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可以去了!”应龙对虚日鼠道。
虚日鼠点点头,无声无息,没入墙壁。
今夜,北朐部落好像格外的安静。
从山底到山腰,如一抹淡淡的轻烟,若有若无,穿树过林,毫无一点迂回绕行,迅疾无比,直掠而上,沿途,远远近近,树上树下,一个个斥候守卫身躯一僵,慢慢软倒……
月色朦胧,距一间显得有些孤独的树屋大概十余丈,虚烟一顿,悄悄隐伏树丛。
与此同时,毕月乌如闪电飞来,随即半空现出三道几乎溶于夜色的身影,停都不停,径扑树屋,恍惚间,月亮突然变得血红,仅仅一瞬,树屋蓦地金光大放……
那边,应龙身躯一扭,消失无踪。
屋外的魁跋仰头望着月亮,眼眸有些梦幻。
“有点不对!”泥师都脚尖一点,冲出屋外,皓月清辉,目之所及,一片乌云飘远。
“去看看百忍!”他怒喝道。
屋内空空荡荡。
泥师都猛转头阿卜树屋所在的方向,腾空而起……
佐水东畔,神斗心儿月儿降落,接着,毕月乌虚日鼠应龙相继而回,执明监兵陵光婉妗围前。
“抓到了?”执明问。
“嗯!”神斗手持炼仙壶,轻轻一倒,金光一闪,被封了气海的阿卜,萎顿掉地。
“没想到吧?!”监兵揶揄道。
“你果然是神斗!”阿卜挣扎着,绝望而灰暗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神斗。
“不重要了!”神斗望向东方,那里是祭坛,抬手一挥,白光似刃,鲜血迸溅。
“你现在可比我狠多了!”应龙无语道。
神斗不语。
清晨,一根高高的木杆,悬着阿卜的头颅,死不瞑目。
枭西族一千零一个人,沉默举首,紧抿着嘴唇,双双眼眸,如一束束冷冷的怒火,焚烧着这颗带给了他们无尽痛苦的恶魔……
然后,齐齐转身,西边,尘烟滚滚。
数万人,逶迤如龙,前队中央赫然数匹巨象,高近六丈,庞然大物,长鼻獠牙,四蹄踏地,隆隆震响里许,背上,绑竹为舆,北朐族长与伊质并排而坐。
“真是云野子救走了百忍,还带走了阿卜?”北朐族长忧心忡忡道。
“不一定!”伊质不胜其烦道。
“那边可是大能,我这整个部落的精壮男子啊……会灰飞烟灭的!还有我……上有老下有小……”北朐族长快哭了。
“和几位娇妻?!”伊质鄙夷道。
“我若死了,她们要依靠何人啊……”
“还有我呢!”
“啊?!”北朐族长瞠目道。
“我说还有我呢!”伊质怒道。
“可那是大能……”
“云野子就算真救了百忍,而且收他为徒,也晚了,部落已经开战!懂没?!”
“百忍若执意参战,云野子能看着不管吗?”
“还是只能将百忍带走,明白了吗?!”伊质喘了几口粗气,耐心解释道。
“也对哦!”北朐族长愁容渐渐舒展,精神霍然一振,道。
“另外,枭阳族所有的东西,都归你们!”
北朐族长两眼湛亮,突起身高呼道,“让我们渡过佐水,踏平盖犹山,尽情享受艾敏赐给我们的一切吧!”
“吼!”万人奋呼。
琴鸟无精打采地走在旁边,那条雄壮的黑犬不时抬头看看主人。
魁跋离得不远,低着头,似乎想着什么。
前面,人不多,很单薄的几排,手执长刀,但感觉竟如铜墙铁壁,整齐划一,难以形容的杀气,让走在最先的上万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脚步不禁一缓。
一人带着面具,乘马,神骏非常,手擎一杆灿灿金枪,越众而出,“来了?!”那人似乎轻笑道,声音不高,清晰入耳。
“百忍?!”北朐族长慌道。
伊质挺身。
“我名孟章,来此何为?“应龙听见了,扶辔道。
“阿卜可在你处?”伊质喝问道。
“在,”应龙回头一指,“那就是!”
伊质凝眸,高杆隐约一颗头颅,“杀,杀,给我杀!”
刀斧林立,汹涌如潮。
那边巍然不动,又有几人乘马,越众而出,俱戴面具,其后,奎木狼觜火猴参水猿,浑似天降恶煞,地面隆然而起,一张恐怖巨嘴……
接着几人几兽杀入了人群。
左冲右突,北朐部落刹那大乱,面无人色,顷刻崩溃,后面的人簇拥不及,互相践踏,青龙军在前,与复仇之枭势如洪流,从两面掩杀而上。
伊质惊怒交加,手方举,赤瞳如血,突地一滞,旁边北朐族长脑袋砰然炸开,白花花粘稠的脑浆溅得满脸满身,一声戾叫,白雾弥漫,倏忽不见。
“雾遁?!”神斗兀立高阜,奇道。
“北户有吗?!”婉妗思索道。
“吉量再多些就更好了!”
“多多少?”
“两千匹!”
“不算竭泽而渔了?”婉妗似笑非笑道。
“呃……把他们赶回部落,只追杀就好!”神斗旁顾道。
“是!”白发应道。
琴鸟尚欲一战,但哪里拦得住如山呼海啸般的退潮,瞬间和魁跋被卷裹着一路狂奔,恐怕稍慢一点,都会让无数的脚给踏成肉泥,而那几只受了惊扭头就跑的巨象踩得最欢……
远远俯瞰,就像两条湍急的小河在疯狂追逐着惊涛骇浪的大海……
或像两头雄狮,驱赶着仓惶的麋鹿群。
一片片的惨叫,遍野的尸体。
直至北朐部落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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