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没到起炊的时候吧!”伶伦迟疑道。
“已经申时了,再不起炊,难道等日落吗?”神斗道。
“或许和咱们中州的风俗习惯不太一样!”伶伦强辩道。
“该吃饭就得吃饭,有啥不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算了,进邨!”再胡思乱想,路还得走。
这里的人果然都很和善,笑容可掬,家家户户门皆不锁,虚掩着,听得一家门后欢声笑语。
“就他家吧!希望能有点什么好吃的!”伶伦摸了摸肚子。
“嗯!”
伶伦敲门,吱呀一开,一个年轻人看三人很是陌生,不禁一怔,“请问有事吗?”
“哦,我们路过此岛,这附近有没有酒肆驿舍啊?”
“酒肆驿舍?”年轻人满脸茫然。
伶伦刚想说,如果没有,可否帮忙弄点吃的,借宿一晚。
就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娇憨可爱,一边叫着爹爹,一边向这边扎着手,有点蹒跚地跑来,突然脚下一绊,踉跄摔倒。
神斗女节伶伦同时一惊,神斗足尖一点,疾如闪电,一晃绕过年轻人,已至小孩身旁,伸手相扶,眼见触及小手,轻轻一握。
却没想到,竟握了个空,眼睁睁地瞅着,手,轻飘飘地穿过小男孩的胳膊,如若无物,小男孩慢慢跌在自己的面前。
女节伶伦从后看得清清楚楚,呆怔怔,如木雕泥塑一般。
神斗也骤然僵住。
恍惚的视野中,小男孩安然无恙,好像连疼痛都没有,爬起身,咯咯笑着又轻飘飘穿过自己的身体,朝年轻人跑去。
年轻人张臂将小男孩抱在怀里,“摔疼了吗?”
“没有!”清脆悦耳的童音。
年轻人宠溺地一笑,然后问神斗三人,“你们……”
“我们没事!没事!打扰了!”三人蓦然惊醒,异口同声,连连摆手,退出院外,转身就走。
“鬼啊!”直走了很远,伶伦夸张地对着口型,无声道。
神斗望着来往,与常人无异,挂着淡淡温暖笑容,互相打着招呼的乡民们,心头百味杂陈,道:“他们也许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
此话说罢,三人默然不语。
径出邨口,伶伦方道:“那咱们也得想法填饱肚子啊!”
“菜肉米面,我带着呢!”神斗道,“找个地方,自己动手吧!”
一处山坳,堆积干柴,神斗掐诀一指,毫无动静,没有一点点火苗出现。
神斗一愣,再度掐诀,依然如故。
“你俩试试!”
半晌,没有一丝反应。
“我咄,这鬼地方,法术也失灵了?”伶伦愕道。
神斗手一引,思女剑离鞘,腾空而起。
“莫非只是火系法术不能使?!”三人面面相觑,一试果然。
“我嘞个天,咱们要活活饿死在这个鬼地方吗?”
“看来咱们得吃很长时间的山果野菜了!”神斗望着那堆干柴,叹了口气。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开始就不应该上你的贼船,结果还一错再错,居然又跟你上了鬼岛!”
“山果不好吗?!比如蜜望子!”神斗淡淡道。
“好!好!”伶伦立变,转怒为喜。
风餐露宿,兼程北行,度朔之山虽然大,邨郭并不多,疏落而居,这里没有市铺,没有邑府,不用耕作,不用缴税,没有忧愁,没有哀伤,不会生病,不会衰老,更不会死亡……
“我听说冥界有十八层,这是第几层?”伶伦早已不再害怕,又生了好奇。
“十八层,每一层皆有一方冥判镇守,名拔舌狱、断指狱、铁树狱、孽镜狱、汤镬狱、铜烙狱、刀山狱、寒冰狱、油釜狱、牛坑狱、碾磨狱、杵臼狱、血池狱、妄死狱、磔骨狱、炼火狱、泥犁狱、无间狱,你看像是哪一层?”
“你去过?”
“滚!”
“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听黑白无常曾经说过!”
“他们倒是和你无话不谈!”
神斗无语。
女节早习惯了两人斗嘴,充耳不闻。
伶伦见自己占了上风,心满意足,环顾四周,“哪层都不象,明明是亡域,偏偏又不象冥界!不可思议!”
“这里并非地府,或许与咱们想象有所不同!”
“不管怎么说,冥界看起来可是比妖界和谐多了!”
“你去过妖界?”神斗报复道。
“不敢去!”伶伦却出乎意料,只摇了摇头道,“我听四御殿同门说了,鬼山峡谷之战,太血腥了!”
神斗颔首,他自也知道,而此番冥界之行,虽说冒险,但迄今为止,尚算幸运。
翻山越岭,山下一处邨郭,神斗远望,道:“别绕了,太远,直接穿过去吧!”
他们始终故意避开,倒非恐惧,只是每每不知为何,那种温馨,总觉得有些窒息。
一如既往,快乐安详。
三人不语,垂首匆匆疾行。
“当以天道教民,当以张驰治国!”一阵朗朗的读书声,自旁边小院传出,清晰入耳,苍老与稚嫩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抑扬顿挫。
神斗猛然驻足。
“怎么了?”
神斗不答,转身径奔院门。
“喂喂!”女节伶伦莫名其妙,不明其意,只好懵然随后。
神斗越走越快,激动难抑,直至门口,停了片刻,抬手敲门。
诵声稍歇,木扉左右一开,一老者打量神斗,和气道:“您是?”
神斗看清,如冷水浇头,然不死心,强自平静,问道:“你是这里的先生吗?”
老者一怔,道:“不是,不知您有何事?”
神斗闻言,心不由怦怦狂跳,“那可以请这里的先生一见吗?”
女节伶伦互觑一眼,知必有缘故,不再多问,静默而立。
“封胡先生,有人找你!”老者迟疑了一下,回首唤道。
如雷贯耳,神斗脑海轰地一晕,身躯竟然一晃,迷离间,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缓步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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