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广德被劳堪等人簇拥进了九江会馆,但是在他们前脚踏进会馆大门之时,旁边人群里就出来几个管家打扮的人,都是手上拿着名帖追上魏广德。好吧,在车上的时候,魏广德就已经想到会这样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会馆大门外等候自己。而在他恭敬的收下这些名帖后,进了会馆大门还没坐下,会馆大堂里又有几人起身走来,都是送各自主人家的名帖,邀约魏广德有空过府一叙。这样的阵势,直接把劳堪等人看懵了。前些天,也有不少官员派人送来名帖,大多都是江西同乡,魏广德和劳堪等人也都抽空走了几家。今天又是怎么会事儿,魏广德回来就这么多送帖子邀约的。庶吉士有这么吃香吗?魏广德这会儿已经恭敬的接过那几份名帖,他一直抱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理念,所以即便对方主家官位品级都不高,送帖人只是管家之类的人,他都不会失了礼数。他现在除了头顶着个传胪的名头,其他什么也没有。对了,还有个新鲜出炉的庶吉士称号。送走他们,魏广德手里已经有十多份名帖在手,估计消息应该还没传开,下午和明天怕是还会有更多人送名帖来。毫无疑问,这和嘉靖皇帝对魏广德莫名其妙的提拔是分不开的。不过到这时候,魏广德已经无心去思考嘉靖皇帝那边是怎么会事儿了,劳堪、夏可范等人已经把他拉进了后面院子。从这些送帖子的人,他们背后官员职位来看,已经从之前的六七品变成三四品,这个跨度太大了,由不得他们不上心。回到屋里,夏可范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广德啊,今天是怎么会事儿?”好吧,魏广德今天就去了趟礼部,显然问他在礼部的遭遇。看着三人关心的目光,魏广德摇摇头叹道:“嗨,别提了,我现在都是晕呼呼的没搞明白什么状况。”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魏广德还是把事儿给他们三人说了下。“这次去礼部,接待我的是礼部右侍郎严讷严大人,和你们猜的一样,他给我的就是去翰林院充任庶吉士的条子。”魏广德坐下后,张吉那边端上茶来,魏广德觉得口渴就顺手端起,试了试水温,微烫,应该是和魏广德回来后,看他在前面接待那些人的时候叫店家准备的茶水。茶盖轻轻刮开飘荡的茶叶,魏广德撮了一小口茶水润润嗓子。看三个人都还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魏广德只好开口说道:“严侍郎给我说了个事儿,你们应该也想不到。”魏广德打算卖个关子,但是看到劳堪要吃人的眼神,立马熄了这心思,继续说道:“今科,据说翰林院没打算馆选庶吉士。”“嗯?”“啊。”三人都是不觉发出惊叹之声。“那你怎么又说你拿到了去翰林院的条子?”劳堪只是皱眉,想起魏广德先前的话,马上就追问道。“我哪知道啊,听严侍郎话里的意思,是皇上把我点进了翰林院,我和你们一样,就只看到过他两次,我站位还没道亭靠前。”道亭是劳堪的字,魏广德会试成绩不好,站位自然靠后,倒也没乱说。“你的意思是,今科就你一个庶吉士?没别人了?”夏可范想到什么,马上就追问道。“今科怎么就不选庶吉士了呢?奇怪,朝廷还可以这样?”张科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庶吉士人数上,而是在思考为什么会不选庶吉士,这是什么规矩。只是没等魏广德说话,夏可范就说道:“嘉靖二十九那科也没馆选庶吉士,我记得好像当时谁算过,说起来国朝建立到现在,科举进行了52科,馆选只进行了34次吧,只是不知道这次有广德进了翰林院,算不算一次馆选。”