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有些沉闷号角,荒白界仿佛按下了加速键,无数工作人员向周围退潮一样退去,而那些从两个世界四面八方来的乘客们则逆向而行,纷纷上船。
这一搜小船分为两层,能容纳三百人,这时也坐上了二百六七十人。已经算是拥挤。偏偏最上面一层是给剑仙和剑圣这种级别的强者乘坐的,宽敞但人少,而下一层不但挤满了剩下的小字辈,还有驾驶舱、仓库这些功能舱室,越发拥挤不堪。
如果是长途旅行,恐怕剑仙和剑圣也要分出两个层次来,但此时只是临时去一趟,这一次上船的也只有双方各一个剑圣,十来位剑仙,便没有分那么多层次。
卫长乐自然是往下一层去。倘若每个剑仙能够带一个年轻人跟随,没有汤昭在,六龙剑定然要带上他的,但因为船舱窄小,这一次又是速去速回,因此早规定好了谁也不许带随从,所有的剑侠或者更低的人都在下一层。他自然也跟着去了下一层。
其实他本意也是要去下一层,那里人多混乱,方便行事。他们这一拨十来个人都是太阳域来的,却不止是来自太阳廷,还有太阳域的几大势力推举出来的少年英才。卫长乐在其中是极不起眼的一个。
本来以他的形象实力,再加上出自太阳廷,绝不应该不起眼,但是一则他的计划本就是机密,二则他就是有办法让别人不在意他,甚至不用特意使用什么剑术,就这么走着走着,聊着聊着,旁人便忘了身边这个人了。
这时有一个细长如火柴棍一样的天魔船员给他们带路,目光探究的打量过每个人,好似在打量一群贼,用人类的语言道:“你们要好好跟着我走,不该碰的别碰,这艘船所有的东西都很贵重,比你们人都贵,碰坏了谁也赔不起。还有要听我们指挥,不该看得别看,不该去的地方别去,这些禁令都是血的教训。谁要是乱走乱动,就是增加所有人的危险,刺探世界的秘密,是大叛徒,可以不禀告上面的大人们,直接扔进虚空里,叫你们永远消失。”
他走之后人间这边的队伍多半松了口气,而原来那些天魔的船员神色却是不善起来,有人龇牙道:“不过雕虫小技,做个点缀而已,也敢这么得意!”
他依稀记得,作为一个年轻出色的符剑师,江神逸是人间最早一批送去造船的技术人员,虽然很久不通消息,但似乎他听谁说过,江神逸技术出众,为人义气,在船上很是混得开,都快混成人间技术员年轻一辈的首席了。
他轻轻一挥手,也不知触动了哪样机关,透明的墙壁刷的一下,变成了普通的石墙,居然还能看到大理石的纹路。整个明亮宽敞的船舱一下子就昏暗下来,但确实给人的感觉安全了许多。
他如同一个前辈一样俯视着这一群什么也不懂的菜鸟,并随时准备给某些刺头上一课,浑然不知在之前落锁的时候,早有人先一步离开了。
“那我们岂不出不去了?”
众人都不由露出一丝友好的微笑。卫长乐更是一愣,这是熟人啊,这是汤昭的师兄江神逸,在罔两山也曾经是队友,后来他调任及春城,也是常来常往的。
这时,原本昂着头,对船上的一切大有骄傲之色的天魔船员却不屑的撇了撇嘴。
说实话,他现在不大在意和汤昭争那个机会了,因为结果已经分明了。汤昭虽然实力已经强大如此,可是他几乎已经和剑合而为一,是天生用这把剑的人,但凡能够冷静思考的人,都知道该选谁。
就听有人道:“放心吧,这里很安全。这不是一般的琉璃,是用符式和风加持过的景观材料,论强度论韧性都绝不比这艘船的船体材料差。”这也是人类语言,而且说话声音纯正,和天魔那种怪怪的口音完全不同。
昭哥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啊,都做到了船上了,这不是名牌什么才是名牌?将来有一天,天魔界也得是白玉生晖的市场。
几人一回头,就见最里头靠着一个少年,穿的衣服和带路的天魔相似,显然他也是个船员,但确确实实是个非常俊朗的人类少年。
“你们干嘛要出去?”一个船员冷笑,“说过不让你们乱跑,你们要跑哪儿去?你们该做的就是在这里看着,观察那个世界,能有什么收获算你们运气。要是愚蠢什么都看不懂呢,就等着,大人们有什么吩咐会通知你们,你们去做,到时候自然有人给你们开门。但是你们想要时不时跑出去遛弯,东摸西看,那可不行,老老实实呆着就是了。”
他笑着对其他人道:“没关系的,这是一项久经考验的技术。这次下层分了十六个客舱,每个舱都是一样的布置。最前面的两个舱则是全传统封闭的,谁要是担忧可以换过去。最上层的舱则是三百六十度全透明的,各位陛下和殿下也需要更清晰的视角来观察。等到了最后……”他顿了顿,“大船上也有一整层透明的舱体。虽然你们现在害怕,但是如果真了上了船,你们可能会爱上景观层,那可是切切实实提高了大家的生活质量。”
卫长乐心想:江师兄跟昭哥呆的久了,满嘴都是他的词儿啦。
而这景观琉璃,也很眼熟啊……
有人:“那要是遇到急事呢?紧急情况……”
江神逸笑了笑,又挥了挥手,墙壁再次变得透明,道:“力鲁,你应该有点人文关怀,你第一次见到景观墙的时候,表现并不比别人好,这时候又何必疾言厉色?”
