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
高义眼神骤然凌厉了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无暇理会其他人的下落了,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将眼前这个皮套人逮住,薅他头套再狠狠打他的脸!
“别想逃。”
高义后腿发力,如一只箭失般离弦而出,分开浪花般汹涌的人群,向那个背影追逐而去。
嘿嘿嘿嘿……
兔子玩偶在前面跑,锦衣公子在后面追,两者穿梭在气灯与黑夜构成的光与影之间,一时间光怪陆离的各种景象也是在两侧街道呈现开来。
嘿嘿嘿嘿……
高义看到碰碰车场地里,红黄蓝绿的各种碰碰车们正在逞凶斗狠,不少游客坐在车内,却没有一点操作的资格。
他们就像是驯服野马的牛仔一样,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被大力甩飞而出,趴在地上被撞得头破血流。
嘿嘿嘿嘿……
高义又看到中午与谢颖颖一起来过的自助餐点,门口那只巨大的和牛形象此时已经活了过来,将路牌一转,源源不断的顾客们顿时改变方向,向着后厨走去。
等到人数差不多了,它便又将路牌一转,前厅顿时又涌入一批新顾客。
嘿嘿嘿嘿……
旋转咖啡杯化为了离心机,情侣终于心心相印。
嘿嘿嘿嘿……
木马上的鸳鸯远走高飞,不知在哪处世外落下。
嘿嘿嘿嘿。
这时,诡笑声忽然停止。
原本跑在前方,距离高义不过几米之遥的兔子玩偶仿佛缩地成寸一般,竟然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义一步停在对方消失的地方站定,迷茫的环顾四方。
没有。
昏沉的街道,迷幻的彩灯,除了沉浸在梦中的游客,高义找不出任何一点违和的地方,那家伙人间蒸发了?
一瞬间,高义险些没有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差点就要继续封禁异画,将附近所有人强制征召了。
但理智告诉他还不到时候。
第三次封禁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时点,在进一步削弱自己库存的同时,还能得到四凶虚影的辅助,不论哪种都足以成为左右一场胜负的关键,他绝不能浪费。
冷静,冷静下来。
想想他这么做的原因,自己的信息与kk对决时已经暴露,对方必然也有应对的方法,是算准了自己会选择第一时间救人,所以在沿途干扰打算以逸待劳?
这种问题未尝没有解决的办法,只需要重新征召一次,动员附近所有的人就能不攻自破,但后果也是未知的。
相当于两名不知各自深浅的棋手博弈,在试探阶段结束前,谁要是敢先亮招,就要做好被对方破解甚至反将一军的准备,断不能大意。
正在高义兀自思索的时候,一阵风浪从眼前掠过,伴随着的,还有许多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让他听着种莫名的既视感。
过山车。
他刚抬起头,便看到一辆小丑造型的过山车从前方的轨道上呼啸而过,车上几个异常熟悉的身影哭丧着脸,正在嚎啕大叫。
“丁豹?还有马长?”
“还有钱总,老罗,阿伦……他们怎么都会在同一辆车上?”
找到目标人物,没有让高义感到丝毫的喜悦。
他立刻上前,想要趁过山车减速的时间将人救下,这时,却有一道身影拦在了他的面前:“这位游客,过山车运行期间,请不要接近轨道,以免发生意外。”
这是一个穿着红色背带裤,打着蝴蝶领结的花生。
它捋了捋自己的人字胡:“另外,关于刚刚你在园区内横冲直撞,伤到不少游客与工作人员的这一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园区的规则。”
几个荷枪实弹的积木人从高义身后走出,将玩具枪齐齐对准了他的后心。
“跟我们去见骰子先生,它会对你进行处罚。”
高义目光阴冷了下来。
被针对成这样,他也没有继续隐忍的必要了,因为根本得不到实际有用的东西,事到如今,不如直接发动一场战争来得划算。
至少该面对问题会摆上明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于人,失了时间也丢了目标,到最后于事无补。
指尖,异画开始徐徐燃烧。
黑色幽默】,封——
……
轰隆轰隆
过山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在历经了几个陡坡之后,车上的陈抟几人终于缓过了劲,在那里相互交流了起来。
“该死的花生,说让我们自己选,就根本没打算放我们离开。”
“别担心,白天的时候我坐过这班过山车,这几段波浪后不到几百米的路程就差不多结束了。”
陈抟身边坐着富婆,趁着这个难得的闲暇安慰着其他人:“这个印花似乎没什么危险……”
“我不是很想泼你冷水。”
章宇忽然开口:“但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我们上来的时候,没看到上一车下来的人呢?他们去哪了?”
“……”
跌宕起伏的车上,九个人一时间都沉默。过了好久,马长才弱弱的说道:“会不会,是别的地方下去了?”
呼——
整个过山车忽然加速,直接将这个未讨论完的话题化作布帛撕碎在了空气里,尖叫再次压缩在车上众人的肺中:“啊——”
深邃的夜空下,过山车犹如一只腾飞的怒鸦,尖啸着向深不见底的尽头冲去!
相比于白天眼前的一片坦途,陈抟此时却连自己睁眼闭眼都无法分辨了。
太黑了。
这里的夜空仿佛被静默了一般,根本看不到半点的星光,他曾依靠景物间的相对来判断自己是否移动,那么现在只有耳畔不断轰鸣的风在告诉他,你在加速!
——你正在不断加速!
轰轰轰!
这儿怎么回事?
陈抟内心惊恐。
白天自己尝试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离谱的身体反应才对,这个过山车是不是超出最大速度了?还有,终点呢?怎么开了这么久,还没有到终点?
陈抟努力想要偏头,通过安全装置间的空隙向下方张望,可暴烈的狂风犹如一堵墙壁般将他死死摁在了座位上,难以动弹分毫。
现在的他与他们,只有在一片痴狂蒙昧的黑色里,凭借生而为人的一点可怜感官,来告诉微不足道的自己:
你在攀升!
你在加速!
这趟旅程没有终点!
因为,它通向不可思议的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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