说完这话,夏可范和劳堪等人都看向魏广德。对此,魏广德只能耸耸肩,无奈的说道:“这个,我哪知道。”下午,劳堪从礼部回来,自然就被张科和夏可范围住了,魏广德就在一边看着,他也想知道劳堪是被派到哪个衙门观政。对于新科进士来说,基本上他们观政的衙门,很大可能就会成为未来他们被授官的地方,除非实习期间上官对他的评价很不好,建议改换职位。其实,新科进士们要准备以往所作文章十五篇及最新的五篇文章及朝考卷子都是为了能够让朝廷评判该进士适合往哪个方向授官,可不仅仅是判断进士的文才。“我是去刑部观政。”劳堪也没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去处说了出来。“刑部观政?这就是走御史、按察使这条路了。”听到劳堪是被派去刑部观政,魏广德第一时间在心里想到的就是这两个衙门。督察院和刑部,其实也算是不错的部门,其中自然是督察院最好,管的宽嘛。知道了劳堪的去向,张科和夏可范也就不用继续围着他了,现在他们俩都在猜测自己的去处,猜想礼部会给他们去哪儿的条子。晚上,魏广德把张吉叫到屋里,开始询问这些天在京城看房子的经历。之前,虽然魏广德也让张吉跟着出去看房子,可是并不十分急迫,因为还没有分配观政衙门,魏广德也不好确定自己最后可能的官职,他还考虑着是不是就在衙门附近买房子。可是现在不同了,翰林院三年冷板凳是坐定了。三年时间,魏广德觉得应该考虑在翰林院附近买个院子来住,不能再拖了。虽然九江会馆绝不会把他们这些进士往外赶,可是住在这里始终是人多眼杂的不方便。《骗了康熙》听到魏广德问房子的事儿,张吉也来了精神。之前他可是跟着牙行的人把腿都快跑断了,看了内城几个院子,外城的更多。牙行是九江会馆的掌柜介绍的,他们牙行也长期坐着来往九江商人的生意,所以很是熟络。“少爷,你是说翰林院附近买房子?”张吉听了魏广德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在翰林院附近的房子。“少爷,翰林院东边有个南薰坊,那边倒是有个院子,就在詹事府后边就是......”张吉这段时间把北京城那是跑了个遍,看的房子也多,只是内城卖房子的比较少。还好,魏广德的去处是翰林院,就在内城东长安街上,挨着皇城也近,以后魏广德做了大官,上朝倒是方便的很。不过,既然在内城,自然也存在一些瑕疵,至少张吉一开始就没看中这个院子,实在是太小了。看到张吉的表情,魏广德倒是好奇起来,“说说,那院子有什么问题。”“少爷,那院子其实也不算有多大的问题,就是......就是,太小了点,只有七间屋子,前院四间后院三间,价格还非常贵,要一千五百两银子。”“七间屋子,一千五百两银子?”魏广德一听也吓了一跳,这价格是有点贵了。就他们现在住的外城的房子,九江会馆这个院子,有十一间屋子,听掌柜说市价也就百多两。“那院子有多大?是不是有大花园?”魏广德想到内城的房子比外城贵也正常,就算翻倍吧,那个院子应该也没有他们现在住的院子大才对,人家要价这么高,或许是和他在九江买的房子一样,是不是有个大花园。如果是有大花园的话,高点就高点,以后需要还可以在花园里再盖几间屋子出来,也不错。“那院子就一亩大小,倒是有个假山池子,花园不大。”张吉回忆着说道。“就一亩大小?那不是还没这个院子大?”魏广德他们现在住的院子,占地至少一亩半两亩的样子,中间有个大花园,套用后世绿地比率是超过50%了。“院子是紧凑点,不过东西倒是齐,院子外面还有个小马厩,咱们的马车倒是有地方放。”张吉还在回忆他去过的南薰坊那个院子看到的东西,“我记得院子前后是两进,外面是四间,里面三间,里院右边有个假山池子,要是不要这个池子的话,倒是可以再盖间屋子......”听到张吉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魏广德很好奇,什么样的房子敢要价一千五百两银子?