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被绑来的是一名有些矮小的男人,胡子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刮剩的渣,头发也东一撮西一撮地凝结着。但是他本人的精神却相当饱满,目光炯炯有神,和那些流民完全不同,一眼看上去,就有一股喜感。
“我是宫廷艺人。负责在重大的活动上表演有趣的节目逗客人们开心。”
在突然被火烤、被木板拍晕、被七手八脚地救醒、被抓去强行洗了个澡、被换了件新衣服、被强塞了几块烤肉、又被艾拉拿着切肉的小刀装模作样地威胁了一番后,这名宫廷艺人撑不下去了,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自己所知的事情:
“一般来说,执政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宫廷里召开一次或大或小的宴会,那时就会需要我的表演。另外还有戏剧演出、音乐演出等,我也会在中间进行暖场的表演。综合下来,我大概是每半个月都会有一次演出。有演出的时候,我就能拿到更多的赏钱。但最近三个月来,法兰西岛伯爵一直没有让我去表演什么东西。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为了赚点外快,只能到外面接一些酒馆的活。”
“也就是说,凡尔赛宫里已经三个月没有举办宴会或演出了?”艾拉问道。
“我不能确定,可能只是举办了、但没有邀请我。凡尔赛宫很大的,我的房间又在很偏僻的一角,不可能知道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的。而且没有给我安排演出的时候,我经常会外出喝酒……就算里面举办了什么活动,我也是不知道的了。”
说完,那宫廷艺人可怜巴巴地看着艾拉:“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可以放我走了吗?”
第二个被绑来的是一名老者,看上去很有学问的样子。
“我……是……图书……管理员。管理……图……图书的。”
被艾拉一折腾,这名老者气喘吁吁,差点没断过气去。
“我……一星期前见、见过执政官。他让我帮忙找了几本书,是一些骑士,估计……估计是读给她妹妹听的。”
第三个被绑来的像是一名官员。
“我是施赈吏,负责在灾荒时赈济灾民的。但执政官自上台以来几乎就没有过赈济的想法,所以这就是一个闲职。我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执政官了,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不过要说异常的话,负责保护执政官安全他的几个贴身侍卫,最近宫廷里也见不太到了。”
第四个被绑来的是一名厨师。
“执政官他喜欢喝用蜂蜜、艾草调和的酒,这酒宫廷里只有他喜欢喝。我每个月都会为他调和一些。但是最近几个月,他喝酒明显减少,我两个月前调好的酒,他现在都没喝完。但是执政官他现在肯定还是在凡尔赛宫的,我百分之一百地保证,那些说执政官不在的都是胡言乱语。三天前的晚上,我还看到执政官穿过走廊,去了他妹妹玛丽的房间。”
“你看到的真的是执政官吗?”艾拉逼问道。
“当然!虽然只是背影,但我看背影就能认出他来!”
第五个被绑来的是一名女仆。
“我平时见不到执政官。只有在舞会的时候,我会被安排端茶倒水等工作,那时才有可能能见到他,可能是因为太矮了吧,他从来不在舞会上跳舞,总是露个面和人打声招呼就找不到人了。上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三个月前的舞会上……那一次舞会挺大的,有很多外国的贵族前来参加。布列塔尼的公爵、纳瓦拉的公主什么的,很多显贵,我看到他啃了一个苹果,就离开了。之后就听说他生病了……也许你们找宫廷医师问一问,能打听到更多事情。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女仆,家里还有父母要供养……所以,求求你们,能把我给放了吗?”
艾拉拿着众人的口供,疑惑不已。
“这就怪了。法兰西岛伯爵的爱马从马厩消失,三个月;宫廷艺人没有演出,三个月;他的酒没有喝完,三个月;女仆最后一次在舞会上见到他,也是三个月前;还有他的贴身侍卫失踪,时间不明。如果只看这些信息,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法兰西岛伯爵现在不在凡尔赛宫。可是图书管理员说一星期前他来借过书,厨师也说三个月前在走廊上见过他,以及我们在诺曼底公爵领见到的只有法兰西岛伯爵才会发布的奇怪政令……在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有人见过他,”艾米说道,“那就说明法兰西岛伯爵现在就在凡尔赛宫吧?”
“那前面的这几项是怎么回事?他好好地在凡尔赛宫的话,会出现这么大的改变吗?喜欢喝酒的会突然不喝酒吗?他的坐骑消失了,会不补充新的坐骑吗?更别说近卫消失……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目前来看,最了解事情真相的还是那个玛丽。”艾米说道,“法兰西岛伯爵只出现过两次,借书那一次,是帮玛丽借的。走廊上的那一次,也是前往玛丽的房间。”
“情报还是不足。”艾拉把众人的口供往桌上一拍,“再绑几个人过来。”
第六个被绑来的……是拉维。
“我认错!我全招了!不要把我丢海里喂鱼!”
拉维刚从麻袋里被倒出来就抱着头认错。
“我确实用你的名义赊了好多账,买了许多矿石!铜矿石、铁矿石、锡矿石、铅矿石、银矿石、金矿石、辉锑矿石,全都有。还买了很多汞、硫和硝石,因为全都被我炼成黑不溜秋的一团东西了所以不能还给你,但物质是不会消失的,只是转化成了另外的形式,所以你愿意要也是不会亏的……你不想要也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我慢慢地把它们重新分解出来……”
“用我的名义?那就是算在阿基坦公爵的账上了,没什么关系吧?”
“那就好!最近我赊账都是用玛丽的名义了,没用你的,我保证!”
“不说这个,拉维,你进凡尔赛宫有一段时间了。”艾拉说道,“那你有没有见到过法兰西岛伯爵?也就是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
“执政官?没见过。我一直和玛丽在一起。”
艾拉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你一直和玛丽在一起,但是却没有见到过法兰西岛伯爵?”
“没见过。”拉维摇着头,“玛丽一直让我教他炼金术,但又怕臭,不肯认真学。每次我上课没多久,她就打岔,帮我选衣服、压着我给我做发型,然后给我塞各种各样的点心。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几乎都在一起,但我从没见过法兰西岛伯爵。”
艾米好奇地问道:“她怎么对你这么好?”
“她是把我的炼金术当杂技了。她对杂技非常感兴趣,我听她说她以前还拜了个很厉害的杂技老师为师,学了一点本事。她说那老师很厉害,但因为太厉害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跑了,她都没有发觉……嗯,我记得那老师外号还是什么‘白骑士’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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