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嚣张!“
“他叫大契,白手起家,百余年就成为了孤竹最有钱的人!“
“哦!“应龙点了点头,看着望帘下站着不少人,痴痴地凝望着上面的头像,满脸坚毅。
“他们在做什么?“
娉婷抿嘴道,“砺志啊,孤竹贫富悬殊,邑府为了缓解百姓情绪,只好麻痹催眠民众,所以大契白手起家的故事早已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传奇。“
“你又知道?!你父亲告诉你的!“
娉婷微微愣下神,旋即摇摇头,“我听说的!“
“汤池你也去过?“
娉婷扑哧一笑,“和你一样,走错了门!“
“我不是!“应龙怒道。
“你俩有完没完!”陵光停住,转过身冷冷道。
风声呼啸,数十个黑袍巫卫从半空疾掠而过,应龙用长袍遮住陵光的红发……大街来往行人尽皆寒噤俯首。
一拐弯,客舍比中州的驿舍要小许多,也没那么热闹,满眼陌生的眼神和掌柜伪谄的笑脸,但房间比较奢华,分内外屋,卧榻很大很软,明窗临街,后面还有个可以闲憇的大院,饭菜依口味随便点,伙计殷勤地送上楼,色形还好,味道稍逊,大部分银钱都给了娉婷,应龙落得清闲。
伙计把饭菜摆好,应龙问道:“你们这哪买衣裳?”
“就在附近,左边不远!”
酒足饭饱,歇息半晌,独自下了楼,去了街上。
城里的气氛明显越来越紧张,远远近近,兵卒开始沿街盘诘,空中,十几架机关鸢高高地飞来飞去,应龙佯装若无其事走过,所幸布庄距离不远,铺中人不多,应龙脱了道衣,选了件普通长衫,腰襟处略不合身,掌柜着人裁改,自在柜外暂候,听两人低语聊天道:“杀浑庾族小少主的凶徒找到了没有?”
“要是找到了,城里还能这么乱?!再加上天成兑铺挨抢,城门都封了,只许进不许出!”
“天成兑铺听说没什么损失,倒还罢了!白日刺杀,没人看见吗?”
“都说没看清,浑庾族小少主向来招人恨,凶徒狠厉,又不知道牵扯了什么背景,谁去管那闲事?!”
“唉,不少要出城的人叫天的抱怨呢,浑庾族长应该得到消息了,肯定快来了,等抓到凶徒,便能如常了!”
“好像伏屠出城时没有告诉他叔叔,谷浑喝多了,凶徒没准早逃走了,在城里瞎闹什么?”
“城外更乱的!”
应龙心中一沉,恰巧掌柜把衣衫呈来,又选了两身女衣,交付银子,匆匆返回客舍。
客舍中,陵光静静地坐着,冷然不语。
娉婷笑问:“怎么了,不高兴啊?”
半晌,陵光低声道:“你们总能说说笑笑的,他从来不和我聊天!”
“是你不和他聊吧?!”
“嗯?”陵光愣了愣,蹙眉道,“我没有!”
“我毕竟是个凡人,也许很快会离开他……和你的,我真希望你们俩永远高高兴兴地在一起!”
“说什么呢?!”陵光嗔道。
“我是说真的!”娉婷扭头,目光飘向窗外极远极远之处。
笃笃敲门声响,娉婷收回目光,走过去打开了门,见应龙换了装束,看着颇不顺眼,问道:“你自己逛街去了?”
“进屋再说吧!”
轻轻掩上了门,应龙把她俩衣裳放在榻上,道:“你们俩也换上吧!”
“男装吗?”
应龙看了眼陵光,“还是女装吧,她又不穿男装的,“然后接着道,”好像把你说的九大族浑庾族的小少主给杀了,看来去都邑有点麻烦,先混出城吧!”
“他们能找到咱们吗?”
“已经有人找来了!”应龙站在窗边,轻笑道,然后推开了窗子。
远远的,启瞳东张西望地晃悠着,一眼发现客舍的幌旗,面露喜色,刚欲向这边走过来,银光一闪,启瞳大惊,印随心发,一道虚影,雪羽双翅乍现,银光瞬息而至,轻轻穿过,紧接着痛不可当,再低头,左右锁骨下二指处各多出了一个血洞,鲜血迸溅,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吓带疼,面色苍白,仰天摔倒,街上又是一片大乱。
应龙关上了窗户,道:“你们俩赶快换衣裳吧,还有别的客舍吗?”
娉婷点点头。
“我先出去!”走了几步,看着陵光有些发怔。
陵光俏脸一沉,“看什么?”
“你这头发太惹眼了!”
“大不了杀回去好了!”陵光冷冷道。
应龙苦笑着摇摇头,“那娉婷怎么办,再说,我可不想无功而返!”
听了应龙后半句,陵光俏脸更寒,怒道:“你是猪吗?!你了解榆罔吗,执明对我说过,那人计谋深沉,视人如棋子,只有你才会听他的!乖乖地跑来这个破地方!”
应龙笑了笑,看着她道:“你跟来,就知道担心我了,其实不是没想过,但是也不用把什么事情看得太透彻,只要知道自己怎么想就好了,榆罔有句话是对的,常先也说过,如果孤竹出兵,中州绝无胜算,只能退守!所以……就来了,即使无功,尽力了!这不是很简单?!”
陵光不语,片刻,方冷声道:“谁要担心你?!”
“你不担心啊,我担心,还没到都邑呢,就困在这了!”应龙长叹了一口气。
“嗯,我有办法!”娉婷忽道。
“啊?什么办法?”应龙惊喜道。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们去找你!”
“好好!”
应龙回房,隔窗望去,启瞳已经被抬走了,满街皆布兵卒,一边拦截着仓惶的路人,一边已挨间铺栈地搜寻起来,渐渐逼近客舍,慢慢阖上窗户,望着门外,多少有些焦虑。
正着急间,门一响,应龙连忙回头,娉婷陵光亭亭玉立,站在门口,俱著淡藕色的长裙,同样的如瀑乌发直垂腰际,一个微黑,一个玉白,黑如鸢花白如玉,朝霞映雪倾城颜。
应龙目迷神眩,一时看得呆了。
陵光出奇的没有恼怒,微垂眼帘,轻捻裙带。
娉婷低头一笑。
应龙擦擦嘴边的口水,听得窗外渐渐嘈杂,也不顾说什么,“走!”
绕下楼梯,兵卒冲进了大堂,杂沓脚步,厉声询问掌柜和伙计,三人直奔后院,寻个僻静角落,应龙轻托娉婷腰肢,弱若无骨,和陵光掠过墙去。
东拐西绕,应龙三人终于重新坐在了另间客舍的房屋中。
娉婷莞尔道:“你来了,孤竹就热闹了!”
“呃,还不是因为你俩吗!“
陵光冷冽的目光扫过来,应龙忙笑道:“大长老说过,如果你撬动一块石头,也许整间房屋就会倒塌,可能我恰巧碰了那块石头!”
“你好像撬了两块。”
已入夜,隐隐感觉到,落叶城铅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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