此时他依旧没有使用任何剑术剑法。自从他成为剑侠之后,他与剑更加契合,平日里不需要用什么剑法自身的存在感就已经很稀薄了。
他现在走出来,一是要进行巡视任务――在类似于船的地方摸索天魔的秘密和技术,也观察他们是否有野心在船上搞事,二也是一个实验。
卫长乐见所有船员都往外走,便直接跟着往外走。他完全没有遮掩,走路也没有放轻脚步,但所有人都没看向他,任由他走出了门,然后才落锁。
如果他直接走进了满堂仙圣之中,没有一人能发现他的存在,他再主动现身,那谁还能拒绝他来执行任务呢?
不知昭哥到哪里了。
卫长乐目光下移,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代表“白玉生晖”的符号。
当下一些船员离开舱室,只剩下新人和两个长相分外凶恶的船员。就听外面“咔”的一身,不少人立刻变了脸色。
走过一个通道,就进了一个船舱,只见船舱两排座椅,除了靠近舱体的一面,剩下三面全是玻璃,坐在座位上便如坐在露台上,视野极为开阔。那种被弧面玻璃全包围的感觉,第一次见的人非常震撼。
“快打开,这次是去观察的,你给遮上了算怎么回事?”那带路的天魔立刻提高了声音,仿佛被踩了一脚。
江神逸和其他人一样,都没注意到卫长乐,继续说道:“们觉得不安全,只是心理作用。人如果站在一块悬在高空的玻璃板上,因为能看见脚下,难免两股战战,心惊胆寒,但若是在玻璃板上铺上一块地毯,又恍若无事了。这是本能使然,如果你们觉得可怕,那么这样如何呢?”
卫长乐听得“消失”两字,嘴角微微一牵扯,跟着他往前走,一开始在队伍中间,慢慢落在后面,最后坠在队尾,离着队伍倒数第二人有一段空隙,明显有脱队的倾向。但不论是前面带路的天魔,还是周围来来去去行走的以天魔为主的众船员,竟没有一个人在意,似乎这里的纪律管理本来就很松。
船员道:“这艘船遇到危机,轮得到你来解决吗?如果真的遇到大危机,自然有大人物下令,统一调度,到时候该逃命逃命,该战斗战斗。但让你逃命你却战斗,或者让你战斗你偏逃命,这都不可以,都是找死。你们这些人要记住,上了船最开始要学会的就是凡事听从命令。不懂得服从的人,没有上船的资格!”
卫长乐同行的一个年轻女剑客忍不住“哇”了一声,充满了赞叹之意。
另一个更年轻些的剑客却有些担心道:“这是琉璃吗?琉璃比较脆吧?到了虚空之中遇到压力会不会不安全?”
江神逸走过座位,对着新上船的剑客们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这船上有他们,也有我们,谁也不能一手遮天,认准我的徽章,金色的,我们的船员都是这个颜色……”他指了指胸口圆圆的徽章,“有事只管叫我。”说罢离开了座舱。
他看还有人露出不服之色,摇了摇头,道:“你们到底理不理解,船上是另一个世界,是很残酷的世界,以往的规则都废止了,只有船上的规则。”
“怎么回事?外面上锁了?”
船员道:“会有固定的时间给你解决……”
那剑客道:“不是那些个人情况,万一遇到危机呢?”
“哼哼,是啊,怎么了?”
他想如果汤昭在船上,又有事要做,他倒是可以悄无声息的帮一把。到时候说不定能吓他一跳。
从来都是昭哥在关键时刻帮他,他若能帮汤昭,岂不是一件快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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