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斗哪会有丝毫嗔怒之心,垂首道:“既要守心,又要分心,力所难及!”
“你用心了吗?你观溶洞,是在用眼,不是用心!”歧伯道,“凡每日睁眼,万千景物尽入视野,难道你只看到了一景一物吗?!心念无意而生!物由目,目由心,心非分,在乎用!”
神斗仔细听着,然似懂非懂,一时沉吟不语。
“以后夜观星空吧,但只许看一眼,待何日闭目之时,星空依然历历在目,就可以了!”
“总有段日子,星空是相同的,岂不取巧?!”神斗自然懂得星象。
“再过亿万年,也没有一样的星空!”歧伯目光飘远,似穿越沧桑。
夜,神斗盘膝而坐。
浩瀚的天空染成了夜的蔚蓝,亿万颗若明若暗的星辰闪烁在无尽的寂谧之中,神斗敛神宁心,缓缓抬头,凝望了一眼,然后阖目,星空似在旋转,又似静止不动,点点星辰渐渐变得模糊,接着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了那片蔚蓝,和几块熠熠发亮的星云。
“有人能做得到吗?!不是耍我呢吧!”神斗愤愤咕哝道,“再来!”
一个月后。
“药料子终于都准备好了!”神斗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还不能炼丹!”歧伯道。
“为什么?”
“淬炼之初极为重要,洞阳丹药性属阳,所以须在仲夏伊始!”
“原来如此!”神斗想了想,“那也快到了!”
“嗯!”
醺热的风吹过屋舍田野,阳光照耀。
“丹炉和冲碧鼎呢?怎么炼丹?”神斗环顾道。
歧伯兀立不答,嘴唇翕动,神斗莫名其妙仔细瞅着。
一抹青光,一物凭空而现,神斗尚未看清什么模样,忽然,霞光万道,瑞彩千条,道道光芒直射苍穹,异彩纷呈。
岐山邨所有人都从屋里跑了出来,翘首而望,七嘴八舌。
“歧伯又开始炼丹了吗?”
“恐怕不是普通的丹药吧!”
“那会是什么?”
“快看快看!”不少孩子手指天空,雀跃道。
碧蓝如洗的天空,顷刻祥云汇聚,缤纷锦簇,周围的山峦、潺潺的溪流、遍野的草木,宛如久旱逢雨,蓬发出勃勃生机,如轻纱般的薄雾从大地氤氲而漫,笼罩山邨。
“什么东东?!”神斗但觉神思恍惚,几有俯拜之心。
一尊青色的方鼎缓缓显现,四足双耳,遍布符文,仿佛蕴含着自然万象,翠绿色的光环徐徐旋转不停,缭绕其周,柔和而圣洁,至臻至纯的灵气扑面而来。
“仙器?!”神斗呓语道,但仙器会有这样的气势吗?他愣愣盯着歧伯,不禁脱口而出,“神器?!”才说罢,自己已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歧伯恍若不闻,袍袖一扫,天雄王乌头附子阳起石石钟乳行云流水般飞入鼎口,青黄赤白黑,五色火焰,随即而起,绚灿绮丽,药香四溢。
“好了,七年之后,丹药可成!”歧伯缓声道。
“七年?!”神斗刚刚合拢的嘴又张大了,自从遇见歧伯,他觉得,自己好像就剩下吃惊了!
“洞阳丹本中品仙丹,若非此鼎,七年也炼不成!”歧伯收回目光,道。
“仙丹?!”神斗愕然,他记得,执明与自己说过,世间除了炎祖,无人能炼,“不是只有炎祖能炼吗,您也能吗?”他忍不住问道。
歧伯笑了笑,“浅薄之言!”
“除了天雄王凤凰血,没什么珍稀的药材啊,能炼成仙丹?”神斗仍然半信半疑。
“丹药品阶不是完全由什么珍稀与否的药材决定的!”歧伯缓缓道,“若是如此,岂非有了圣兽血和参皇,便可以炼成神丹了吗?!”
“圣兽血?!”神斗心头倏地一动,暂时忘了眼前,忽问道,“您见过四圣?”
歧伯摇首,“太久远了!”
“那您知道洪荒时候的事吗?”神斗追问道。
歧伯看了眼神斗,缓声问道:“你可知地广几何?”
神斗一怔,不明白歧伯为何这样问,“中州四极辽阔,还有无穷妖界,谁能知道?!”
“呵,”歧伯一笑,“待你知道了地广几何,再来问我吧!”
“呃!”
歧伯回首,望着摇曳的五色火焰,道:“以后你就守护着它吧,若火焰五色不均,你便往鼎里洒一捻丹砂!切记!”
“是!凤凰血呢?”
“到时自知!”
翌日黄昏,俞跗乐呵呵地进院。
“您怎么今天有空来了?”神斗忙起身,笑道,这几年,他一直随着歧伯,俞跗只是隔三差五送瓜果甘泉来。
“歧伯呢?”打了招呼,俞跗问。
“在屋里!”
正说着,歧伯步出屋门,“可有什么事吗?”
“蟠桃熟了,大家请你们一起去尝尝呢!”
“我只听说过山桃碧桃蜜桃,蟠桃是什么桃?”神斗笑道,他为王子,山珍海味,也见得多了,蟠桃倒还真没听说过。
“第一棵蟠桃树便是歧伯种下的,十二年才一熟呢!”俞跗笑道。
“哦?!”神斗食指大动,期待地瞅着歧伯。
“走吧!”歧伯颔首道。
“那炼丹呢?”神斗又迟疑道。
“一切皆有规律,不必时时守着!”
“好!”神斗喜道,接着向正好奇绕着方鼎飞来飞去的女娃道,“女娃,走喽,去吃好吃的了!”
歧伯微微一笑。
路上,俞跗问歧伯,“您徒儿最爱吃蟠桃的,应该会回来吧!”
“她和女娃都很馋的!”歧伯淡淡道。
“您还有徒弟吗?”神斗讶道。
“一个疯丫头!”
“女的?!”神斗更好奇了。
“嗯!”
“如果她回来,你尚不相熟,千万别惹她!”俞跗悄悄凑近神斗耳边,低声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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