天的休息不错,他此时的san值足足有90点,比起第六世界的开局要好上很多。

  但...在看到这个数值时,他的心情就已经糟透了。无论这个橘色长条现在的数值有多高,看起来都很讨人嫌。

  不过,san值的出现,其实显得很合理。毕竟与以前的世界相比,这次的世界环境显得黑暗许多,像是从污泥里诞生的世界一般,连两旁的树木枝干上都漆黑一片,让人想起恐怖的黑童话。

  漆黑的影子在天空之中张牙舞爪,仿佛有乌云一般的活物在阴影里挣扎。苏明安只是走了几步,就觉察到好像有什么奇异的声音正在他的耳边呢喃。

  "...西..."

  "...眷..."

  "...佰与玖..."

  那呢喃声模糊不清,甚至让人怀疑是否是刮过耳畔的风声,在这格外寂静压抑的黑夜里,就连风声都显得如同咆哮。

  只是一个细听,苏明安的san值便迅速滑落了3点,他立刻收回了注意力。

  听见苏明安走过来的动静,红袍人微微侧过头,露出漂浮着的一缕银丝。

  鲜红的长袍随着那人的动作轻轻晃荡,像一朵盛放在污泥里的花。

  "你醒了?"红袍人轻声说,声音沙哑。

  "你是我的人引导者吗?"苏明安重复了一遍。

  "是,我是你的‘引导者‘;,冒险者。"红袍人说完这句话后,在原地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

  夜风轻轻撩起红袍人的长袍,从中飘出一声低声的呢喃。

  "奇怪。"红袍人说:"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

  红袍人说完这句就不说话了,似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苏明安**片刻,见红袍人一直不说话,便直接发问:

  "——那么,我的引导者,你掌握的能力是什么?"

  他想知道自己匹配到的这个红袍人到底掌握着什么能力,这是他第八世界是否顺利的关键。

  听着他的问话,红袍人发出了声轻微的叹息。

  那叹息淡极了,像是漂浮在夜风中羽毛。

  "引导者们,分别掌握着不同的能力...人偶、死灵、洞察、镜像、决斗、爆炸...我认识其余的九十九位引导者,他们...大多数都神通广大,在各自的领域几乎所向披靡、无所不能...而很遗憾,我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位。被分配到我,我只能表示...很遗憾,我对不起你,冒险者,你这次的赢面并不大。"红袍人说。

  苏明安微微皱眉。

  根据规则,他已经得知,"引导者"似乎在第八世界中战局很重要的地位,引导者不仅会负责指引玩家,也会在必要时刻帮助玩家战斗,在好感足够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会将自己的能力教授给玩家。

  如果自己的引导者潜力不足,成长不起来的话,他就需要换个行动的策略。甚至于,他可以选择回档,哪怕再盲选一个引导者,至少大概率不会选到一个能力倒数的引导者。

  "那么,你是?"苏明安还是问了一句,他至少需要搞清对方的名字和能力。

  罩着红袍的身影,终于回过了头。

  白发飘荡在红袍人的额前,露出一对格外清亮的眼睛。

  在看见他的模样时,红袍人似乎微微怔了怔神,好一阵子都没说话。

  夜风吹过那鲜红的兜帽,那露出的一双眼睛似乎有些发红,像是蓄积了一片突兀的泪光。

  "那个..."苏明安刚想开口,红袍人便像是被唤醒了般,身子一震,迅速出声。

  "我名为——茜伯尔。我的能力,根本无法作用于战斗,也根本无法获得胜利。如果你执意要与我同行,**你的,只会是死亡。"红袍人擦了擦眼角,抹去了那隐隐的泪光:"抱歉,可能是风太大了。"

  "没关系。"苏明安说:"在这之前,至少让我知道你的能力吧。"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匹配到弱者了,估计得换人,但在重选之前,至少得让他把对方的情况摸清楚。

  此时,有些诡异的阴影,牢牢覆盖在了红袍人的容颜之上,稳稳地遮住了红袍人面容,让苏明安看不清对方的真实样貌,只望见一对淡色的眼睛。

  "我的能力,你听了只会失望。"

  茜伯尔轻声说:

  "只是...毫无战斗力的..."

  这个能力似乎弱到有些难以启齿,茜伯尔的语声顿了很久后,才渐渐将后面的语句续上:

  "...仅仅只是‘预言‘;而已。"

  在听到这个词时,原本已经准备读档重来的苏明安,微微一愣。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预言?

  "放弃胜利,躲起来吧,冒险者,很抱歉,我太弱小了,我打不过任何人,也没有直接战斗力,我们最后迎接的只会是死亡..."

  红袍人重新转过了身,那过分苍白的手部皮肤暴露在黑雾之中,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

  那格外宽大的红袍,在夜风中轻轻飘动着,像团鲜烈燃烧的火。

  ...红袍人似乎又回到了,那种默默注视夜色的沉寂之中。

  像个高举火炬的人类,正与天空中的众神燃起宣战之火。

  只是,此时的沉默,更显难熬。

  注视着孤独静立的预言者,苏明安上前,从身后搭住了对方的肩膀。

  他在以一个不轻不重的力度,轻轻环住对方,姿态既不冒犯也不疏远,像在给予一个友善的鼓励。

  ...预言者啊。

  他双眼微眯。

  ...这可是个再好不过的能力搭配了。

  "可我需要你啊。"他靠近那抹鲜亮的红袍,轻声低语,一扫之前换人的想法,语气近乎温柔:"和我一起获胜吧,好吗?"

  红袍人语声微颤:"冒险者,我必须要提醒你,我是所有人中最弱的那一个,我是排名第100位的引导者..."

  "没关系。"苏明安张开双臂,像是站在了那抹即将熄灭的火炬之后,接过了那支渺小的烈焰。

  在寂静的黑夜里,他俯身而下,像是抱住了一团渺小的火。

  "...因为我是排名第1位的冒险者。"

  他说:

  "...和我一起获胜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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