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三夜,天昏地暗,妖兽大军忽如潮水般退去。
河水滔滔,磅礴的浑黄,多了更加令人触目的褐红色,河面漂满了尸体。
黄河东岸,太行山,巍巍峰峦,连绵起伏,雄奇秀丽宛然天塑,遥望若接天际。
虽有众人抵挡在前,仍有不少妖兽袭击了风后将士的大舟,所幸伤亡不算太大,诸宗门天师军则又折损了数千人,增援遥遥无期,妖兽仍似越打越多,人却越来越少。
近十万人终于退到了中州的最后一道防线,过了太行山,再无险山大川,而且中州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在那边……
鸣沙山,支无祁脸色非常难看,獠牙殷殷血渍,金睛火焰更炽,呼气如雷。
大风猰貐凿齿饕餮皆不敢打扰他,屏息不语。
“唉!”支无祁长叹一声,怒道,“与鸿钧一战,数百年伤势难愈,倒让赤将子舆那小子捡了便宜!”
“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饕餮小心翼翼问道。
“有那小子在,恐怕很难打过太行山!”支无祁沉吟道,“我考虑良久,不如突袭鬼山峡谷,进占中州!”
“可是之前我们已经奉圣祖命偷袭过孤竹,”大风迟疑道,“再次故技重施,恐怕那人族必有防范!”
“有防范又如何,难道赤将子舆会分身吗?”支无祁沉声道,“其他来多少算多少!”
“还有一个剑圣呢!”饕餮忙提醒道。
“是啊,”大风道,“虽然如今道宗纷乱,他暂时难以抽身,不过,鬼山峡谷对于他来说,仅仅瞬息而已!”
“嗯,”支无祁居然没有生气,颔首道,“就让他们喘息几天,我先暂歇稍养,再过数日,上主那边应该也完事了!到时兵分两路,一举进攻!屠灭人族!”
“是!”
“那个阴阳目的小子是谁呀?难道赫天未死?!”支无祁双眉紧蹙,若自言自语道。
“我观他修为尚浅,须趁早杀之,”猰貐沉声道,“阴阳目可是我们的大患!”
“嗯,”支无祁沉吟道,“还有那个三头六臂的小子,隐世不过几百年,人界倒是人才辈出啊!”
太行山,东灵峰,巉岩天然平台,凭瀑临涧,众人稽首。
“支无祁虽败,必会卷土重来!”赤将子舆道,“大隗,太行山扼守险要之事,便由你指挥吧!”
大主觋不应,沉吟道:“我倒另有担心!”
“何事?”
“上次它们偷袭孤竹,令我们猝不及防,这次支无祁虽伤,似是不重,兴许会故技重施!”
“妖兽甚多,确实让我们比较被动,不过大鸿宗主虽然难得清静,鬼山峡谷自会留意的!”赤将子舆眼眸凌厉一闪,道,“支无祁纵有命去,却不知有没有命回来!”
“若妖皇忽至呢?”
“嗯,大鸿宗主倒也曾有此忧虑!”赤将子舆环顾众人,“你们有何计议?”
“宫主何不先发制人,斩了朱厌那两头领主!妖兽自乱!”荣将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赤将子舆摇首道。
荣将不解,又不好深问。
“这样吧,”赤将子舆望向大主觋道,“你便回趟普明宗,与大鸿宗主商议一下,另外,中州道宗纷扰不休,你为中州大主觋,执掌天师院,逢此关头,应能与他分忧!否则,延宕日久,恐生大变!”
大主觋沉默不语。
而众皆赞成。
“可惜惠阳无极了!”赤将子舆长叹道,“便让昆阍陪你去吧!如何?”
“既然宫主有命,自当奉从!”大主觋终于道,“神斗玄素金虹也与我同行吧!”
“金虹?!师尊之子?!我的小师弟?!”赤将子舆颜色稍霁,点了点头。
“灵祖之子?!”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惊愕,龙纡大挠宁封子早已看到金虹施展阴阳目,尚还考虑,寻暇找来问问,万没想到,他竟是灵祖赫天之子!
夜,神斗想了想,虽然现在对应龙四人,感情异常纠葛,复杂难言,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决定去找金虹,何况明晨便要同行,总须稍稍了解一下。
离得远远的,恰看应龙与金虹并肩从休息的树林里走出,不觉微一犹豫,没有招呼,放缓了脚步。
山风飒飒,隐隐听金虹说道:“当初我还以为师兄师姐将来能比翼双飞,数十年不见,莫非陵光师姐已芳心另许了吗?”
“你想多了!”应龙苦笑道。
“不是无极惠阳其中一人吗?”
神斗暗笑,无极苦苦痴恋陵光,大家皆知,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怜的师兄啊!回到太行山,未见无极惠阳,他也奇怪,但凡问别人,都支支吾吾说去了别处,使命不明!神斗心道,这金虹从哪看出来的,待师兄回来,便当笑话说与他听,捉弄捉弄他!想到此,一边偷乐,一边蹑手蹑脚,更不惊动,慢慢挨近,听他俩还说什么。
“不是!”果见应龙摇了摇头。
“那无极惠阳死后,师姐怎会如此伤心,万念俱灰?”金虹沉声道。
神斗本就在侧耳仔细听着,字字入耳,清清楚楚,只觉脑海嗡的一声,目不视物,双膝一软,险些跪地。
“谁?”金虹扭首喝道。
“神斗!”应龙大吃一惊,疾步赶前扶住,“神斗,你听我说……”
神斗面无人色,一动不动。
“神斗!”应龙连声唤道。
“无极惠阳师兄怎么了?”神斗两眼发呆,望向应龙,木然问道。
“他俩死了!”应龙无法隐瞒,轻声道。
天旋地转,如五雷轰顶,无极,是他的师兄也是他的师父,更像他的哥哥,惠阳也是……体内血液疯狂奔涌,倒流而上,神斗仰面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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