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唐寅升户部右侍郎之议,暂时搁置,但不代表皇帝愿意就此罢休。
文官中,不管是否心向杨廷和的,对此都义愤填膺。
凭什么一个王府出身的教习,曾经不得志的落魄举人,到了晚年就能凭而跻身六部侍郎?
朝廷不是讲规矩的地方吗?
他要是进士出身,我们也就认了,但区区举人我们可忍不了!
杨廷和回到内阁值房,蒋冕很意外,问道:
一旁的刘春道:
费宏就差过去拉住性格秉直的刘春,让他别开口乱说话。
就算我们都知道你是新皇执意拔擢到内阁的,但内阁始终是论资排辈的地方,你岂能如此公然顶撞首辅杨廷和?
刘春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就事论事,再说了,杨廷和有表示过他支持哪边吗?唐寅晋升为宣大总督的事,不也是杨廷和同意的?凭什么他人就觉得,杨廷和不支持唐寅晋升户部右侍郎呢?
杨廷和没有理会刘春的质疑,道:
意思是。
这次的事,我杨某人知道挡不住,就干脆不出面了,但我也不是说就支持让唐寅当户部右侍郎。
能容许唐寅当宣大总督,那到底是外官,让其当户部右侍郎却万万不可!我杨某人也是讲立场的。
唐寅想当部堂官?
必须要先过我杨某人这一关!
蒋冕同意了杨廷和的说法:
以朝臣去劝皇帝,大概劝不动,先前唐寅寸功未立的时候,皇帝在任用唐寅方面就无所顾忌,现在唐寅有了功劳,再要劝皇帝,只能靠太后出马。
刘春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简直听君一席话便足以颠覆人生观。
大臣不以自己的能力去劝谏皇帝,居然想着让太后出马?那跟要挟皇帝有何区别?以往内阁遇到事,都是这么处理的?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
........
杨廷和找了关系,通过相熟的太监去皇宫,把此等意思传达给张太后。
但其实张太后对此……漠不关心。
因为最近,张家两兄弟对唐寅的褒奖很多。
这天张鹤龄便请旨到皇宫来拜见姐姐,其实是来找姐姐抱怨,见到姐姐后话还没说两句,就提到如今仍滞留西北的弟弟张延龄。
张鹤龄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
都是张家血脉,凭啥弟弟就能跟唐寅去西北混军功?而我就只能留在京城喝西北风?
张太后叹息道:
张鹤龄—副姐姐你瞧不起我的神色。
张太后道:
张鹤龄一听就来气,嚷嚷着道:
除了跟姐姐抱怨,甚至还要跟老天抱怨一番。
张太后听得不厌其烦。
「鹤龄,我让小弟去,本就是考虑
到,你是家中长子,可以顺利地晋公爵,而你弟他无你这般荫恩,只能靠自己,所以让他去试试,本想让他在内三关走一圈便可,谁曾想滞留内三关居然跟***发生战事,可说都是机缘巧合,即便你去了,也未必能撞得上!「
张太后耐心跟弟弟解释了一下。
张鹤龄道:
张太后恼火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现在就算延龄有了军功,朝臣也指不定如何算计一番,你当这就是什么好事?文臣那边已进了密奏,说是让我劝陛下不得器重唐寅,这不明摆着君臣间有嫌隙?「
张鹤龄笑道:
「胡闹!看看你都在想些什么?他如今总制宣大军务,给你当西席?「「张太后觉得弟弟简直是疯了。
张鹤龄道:「我算看出来了,老二有今天,全靠唐寅,不过据说玉田伯蒋轮跟唐寅关系不错,要不这样,姐姐,你趁机把我调去宣府,正好我在京城闷出个鸟来,我跟老二换换,或者我们一起去从军也行。「
如今对张鹤龄来说,唐寅是香饽饽。
大半生一事无成的张延龄,居然能靠唐寅获得军功?
说出去谁信?
可就是变成现实了!
那张延龄回到京城,五军都督府里地位不是更稳固?
以后便可以名正言顺获得军权了!
这种好事,老二占了,我这个当老大的也要分润一份,就算现在去可能来不及,但不去试试怎知道能否混个军功?
指不定唐寅还有下一步大计划呢!
张太后懒得跟这个弟弟解释什么。
来宫里,又敲诈了她一笔财货,不过为了封住弟弟的嘴,她也认了。
现在连皇位都落到别人头上去了,不想办法填补娘家人,还能怎样?宫里的东西尽可能往外多搬点,就当姐姐的尽了张家人的职责。
即便张鹤龄已被架出仁寿宫,仍旧听其在外面大喊大叫:
张太后听了这话,不由重重叹口气。
她也没明白过来,弟弟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
..........
杨廷和指望张太后去劝儿子不能器重唐寅,算盘落空了。
从大的方面,张太后对朱四这个过继子没多少挑剔,至于新皇想用谁,张太后真不想过多干涉,免得儿子觉得她这个当娘的不够厚道。
最初张太后的确觉得,这皇位是自己赐给朱四的,随时可以收回。
但随着朱四在皇位上已有一年多时间,张太后也认命了,就算换人来,未必能做得比朱四好,再说现在朱四也基本尽到了皇帝的职责,除了平时少来给她请安让她心里不悦……她其实也不太想多见到朱四。
总会不自觉想起亲儿子。
毕竟朱厚照才是自己的骨血。
至于朱四,别人家的儿子,连他亲娘都接过皇宫里来了……不是自己手把手养大的,别说其对自己没感情,连自己对这个过继子也没什么感情,纯粹就是为了继承孝宗一脉香火的。
谁需要他孝敬?
回到家的张鹤龄,则义愤填膺,不但觉得弟弟撞了大运,还觉得姐姐偏心,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就此不告而别,亲自去一趟宣府,来个从军报国。
就在张鹤龄坐在家中书房生闷气时,下人把一封由张延龄所写的书信带了过来。
但张家明显没什么隐私可言,信明显被人打开看过。
张鹤龄板着脸问道:
下人笑道:「二老爷说话挺逗,说是自己喝醉酒,被人架着去商议打仗的事,结果一觉醒过来出兵之事就定下了,后来也是稀里糊涂在营帐里搂着女人睡觉,第二天一早就听说打了大胜仗!「
张鹤龄一把将面前的茶杯摔倒地上,登时粉身碎骨。
下人本还在那儿笑,见到这一幕顿时笑不出来了。
这不好玩吗?
不学无术的二老爷,稀里糊涂就混了军功回来,报喜的家信都写得这么,简直可以让寿宁侯府和建昌侯府一起庆贺,结果却是……把大老爷给惹怒了?
张鹤龄的话,让下人明白了。
自家老爷妒忌弟弟的功劳,在这儿自怨自艾呢。
下人道:
张鹤龄皱着鼻子道:
下人道:
被张鹤龄瞪了一眼后,下人学聪明了,急忙把张延龄的家信抻着胳膊放到自家老爷所坐的书桌前,然后飞也似地逃遁了。
下人出了门口后,还听到张鹤龄在书房里边鬼哭狼嚎。
下人自言自语:「自己没这命,你怪谁呢?日他奶奶?就好像你弟弟他奶奶不是你奶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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