“别说了,明天一早你就去牙行跑一趟,要是合适就带我过去看看那院子,到时候再说价格。”魏广德打断了絮絮叨叨的张吉说道。“少爷,那院子可贵了,一千五百两,外城的院子,和那院子差不多大的,只要可能百把两银子就够了。”张吉听到魏广德想要去看那院子,跟了魏广德十几年了,他自然知道这位爷是不会还价的,只要喜欢就直接出手,买贵了也无所谓。用魏广德的话来说,少爷有钱,贵人买贵物。“我要去看看敢要价千两的院子到底什么样?金子做的?”想要再劝,看到魏广德已经挥手不让他继续说了,想到魏广德喜欢的东西,一般都是要求大,再大,估计少爷应该看不上那个房子。低头又想了想内城的其他房子,貌似没有比南薰坊更好的了,其他内城的房子集中在朝天宫西坊和金城坊,有一个宅子倒是不在那边,在灵椿坊,可是那附近有个院子,据牙行人说那是净事房,割太监的地方。想想就晦气,张吉自然不会告诉魏广德那个宅子,而且那里距离翰林院也不近,明显不符合少爷的要求,还是不说的好。等张吉出去后,魏广德走到书桌前,拨了拨油灯的灯芯,把桌面照的更亮点,随即拿出纸笔开始磨墨。今天自己的安排出来了,在京要常住,魏广德准备把自己在京的情况写封信回去。第二天一早,张吉吃了早饭就出了九江会馆,去找牙行的人,联系看宅子。时间已经来到四月,京城的天气在三月就开始回暖,所以早上已经可以出来活动了,魏广德也恢复了在九江府那时候的生活习惯,早上起来就在院子里打上一趟拳。去年到京城来以后,本来魏广德还打算坚持坚持的,可是出了几次门,就被大明小冰河期的寒冷被逼回了屋子,自此他也熄了打拳的想法。现在天气回暖,三月的时候,魏广德还拖了几天,睡了几天懒觉这才起来。确实,只要懒起头,再想勤快就难了。就好像这打拳,以前在江西的时候,就算出门在外,魏广德早上该起来就还得起来打拳。可是在这北京城,就是三个月没早起,自己就已经有点习惯了不打拳、锻炼身体的日子,喜欢在床上赖床了。魏广德出来的时候,张科和夏可范已经去礼部衙门了,毕竟这天可是他们的大日子,以后是什么前程,可就看今天拿到什么条子。和劳堪坐在一张桌子上,喝喝茶聊聊天,等着张科他们回来。没一会儿,朱世隆这些起的更晚的才出来。“昨晚你们玩牌到什么时候,这会儿才起来?”“嗨,别提了,昨儿晚输了不少银子。”朱世隆回应魏广德道。“你丢出去的这些银子,怕是在北京城买宅子都够了。”劳堪笑着摇头。“孟贤也出来了。”正这会儿,段孟贤也从里边出来,刚起床,精神还不怎么好,看到几人就打个招呼。“张科和夏可范去礼部领条子去了?”坐下后看到只有魏广德和劳堪,段孟贤就猜到了。“是啊,两个人跑的挺快,怕内阁的官位被同年抢了,一大早就出门了。”劳堪笑道。“呵呵......”听他说的有趣,其他几人都是哈哈大笑。“先出来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宅子?道亭,你要买宅子?”段孟贤好奇问道。“我买什么宅子,观政就半年,之后怎么样还说不好。”劳堪笑笑回道,“我是说你们耍钱,这些年废的银子,在京城怕都能买大宅子了。”“至少外城应该够了。”魏广德补充道。昨天听张吉说了,在外城,几间屋子的独门小院,只要一百多两银子就够了。“对了,别说我们,你们打算在京城哪儿买房子?”这会儿,朱世隆倒是表情很认真的问道。“我还没那想法,等观政完了授了官职再说,倒是广德可以考虑了。”劳堪笑着摇头,矛头指向魏广德。“一会儿出去看看,张吉说在南薰坊有个小院,又小价钱还不便宜,待会儿我去看看。”魏广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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