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杭州恢复的前期公事,就连金融街特别是西湖交易所都重新开市,高翰文终于消停了几天。
趁着逢十休沐,高翰文回到杭州新买的高府,吃个家宴。
毕竟把双方的父母安排下来后,还没去请安呢。再怎么不熟悉,也不能如此明晃晃的不孝。何况这两老头子在经历京城锦衣卫的洗礼后已经相当随和了,压根没有先前的那些莫名其妙的鬼规矩。
从衙门出来,马车走了五条街,过了城门,到了杭州旧城的城墙外面两里路的样子,高翰文才走到这个崭新的高府。
这个府邸还是许仪给批的,直接抄了一户不良士绅的宅邸。说是崭新,其实估摸也就匾额是崭新的,其余的也就那样。高翰文可没钱来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回杭州的时候给了五十两银子给四位老人将就过活。剩余的钱还得抄底投资呢。哪儿舍得浪费装潢家具这些费钱的事情上。
“不对,怎么大门刷了新漆,墙壁都修葺粉刷一新了,一圈围墙顶上还用上了瓦当。”
高翰文下马车后,看到硕大的高府匾额四周的景色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新得过于反常了。新得严重超过了高翰文给的那五十两银子的购买力了。
一到地,门子就开了中门,里面更是屏风假山花团锦簇,引路的丫鬟,剪枝的园丁,巡逻的家丁。好家伙,这才十天不到,双方老年人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摆老财主的范了。
关键是钱是哪儿来的?
一路上,自己高家的各路亲戚,堂兄弟,亲妹子,表兄弟,叔侄老小孩,徐家那边同样的小舅子,大舅哥,堂的表的,叔侄好几辈人都在。
高翰文都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一路上各种嘘寒问暖,客气招呼,才终于见到两个老头子。
关键是两老头子身边还有三个过来送礼的团头。这一下,高翰文的脸色就不那么美丽了。两个团头赶紧行礼过来说什么恭贺乔迁之喜,打扰打扰。
好家伙,自己在为新学殚精竭虑,这家里是有人在玩釜底抽薪啊。这还怎么玩得下去呢?
“你别生气,迎来送往本就正常,我们也不是不懂事的老人。这都是许公公回杭州时说过可以的,我们只需要列个单子过去报备一下就行了。朝廷也不是要每个官员断绝人情。这是许公公叮嘱的。另外,这园子修葺与丫鬟小厮招募也是许公公从织造局那边批的银子。”
“你父亲说得还不够直白,这单子就是交给朝廷特别是交给皇帝的把柄,否则皇帝怎么继续重用你。你是先帝的心腹,并不意味着就是当今天子的心腹”徐员外怕自己这个女婿听不明白,在亲家说完后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看着这两老头一副为了你好,一正言辞的样子,一时间真的后悔带这两老头回来了。
朝廷的银子,特别还是内帑的银子,那是这么好拿的吗?要知道嘉靖之前赏赐军功也就几十两几十两的样子。但现在生气很显然没有办法了。
高翰文一时间对这种儒学的传统打法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总体而言,大明哪怕是杭州还是看重官员人品的。一旦被拿捏住了瑕疵,那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未来只需要在皇帝头脑发热的时候,拿出今日的证据,那么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会因为自己是个大贪官而轰然倒塌。
“你们呀,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岳父,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你们怎么会觉得皇帝有了把柄就会一直视我为心腹呢?皇帝的态度是会变的,跟把柄关系不大。主动送把柄一旦变脸反而会视为奸佞之举。而你们收受的,将会在皇帝变脸时让儿子我百口莫辩,永无翻身的可能。”
送走两个送礼的团头,堂屋里清静了下来,高翰文才无比失望地对两老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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