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净德王回宫,臣民们亦裹着浓浓的满足渐渐散去,仓颉身为承接使,敬酒的人络绎不绝,仓颉素有斗酒不醉的海量,今日更是不能推辞,已有微醺之意,大主觋临走前,悄悄叮嘱应龙护送,随着人潮,应龙四人远远缀在身后。
仓颉脚下虽然有点虚浮,依然正襟危步,周围哪有人不识仓圣,自然敬让,这一路倒是走得稳稳当当,结果刚过街角,就撞一个人身上了,仓颉抬首,却是认得,他的身材不矮,只及其肩,夸父低头冷冷地望着他。
仓颉退后两步,略一拱手,“仓颉冒失了!”
夸父不怒反笑,“仓圣哪会冒失,倒是我想冒失一下,拜请答应一事!”
仓颉一怔,已是明白了,正容道:“请说!”
“我想你随我去,给我烈山主上道个歉!”
“却是为何?”
“大典你侮辱主上,不应该道歉吗?”
仓颉微笑道:“是烈山公的意思吗?”
“我的意思,主上并不知道!”
“无论知道与否,仓颉所作,为朝为政,如有异议,自有王上圣断,你也是朝堂之臣,难道不懂?为何当街拦截朝臣?又如何有私下道歉之说?!”
“今日之事,必然要说个明白,得罪了!”说罢,蒲扇般的大手一抡,不由分说,向仓颉抓来,仓颉身形再退,上面两目将睁未睁,旁边已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夸父的胳膊。
“当街争斗,可是重罪,不惧国法吗?!”朗朗声音响起,应龙笑着挡在仓颉身前。
“应龙?!”夸父自然认识,眉毛一挑,怒道:“这不关你的事!”
“呵呵,”应龙笑容满面,“关不关我的事,你说了可不算!我管定了!”
周围来往的民众见此情景,纷纷停下了脚步,远远聚拢,仓圣他们很是崇敬,应龙四个人在他们心中更是英雄般的存在,而夸父谁都不熟,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那大个子是谁呀,耳朵还穿了两条毒蛇,这么凶!“
“凶什么凶?!妖怪来了还不是乖乖躲起来,没事了跑出来逞凶!“
“就是就是,快去报告城卫,把他逮起来,抽几十鞭子!“
围观的人群你一句我一句,毫不顾忌地传入夸父耳中,夸父左右看看,也清楚不能再当众纠缠下去,瞪向应龙道:“你要管,好,我在竞猎场等着你!“说罢,转身迈开大步,径向竞猎场去了。
妙乐国禁止当街私斗,违反者,无论对错,都将受到极严厉的惩罚,但是可以在竞猎场,由城卫监督,向对方挑战,旁人不得相助,不得危及生命,直至一方认输。
竞猎场位于后城,占地极大,方圆有数十丈,地面铺着厚厚的巨型条石。
夸父与应龙对峙而站,越聚越多的人群簇拥着仓颉和监兵、执明、陵光等三人,围堵在场外,翘着脚,伸着脑袋往里望着,有的人攘臂大喊:“应龙天师,好好教训他一顿!“虽然看着夸父仿佛凶神恶煞,但对应龙都有着无比的信心。
夸父也不再说话,脚掌一跺,身躯腾空而起,带着凌厉风声,斗大的拳头狠狠轰向应龙,应龙毫不避让,仰首奋拳,两人骤合骤分,地面猛地一颤,尘土飞扬,俱退出数丈之远。
夸父稳住身形,点了点头,“看你道行浅薄,没想到还有两下子,不错不错!“说罢左手拇食二指合拢如日,小指曲向掌心,其余两指骈如刀,嘴唇微动间,对右手的桃木杖一指。
应龙一怔,莫名其意,索性不理,疾冲过去,倏觉一滞,眼前忽然一阵扭曲……
围观的人群刹那鸦雀无声,但见满天的桃花艳艳,凭空而现,朵朵绽开,纷纷扬扬,随风飘落,而应龙脚边丈余许的地面,半尺厚的条石崩裂四碎,无数的裂缝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嫩芽不断破石而出,蔓延疯长,眨眼间,已是遍地枝枝桠桠,迎着漫天的桃花,连为一体,将应龙笼罩其中。
“这是什么?“应龙再抬眼,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森林,参天古树遮天蔽日,茂密的树木间隐有淡红色的雾霾缓缓弥漫,闻之眩晕,应龙急咬舌尖,屏住了呼吸,灵气迅速运转周天,橙色的光芒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护罩,人如旋风一般,挥臂狂扫,如劈山破海,轰然巨响,数棵参天大树齐齐拦腰折断,还未及冲出,断树竟然瞬间而生,无论应龙如何攻击,随断随长,无休无止,红雾眼见得更浓了,慢慢地渗入护体罡气,透入皮肤,应龙攻势未减,却感觉一股苍白的虚弱感渐渐袭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场外的监兵火急火燎地问执明。
“这应该是五行花树阵,那夸父修为比咱们要高深,而且这样威力,他手里的木杖怕是异器!”
“异器?!这大个子什么来头?!”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也开始面露担忧,窃窃私语,瞅那大个子念念有词,应龙便被困在花树丛中,明显凶多吉少啊……
陵光俏脸含冰,目光冷冷地转向夸父,身形微动,擎弓在手,右手掌心火焰一闪,“等等!”执明伸手轻轻将她按住,忙道。
话音未落,人群一片哗然,“看,看,又变龙了!”
白光耀如闪电,十余丈的淡淡青龙腾空而起,须鳞可见,枝散叶落,利爪狠狠击碎了漫天飞舞的桃花。
“化形?!“夸父嘴角浮上一丝冷笑,”区区小术也放光华!“旋尔一怔,“嗯?这是什么化形?“
青龙张牙舞爪,怒目虬张,巨大的身躯纵横之处,成片成片的参天大树被连根拔倒,空间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红雾宛有灵性,好像感受到了强大气势的压迫,竟似有了惧意,向后退散开去。
夸父脸上终于有了凝重之色,眼中掠过一丝狠戾之色,低头一口精血喷在桃木杖上,紧紧盯着青龙,喝道:“合!“
震得四散飘开的桃花,扶摇而上,一道粗逾十余丈的桃花飓风,猛烈旋转着,如拄天吸地,啸声大作,飞沙走石,场外,稍近些的人竟皆站不住脚,踉跄跌退,脸如刀割般刮得生疼,地上的枝芽也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天空蔓长。
青龙时隐时现,再度被隐进了桃花飓风之中……
“糟了!“执明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这花树阵以五行八卦为基础,应龙当冲休门,出生门,不过他身处阵中,方向难辨,此阵又相生相克,变化极快,怕是抓不住那闪瞬之机,如被困住就危险了!”
“快说咱们帮不帮手?!”监兵呸呸吐着嘴里的沙子,双拳紧攥,看着执明。
“顾不得了,大家准备!“
监兵虎躯紧绷,重重点了点头。
陵光右手中一直没有熄灭的小簇火焰化作了一支箭矢。
王宫东南天师院,大主觋盘膝坐在最高的茅屋屋顶,远远望着这边的竞猎场,因为严令不许出院,院中一群弟子们眼巴巴地瞧着他,急得抓耳挠腮,大主觋恍若不见,喃喃低语道:“夸父一族身赋远古血脉,夸父又修炼多年,居然让应龙逼得吐血,呵呵,这一战后,怕得修养一阵子了!“边低语着,边站起身来,”差不多该我啦!“
右手抬起,才要动作,忽又坐了下来,微笑道:“再看会好了!“院中跌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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