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岛如众星捧月,环绕九夷,越高骊则现,两岛之间,浊浪翻滚,泛着血红的泡沫,尸骸断舟,到处随波漂浮。
应龙三人不愿横生枝节,风驰电掣,寻僻静而行,昼夜不歇,直至都邑,三人飞落。
九夷自然天成,岛中居然有岛,应龙终于又一次见到了碧蓝清澈的海水,波光粼粼,鹭飞鱼跃,宽十数丈的海面上,搭建九座青铜架梁石板桥,如长虹贯连。
内岛方圆百里,坡势平缓,巍耸中央,郁郁葱葱,野花锦簇,青石为甬,桑木为墙,树高近十丈,攀枝错节,毗挨比邻,风雨不透,齐整而茂密,丹槿若霞,光**日,绿荫如云,名穷桑之城。
树墙四面,砾岩浑圆洁白,垒作顶穹,城门高阔宏伟,苍木翠叶间,隐见青瓦翘檐。
无数劲装将士负长弓,悬箭壶,兀立桥头,严查盘诘,而外岛邨郭田野,早人涌如潮,车马萧萧,乱嘈嘈的人群扶老携幼,呼妻唤儿,露宿道边,一岛内外,天壤之别。
应龙皱了皱眉,收回目光,问腾根:“咱们怎么能混入穷桑城?”
腾根一笑,“我本就是日下人,而且是上五族丹鸟族人,自然能进去,何必混?!”
“怎么又冒出个上五族?”
“日下十大部族中,凤鸟、燕鸟、伯鸟、青鸟、丹鸟为上五族,祝鸠、关鸠、鸤鸠、鹰鸠、鹘鸠为下五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族牌,楸木所制,上面镌刻着一只赤色长尾之鸟和一个“丹”字。
“看来带着你还是很英明的!”应龙笑道。
腾根脸颊明显抽搐了一下,没好气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挤进去吧!”说罢,朝着青铜石桥走去,应龙陵光随后。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汗流浃背,护着陵光,终于冲开一条狭缝,仔细查看后,将领躬身放行,三人过桥,沿着长长的青石甬道,走入岩拱门,两旁古桑参天,芳香扑鼻,不久,眼前豁然开朗,纵横井陌,垣壁连楼台,车如流水马如龙,千家万铺开,熙熙攘攘,繁华似锦。
腾根仰首指了指最高巅的一处庞大殿宇,琼楼玉阁,道:“那就是王宫了!”
应龙凝眸,半晌,再环顾城邑,淡淡道:“这城里城外,还真是冰火两重天呢!走吧!先找客舍住下!”
“你出钱吧?”
“嗯!”
“那就去最好的!”
“呃!”边走,应龙边问道,“你去过王宫吗?”
“呵,”腾根摇首,“没什么兴趣!”
伙计热情而彬彬有礼,倒没有一点市侩之气,举止从容,屋舍摆设明显透着悠远的年代感,古朴典雅,又极其干净,虽然有些昂贵,甚为满意。
腾根怪僻,喜独处,应龙只好心疼地要了三个房间,稍事洗漱,推窗眺望,静静思索。
翌日,三人来至一座院落,青墙陶瓦,并不奢华,惟种着株株桃树,枝桠伸延墙外,颇引人注目。
“这就是逢蒙宅邸?”
“嗯!”
“在家吗?”
腾根侧耳,摇了摇头。
应龙看不远处,有家酒肆,三人入内寻了个靠窗的地方,围坐边吃边等。
将近晌午,逢蒙仍未回来,却听街角一阵骚动,但见一辆华丽的驷马辒车,行人避让,疾驰而来,飞扬跋扈。
恰巧伙计上菜,应龙问道:“那辒车里坐的什么人?”
“是孤竹使节伯陵!”伙计躬身道,虽然尽力掩饰,仍似有一抹愤愤之色。
“伯陵?!”应龙嘴里念着,恍惚有一点印象。
“临魁族的小少主!”腾根道。
应龙恍然,冷笑道:“这家伙,还跑到了这里,看来除了发战争财,孤竹果真更有图谋啊!”
“你想杀了他?!”腾根道。
应龙失笑,“我哪有那么嗜血?”
“是吗?”腾根一笑,“那你想怎么办?”
“先把逢蒙放一放,跟着伯陵!”
“只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回孤竹?!”腾根平静道。
“随时!走了!”
腾根木然,犹豫片刻,随后跟去。
出乎意料的是,伯陵居然未住驿舍,而且与应龙同一客舍。
两天后,夜。
“很辛苦啊!”腾根道。
“跟我一起住辛苦,还是听着辛苦?!”应龙已经毅然决然地把腾根那个房间退掉了,这两日,日下臣民,几大王子的使节,伯陵很忙,应龙也很忙,八岛大战,黑齿已渐不敌,但犹有余力,伯陵左右逢源,舌灿如花,帝俊之子媚颜卑膝,几若被玩弄鼓掌之间。
若不是腾根强拦,应龙真想杀出去了,但他始终没有听到他想听的东西!
“听着辛苦!”
“你打坐也能听,辛苦什么?!”
“什么声音都有的!”
“哦?还有什么啊,说来听听?”应龙很好奇,笑道。
腾根阖目不理。
“不过今晚怎么这么安静啊,一个人都没有!”应龙沉吟道。
“来了个女人?!”腾根忽道。
“女人?”应龙一怔。
半晌,腾根无语。
“然后呢?”应龙忍不住问道。
“你说呢?!”腾根道。
“不知道!”
“滚!”腾根面无表情道。
“知道了!”应龙笑道,“继续听!”
“滚完了?”应龙看腾根神色渐渐专注,忙问道。
腾根轻轻摆了摆手。
又过了半晌,腾根缓缓道:“想不想知道这女人是谁?”
“谁?”
“阿女缘妇!”
“什么鬼?”
“吴刚的妻子!”
“吴刚?”应龙一脸懵然。
“吴刚,帝俊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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