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歪七竖八地倒着数具尚未凉透的遗骸,有幸存者的,也有食尸鬼的……韦沅钰赶到档案库房时,外大门已被暴力破坏。
韦沅钰如一阵疾风刮了进去,还好,档案库房最里端的机密档案室尚且门户完整,韦沅钰心头稍稍一松,道兄和古家小妹便藏身在里面。
机密档案室紧闭的防盗门外,古治烈和两头食尸鬼正在激烈厮杀,少年杀红了眼,身上多处挂彩,却不肯有半步退让,如同浴血沙场的狂战士,与敌人以伤换伤,不死不休。
古治烈没有注意到,更加致命的危机正笼罩在他的头顶。
韦沅钰觉得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恐怖电影,和眼前正在发生的现实重叠了。此时此处,除了两头夹击古治烈的食尸鬼,还有一只以诡异形态附着在天花板上的变异喰种。
变异喰种的四肢关节反向拧转,恍若驱魔人里的附身煞体,在天花板上如履平地,转瞬间已移动至少年的上方。
但见其魔化的躯体如同弹簧般蓄力弓起,朝着少年疾射而去,古治烈被瞬间扑倒,喰种一击得手,颌骨大开,森悚的巨嘴裂到了耳根,露出腐臭的牙龈和剃刀般锋刃的牙齿,张口便要咬下。
说时迟、那时快,韦沅钰的战斗意识爆种了,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拔出背上的“前浪”和“后浪”,全力掷向两头挡路的食尸鬼,两柄淬过烈毒的短剑如流星划过空气,刺破了食尸鬼的墨绿色棘皮。
韦沅钰没有时间观察烈毒对两头食尸鬼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也来不及去收回她的短剑,凭着一腔孤勇闪身而上,徒手紧扣住变异喰种的双肩,狠命往后死拽,阻止其啮咬古治烈的咽喉要害。
变异喰种后背受敌,其身体却是纹丝不动,继续牢牢钳制住古治烈,但头颅竟硬生生扭转了180度,韦沅钰被这波意料之外的反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只觉恶风扑面,剧痛袭来,下一秒钟她听到自己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的皮肉筋膜被变异喰种的尖牙利齿层层绞割,空气中骤然浓郁的惺甜气息源自她流出的血,再然后韦沅钰意识到,她彻底失去了对自己右手的掌控。
肾上腺素狂飙,深埋骨血深处的暴力因子被求生的本能所激活,她想着,自己的这只右手,难道要像猪排一样被怪物撕吞入腹么?!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电光火石之间,韦沅钰抬起左手,食指并着中指猛然捅进变异喰种的眼窝,眼球被戳爆的变异喰种在剧痛中松开血口。
韦沅钰抽出自己遭遇到重创的右手,整只手腕几乎完全断离,仅剩几根肌腱勉强相连,她面无表情的一把扯断那几根藕断丝连的部分,以断掉的右手为祭品,开始了新一轮的魔植召唤。
断腕之痛,是韦沅钰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生命体验,她的情绪一片混沌,没有晕血、没有尖叫、没有落泪、没有歇斯底里,她此刻冷静的像一具沉睡了三千年的木乃伊。
【试炼者80625号,本轮魔植召唤出现应答异常,回应召唤的魔植“归墟净世柳”,其能量等级超过了当前试炼世界所能承载的极限。】
【试炼者80625号,为避免对本平行世界造成颠覆性干涉,你越阶召唤的魔植,仅准许其本体的1进行非完全形态投射。投射时长限定为45分钟。】
归墟?净世柳?韦沅钰很懵逼,她仅掌握了木系大法术“魔植召唤”一阶的奥义,当前阶段能召唤的魔植种类少得可怜,里面并不包含归墟净世柳。而且,她又没做任何超纲逾矩之事,怎么就越阶召唤了呢?
魔植来自归墟?为什么“归墟”这个名字让她陡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还有,这株来自归墟的净世柳要如何“净世”?其本体的万分之一会是什么样子,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么?
两头中毒的食尸鬼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古治烈用尽浑身解数纠缠住瞎了一只眼睛的变异喰种,并在自顾不暇的境况下,高声催促韦沅钰赶紧给断手止血。
韦沅钰也知道自己再拖下去会血尽而亡,她从青鸾挎包里取出绷带,将断腕上方的手臂紧紧的缠绕捆绑,那条叫肱动脉的血管受到外力压制,消停了下来。
先就这样吧!韦沅钰拖着颤颤巍巍的残躯准备再次投入战斗,与古治烈一道对付那头罪该万死的变异喰种,但她抬起眼睛,却发现档案库房里除她之外的所有生物都面容僵硬、表情呆滞,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抽走了神魂,只剩下躯壳一动不动的伫立,恍如一尊尊等待指令的活体傀儡。
不仅是档案库房里的他(它)们,整个伽马喀戎医院的所有幸存者、所有食尸鬼和所有变异喰种都是这般模样,这一方时空仿佛被邪神施加了凡力无法抗衡的禁咒。
韦沅钰猜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自己召唤的魔植所致,她的目光四处梭巡,却并未看到归墟净世柳的本体是什么模样,只看到无数飞舞的柳絮如雪花簌簌洒洒,弥天盖地。
魔絮漫天飘荡,皎洁如霜雪,伽马喀戎医院被铺成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间怎一个干净了得。
整个世界忽然静到了极致。之前此起彼伏的那些吼叫声、撕咬声、咒骂声、惨叫声、呻吟声、哭喊声,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净世”么?韦沅钰正在疑惑,却听到空中传来幽幽的哀绝之音,恍若太古的幽灵在凛风中吹起了苍瑟的埙。
这声音不大,却是这方静到极致的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静滞不动的活体傀儡们瞬间“活”了过来,行尸走肉般的朝着那个声音鱼贯而去。这“集体梦游”的场景太过魔幻,韦沅钰甚至都有点蠢蠢欲动,想要随大流,混入这支亦步亦趋、整齐划一的队伍。
她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举世昏昏,我须昭昭;众生皆醉,我须清醒。韦沅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眼发现“归墟净世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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