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闪烁,梅花盛开!
瞬间,裴守静手中绽放出一朵五瓣梅花,化为一把巨大的——
八棱梅花亮银锤!
硕大的锤头比少女的脸还要大,在空中带起两道烈风。
“一锤——撼山岳!”
巨锤携着开山裂石的巨大力量,往前冲撞,周围的风被排开,发出了刺耳的轰鸣声!
裴守静的婀娜身躯被银光包裹,耀眼非常,与银锤化为一体,仿佛冲向千军万马的盖世猛将,气势一往无前!
白发人被巨大的气浪迎面撞击,也不由退了一步,长剑格挡,发出了铛的一声。
交击中,他连退了几步,脚下步伐都乱了。
纯比力量,他大败亏输。
裴仁虎就在左近,因为裴守静运力精准,他没被打中,但也被劲风吹得翻到,在地上连续滚了几个跟头,一直滚到院角。
裴守静稍稍落地,喝道:“还不快滚!”
此时她身上的银光已经不再流动,而是凝固在周身,化作一环环银色光环,如锁子银甲一般将她周身护住,胸口一片银光更如铠甲的护心镜。
手持银锤,身披银甲,气吞龙虎,她是个横刀立马的大将军。
裴仁虎张了张口,抹着眼泪道:“姐姐……我……”
王诚在旁边叫道:“还不快滚,你个废物留在这里干什么?”
裴仁虎脸色发白,哭着掉头跑了出去。
裴守静微微侧头,向王诚点头示意。
王诚心中一热,想说:“我跟你并肩战斗。”一时说不出来,手中离火剑喷了几丝火星。
白发人不在意裴仁虎,反而看着裴守静手中的银锤,道:“你的剑?权剑?”
裴守静朗声道:“裴家,裴将军剑!”
裴将军!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
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
这是裴家自先祖一代代留下来的权剑,裴家子弟持剑此发挥威力很简单,只需要有裴家的血脉和与先祖一样流淌在血液中的勇气。
裴守静可以,从小就可以!
白发人点头,长剑如白虹,中宫直进,一道白色的剑芒笼罩在剑身上。
裴守静毫不闪避,同样锤举向前,锤顶上的梅花痕迹仿佛要在银光中盛开一般。
“两锤——断江河!”
亮银锤陡然膨胀了数倍,仿佛车轮大小,银光更比锤又大了百倍,一圈圈环绕在锤头,无数气劲更环绕在外,如龙卷风一般向前推动,碾压四方。
惊人的力量,惊人的气势!
这种气势,即使有山岳河川在前,也会被压倒中断!
锤影所压之处,土地凹陷,屋倒墙裂,碎石和残骸四处乱飞,即使只是被劲风扫到,合抱粗的大树也根基摇动,枝条震落,草木皆伏,仿佛大风过境。
白发人在银光中挥剑,只是他的剑闪烁的也是白光,淹没在漫天银光中,毫无声势,他的身影在银光中跳跃而起,反手刺剑,身子冲入光中……
能胜么?
王诚看不清楚,他心里觉得,胜过白发人大概不可能,但能把他逼得一定程度,不得不让步,自己再帮着转圜一下,也许就能全身而退了。
终究还是不能指望赢啊!
银光散去,裴守静神色端严,此时银光已经不止附在她的身上,头上也盘着一团银色,遮住了她如云发髻,如同银盔。周身的气势越发锋利无匹。
另一边,白发人露出身形,他正站在一堆废墟上——那堆废墟几个呼吸前还是一间屋舍,这小小道观经过连番摧残,大半院落已经成了白地——一手持剑,一手掐诀,白发飞舞,多少带着几分狼狈。
但是一点伤痕也没有,衣衫也没有破损。
不中用!
王诚心往下沉,放弃了取胜之念。凭表妹肯定是不能战胜了。
那么,加上自己呢?
他立刻想起自己刚刚志得意满的那一剑,他激发出从没有过的强大火焰,连梅花树都焚烧殆尽,白发人好像……剑都没有出鞘。
不行,加上自己也不行!
