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骑士询问了当地最好的裁缝在哪里后,法兰西岛伯爵就拉着纳瓦拉公主,两个人直奔那家服装店。那家店看起来不算大,但是门前铺着昂贵的红色地毯,站在门口的服务生衣着笔挺,只彬彬有礼地一个行礼,就让人明白这不是平民能来的地方。
大厅里看不到几件衣服,倒是有几张茶几,上面插着新鲜的花、摆放着精致的陶瓷茶具。两人一进门,就有一名服务生招待他们坐下、为他们倒茶。大厅的东侧开着一扇小门,是关着的,门前站着一个另一个服务生,朝着法兰西岛伯爵和纳瓦拉公主微笑、鞠躬。
“这位先生、这位女士。”倒茶的服务生将茶具放下,又微笑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请问能为你们提供什么样的服务?”
法兰西岛伯爵把目光指向纳瓦拉公主:“她的衣服,给她准备一件。”
“不是一件。”纳瓦拉公主“微笑”着纠正,“我现在没有换洗的衣服,请至少给我准备五套便装,两套晚礼服,啊对了,再来给我来一套用来看歌剧。”
说着,她挑衅地看了法兰西岛伯爵一眼:“你觉的太多了吗?”
“不,挺合理。”法兰西岛伯爵开始喝茶,“按她说的做。”
“没有问题。”服务生朝着那扇小门比了个“请”的手势,“请这位女士稍做移步,让我们测量一下尺码。”
“今天晚上就要。”法兰西岛伯爵抬头加了一句,然后又低头喝茶。
“这就办不到了。”服务生微笑着解释道,“我们这里的服装都是定做的,一般要取衣服,最快也要半个月。”
“你们生意不错啊。”法兰西岛伯爵继续喝着茶,“既然如此,那店里应该会有其他贵族定做的、还没来取的衣服吧?找个身材差不多的,把她定的衣服拿出来改一改。先改一套礼服和一套便装,剩下的你们再慢慢做。”
“很抱歉。”那服务生又微笑地鞠了一躬,“店里现在没有这样的衣服。”
“那怎么办?”法兰西岛伯爵把手一摊,对纳瓦拉公主说道,“你说的那种很贵的衣服,好像要半个月后才能取。”
纳瓦拉公主又“哼”了一声。看法兰西岛伯爵受挫,她心理感到说不出的痛快。
“不是你说的要给我买衣服的吗?这就不行了?我不管,你自己说出来的话,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遵命,公主殿下。”
法兰西岛伯爵叹了口气,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往桌子上一抛。
“我们不缺钱。”他对服务生说道,“我们只需要一套能在今晚穿出去的衣服。”
服务生扫了那个钱袋一眼。
“做好的衣服确实是有,但这并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这里的客人至少都是骑士,把他们定做的衣服给你,我们没法交代。”
“骑士,也就是没有领地的贵族是吧?”
法兰西岛伯爵随手又是把一块东西朝着桌子上一抛:
“我们今晚要衣服有急用。我在布列塔尼的边境还有一小块地产,是个村庄,不大,但也算得上丰饶。如果有哪位通情达理的骑士愿意把他定做的衣服让给我们,我很愿意让他来替我打理这里的资产,我可以给他男爵的爵位。我想,应该没有哪位骑士会拒绝。”
将法兰西岛伯爵丢到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看了一眼后,服务生的眼睛都直了:“大人……你在这里稍等,我现在就去找我们的老板。”
“如何?”法兰西岛伯爵看向纳瓦拉公主,“满意吗?”
“还行。”纳瓦拉公主评价道,“看你少了一块男爵领,挺解气的。”
“不,只不过是多了一位封臣罢了。”
说完,法兰西岛伯爵就继续埋头喝茶,似乎这件事对其根本就无关痛痒。
事情很快就谈了下来。店里正好有一套和纳瓦拉公主身材差不多的衣服,是一名骑士为她的未婚妻订做的,只要抓紧时间稍微改一改,晚上就能穿上。
走出店门,法兰西岛伯爵抬头看了看天色。
“看起来是下午三点左右。”他说道,“要先去吃点点心吗?”
“又是去路边的小摊吗?”
“不,在阿基坦时,我们的身份只是路过的游客;但现在,我是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而你是当地领主的未婚妻。”法兰西岛伯爵说道,“布列塔尼的酥饼很有名,我们去找一家好一点的店吧。”
纳瓦拉公主没有拒绝。
很快,酥饼和点心就摆在了两人的面前。这是一家清幽的餐厅,偌大的房间只摆着寥寥无几的几张桌子,而大部分地方都用雕塑、花瓶、瓷器等艺术品所装饰了起来。由于相互之间相隔甚远,每桌的客人都可以尽情交谈而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听到。
法兰西岛伯爵将所有的点心都推到了纳瓦拉公主的面前。
“吃吧,把你交给布列塔尼公爵后,我就要回凡尔赛宫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请你吃点心了。”
法兰西岛伯爵说完,就等待着纳瓦拉公主的回应。但纳瓦拉公主一句话都不说。顿了一顿,法兰西岛伯爵只能自己接着说下去:“所以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清楚。”
“终于到这个时刻了吗?”
纳瓦拉公主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凝重地盯着法兰西岛伯爵:
“我知道你一直在讨好我。但是你杀害了我全部的家人,这是血海深仇。你再讨好我也没用。”
法兰西岛伯爵无奈地把头朝后仰起:
“如果是这样就麻烦啦。布列塔尼公爵一定会问为什么是我把你送到这里,我只能回答说是纳瓦拉发生了政变。他肯定会追问是谁发起了政变,到时候你把手朝我一指,那就完了,什么都完了。”
“你害怕了?”
“不,因为我肯定会想尽办法活下去。”法兰西岛伯爵认真地看着纳瓦拉公主,“到时候,就不知道是我被你的未婚夫干掉,还是你的未婚夫被我干掉了。”
纳瓦拉公主感到一丝莫名地好笑:“你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在纳瓦拉时就直接把我杀掉,在阿基坦时放任我被烧死,或者把我直接带回凡尔赛宫,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吗?”
“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救你。在纳瓦拉的钟声敲响三下之时。”
“明明杀害我全家的也是你,你现在倒装起好人了?”
“我不否认我是一个恶人。但是恶人,也是会起仁慈怜悯之心的。”
法兰西岛伯爵避开了纳瓦拉公主的视线,揉搓着自己的手指。
“你要是实在放不下,也行。我尽量想个办法全身而退,并且不伤到你的未婚夫吧。”
“你——”
纳瓦拉公主噎住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许久之后,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行吧,加洛林,再给我加一盘酥饼,还有饮料。”
法兰西岛伯爵抬起头:“你是说?”
“我是说,再给我加一盘酥饼。这样,我就不唆使我未婚夫对付你,行了吗?”
“真的?”
“你该感谢这家店,因为这酥饼真的很好吃。”纳瓦拉公主白了法兰西岛伯爵一眼,“而且你别误会,我只是保证不唆使我未婚夫而已。政治归政治,私仇归私仇。你的仇,我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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