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正文卷第七百四十八章第二战场孙交到底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来,杨慎这是被针对了。
你杨用修是发起人,却故意不署名吗?
那这次就拿这群人冒犯皇帝来大做文章,把人下狱,而你杨用修却把自己先给摘了出来,看你将来在翰林院中如何立身。
杨慎得知同僚都被拿下后,便感觉大事不妙,他到东长安街的金鱼胡同院子里等了父亲两个多时辰,终于在日头西斜时,见到了杨廷和本人。
杨慎向父亲认错。
杨廷和的态度倒还平和,略微讶异:
杨慎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杨廷和满意点头:
杨慎自认错误,觉得是自己牵累那些翰林院同僚。
但其实杨慎很清楚,一切的根源在于皇帝跟父亲的矛盾。
皇帝杀鸡儆猴,不就是做给杨廷和看的?
杨慎一脸自责。
其实杨慎也看出来了。
不管皇帝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或者说同僚是否能理解他的苦心,反正别人下狱,而他在外边好好的。那他作为发起者。就已陷入道德上的极大被动,以后谁还会听他的使唤?
就算有那头脑好的,看出来其实杨慎就是皇帝刻意针对的对象,可问题是,要是你杨慎署名了,可能皇帝就不会借题发挥,偏偏你没有在上边署名,我们才因为皇帝针对你而被连累下狱……
所以无论正反两个方面,都因为杨慎的独善其身,被同僚疏离。
杨廷和道:
现在杨廷和也怕众叛亲离。
皇帝这招雷厉风行,其实是变相警告朝中那些文官。
别看朕平时对杨廷和的意见采纳颇多,也非常尊重他,甚至想要做点事还被杨廷和给吓唬回去,但终究朕是君他是臣,朕现在用锦衣卫来教训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们少跟杨廷和勾结,不然下一个被拿下法办的就是你们中不识相的那个!
杨慎迟疑道:
杨慎觉得父亲太过冒险。
皇帝杀鸡儆你,你居然还梗着脖子往前钻?
你虽然是当朝首辅,但有什么资格过问锦衣卫诏狱之事?
你这么做不是落人口实吗?
杨廷和语气略显苍凉:
杨慎闻言,深深被父亲的高尚情操所折服。
这时候父亲明知道自己过问锦衣卫的事,会遭来皇帝的反感,但为了保全那些下狱的文人,父亲还是义无反顾出面,靠自己的影响力,避免那些文士遭受酷刑。
既然皇帝已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对付杨廷和的手下,那杨廷和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那些人。
君臣等于是在朝堂博弈外,开辟出第二个战场。
……
……
杨慎带着杨廷和的条子,惶惶不安前往锦衣卫北镇抚司。
现在杨
慎也很担心。
就算父亲有心相助,就怕锦衣卫那群人不给父亲面子,毕竟首辅大学士的条子多只是在六部以及寺司衙门中通行,过问锦衣卫的事,没有皇帝许可,属于僭越,锦衣卫中如今当家的又多是兴王府出身,他们怎会顾念杨廷和而不顾君王?
可到了北镇抚司门口,递了条子后,杨慎还是顺利得以入内。
甚至由执行此事的锦衣卫千户王佐亲自出来迎接。
王佐微笑着说道。
杨慎懒得跟王佐多费口舌,因为他知道,王佐不过是听命办事,这样的人说话能有什么份量?
杨慎道:
王佐笑着摇头:
杨慎厉声喝问。
王佐仍旧笑着摇头。
大概意思是,你找谁都没用,就我一个人在,这件事现在由我全权负责,你爱咋咋地。
杨慎非常恼火,问道:
王佐看出,杨慎就是故意对他置气,以体现出其很生气,或者说是其背后的杨廷和很生气。
用的是威慑的法子。
王佐道:「就算杨翰林有阁老的信件,也只能探望其中一二人,至于诏狱审案之事,还请杨翰林见谅,此等事乃受皇命所辖,卑职不敢擅作主张。「
意思是,我们给你和你爹面子,让你去见一两个人。
但你不要来指导我们做事。
我们是天子亲军,只听命于皇帝,而你听命于你爹,你爹可管不着锦衣卫。
「带路!「
杨慎手一挥。
王佐疑惑道:
杨慎想都没想道:
……
……
如朱浩所料,杨廷和不可能会对众翰林被下诏狱之事不管不问。
而杨廷和过问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以阁老的权势,给锦衣卫打招呼。
皇帝想严惩这些翰林和监生吗?
未必。
难道皇帝不知道严惩这些人,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如同当年朱厚照要出巡,结果翰林院一群人前去跪谏,打了很多人板子还外放地方,但最后还是迫于压力将出巡之事取消。
再胡闹的皇帝,也要考虑到舆论的压力。
下面的锦衣卫估计不敢对这些翰林动手,但就怕上命催得紧。
杨廷和要做的,就是把君臣间的博弈,透露给锦衣卫管事之人知道,让其明白,你们锦衣卫今天以酷刑招待这些翰林,未来我杨某人就会以同样的方式招呼你们!
如此一来,锦衣卫方面就会有所顾虑,明着要听命于皇帝,暗地里却又不得不给杨廷和面子。
最后酷刑肯定会取消,就算要用刑,也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别等回头皇帝跟杨廷和达成某种妥协协议之后,把今天用刑的人给拎出来当炮灰,谁知道会不会摊上大事?
杨慎最初不明白父亲为何会主动掺和进这种事中,但站在朱浩的立场上,杨廷和一定会管。
至于探监什么的……
朱浩倒不是很确定,只是有所担心。
毕竟朱浩是这次事件中的,所有人联名,以他为首,那杨廷和派人来北镇抚司诏狱,求证一下锦衣卫是否用刑,肯定先来找
他查看。
果然被朱浩等到了。
杨慎见到朱浩时,却见朱浩正坐在铺着稻草的木板架子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杨慎厉喝:
此时朱浩才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朱浩头上沾着几根稻草,脸色煞白,可能是因为天寒地冻的缘故,毕竟牢房里连个取暖的火盆都没有,朱浩一呼吸,口鼻便哈出不少白气。
王佐亲自跟着来,此时陪笑着说道。
杨慎也看出来了,自己太过强势不好,或许这群锦衣卫的人一扭脸,把他也关进去,这大冬天的,就算什么刑罚不用,自己住进去也受不了。
这白天倒还好,到了晚上怎么过?
杨慎语气稍显平和道:
王佐这才让人把门打开,似乎也知道留下可能会打搅到杨慎跟朱浩的对话,随即暂避,算是给杨廷和父子面子,旋即又提醒一句,
……
……
杨慎进到牢房来,看到周围的环境,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杨慎的确很自责。
现在朱浩以首席署名人的身份,承担了本来是他要受的责罚,被关到这么个粗鄙简陋的寒冷之地,让杨慎实在看不过眼。
杨慎道。
朱浩笑着摇头:
杨慎苦笑道:
朱浩扁扁嘴:
杨慎又在叹息。
无论杨慎先前对朱浩有怎样的成见,或者觉得朱浩有点太过随意,恨其不争。
但现在,他对朱浩挺佩服的。
宠辱不惊,说得大概就是眼前朱浩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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