他不由懊悔:刚刚赶走裴仁虎的时候,自己要是也跟着出去就好了,想来那时多走一个人也无人在意。现在都杀红了眼,自己再走不引人怀疑吗?万一剑客给自己一剑……
他目光一转,看到了另外一人。
对了,可以……
轰——
战斗爆发,即使是裴将军剑也不能连续施展强大剑术,裴守静凭着权剑加持强大的力量,奋身而上,与白发人交战。进站中,巨大的锤头依旧占有优势,微微调转方向就将对方全部进攻封死,自己进攻也能横扫一大片,只不过费力。
对于权剑使,尤其是裴守静这样天选的权剑使,力量的极限在裴将军剑上,唯有身体的负担是自己的。她专注于战斗,没有任何退却之意。
与此同时,王诚也动了。
他剑刃再度流火,猝然劈向了灰发女孩明镜。
明镜一惊,本能的持青藤剑迎上。那郁郁青藤碰到了红中带白的火焰,忽的一声,竟被点燃!她举着一个火炬,眼见火势蔓延至自己这边,眼看就要烧到脸上,惊叫起来。
就听一声呵斥,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王诚本能的用剑一迎,突然浑身乏力,噗通一声,趴倒在地,手中离火剑掉落,顺着地面滚出去老远。
耳边又有风声响起,不必抬头也知剑光又临,王诚抱着脑袋,心想:“我命休矣!”
又听得一个女声叱咤,一道银光闪过,发出铿锵之声,剑气登时消弭。
是表妹救了我!
此时,他没有丝毫绮念,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瑟瑟发抖。
白发人懒得再看地下那团瑟缩的废物,对对面的裴守静道:“这等色厉胆弱,欺凌弱小的废物,你也要救么?”
裴守静手中持着一团银光,只是不再是梅花亮银锤,而是一张银胎犀角弓,她就是用这张弓射出来的箭救了王诚一命。
这把弓也是剑,依旧是裴将军剑!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
依旧是裴将军!
裴守静冷声道:“兵者,诡道也。论战争,你我是敌,攻敌所必救,何错之有?若论人品,欺凌弱小,你难道做的少了么?你还配指责别人么?”
白发人摇头,道:“你果然也是卑劣之徒,我就知道。因为你流着肮脏的血,一时看着干净,拨开来终究是脏的。果然不该对你们这等人心存期望。而这个废物,更没有丝毫优点。就凭他也配妄想持古剑?明镜,把离火剑收了。”
明镜答应一声,扔掉了还滋滋冒火的青藤剑,去拿掉落在外的离火剑。
裴守静冷眼看着,眼前交战,区区离火剑已经毫无分量,她犯不上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分神。
离火剑掉落在仅剩的两间精舍的台阶下,明镜弯腰去捡,突然,一只手先抢先握住了剑。
明镜一怔,抬头去看。眼前出现一个道童,五官俊朗,似曾相识。
有不速之客出现,白发人也是一怔,裴守静更是惊道:“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还出来了?!”
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就见他露出惊喜交集的灿烂笑容,轻声道:
“终于……我找到了!”
“裴姑娘!”他提高了声音,“你让开些。”
裴守静一愣,跟着退开。
五指握紧,汤昭提起了离火剑。
光焰——爆涨!
如果说王诚握住的是一道火焰,汤昭握在手里的就是一轮太阳!
纯白色,没有丝毫杂色的火光腾空而起,骤然蹿上了高空,耀眼的光芒照的方圆数十丈连影子也没有。
光焰在跳跃,在欢呼,而剑在兴奋!
感受手中剑与自己如血肉一般连接在一起,汤昭已经不用问,不由叩,就知道自己旁观时隐隐的感觉没错。
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所谓方向,一见,便知有缘,能持,必是有份!
眼镜的镜片闪过无数文字,他已无心再看,也不用看,当他握住属于自己的剑,他自然而然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剑法,朱雀火——”
轰!
火焰再度升腾,爆发不可逼视的巨大火焰卷向白发人,白色的光焰中,似有一只身姿翩然的火红巨鸟,在火焰中舞蹈!
南明离火,是朱雀之火!
刹那之间,白发人已经被火焰卷起,白发几乎被火焰撩的发焦,他再不能平静,持剑暴喝道:“纯阳,给我——封!”
剑刃向下劈去,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剑刃上飞出,形象凝实,再非虚无的白光。
那是剑象!
剑象一出现,就正面迎上铺天盖地的火焰,夷然不惧!
与此同时,剑刃展开,一些难以察觉的混沌气团被悄然放出,又分为几团各奔东西。
有一部分分散到地下的许多少年身上,有几个少年手指立刻开始动弹,另一部分则悄无声息的钻入后面那座幸存的小屋中。
光焰狂舞,过了好久才熄灭。
裴守静适应了好久,才摆脱了视野的一片雪白,看到了悬在空中的白发人。
他的白发还在狂舞,比之前似乎短了一些。神色狰狞,似欲噬人。
在他身前,一道成形的幻象不住地游动。
那是一条白色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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