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6年的第一天,全年无休的易卜拉欣依然在书房和往常一样处理公文、会见大臣。
现在他正在会见财政维齐尔,这个亚美尼亚人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每次见到他都在抱怨财政问题。而他今天来也不例外,尽职尽责到头秃的托夫马斯又给易卜拉欣交了个报告,附上账本,告诉他财政又要蚌埠住了。
“陛下,我现在并不建议贷款,巴扎的商人们已经贷给了我们至少五笔贷款,若是我们的财政状况没有得到改善的话,商人们就会因我们还款能力不足而拒绝给我们第六笔贷款……”
这一记重击直接把两人都干沉默了。
“我的财政真的有这么糟糕么?”易卜拉欣不甘地反问了一句,虽然他知道这是无用的自欺欺人。
“陛下,大不里士连同整个阿塞拜疆地区在一整年都饱受着战火的蹂躏,所以我们实际能收上税的仅有希尔凡和格鲁吉亚,即使是我们在塔巴里斯坦的进展一切顺利,生丝带来的巨额收入也要几个月后才能进入国库……”托夫马斯原本还想将支出的结构讲一讲的,但他发现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大头都在军费上,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您召集了太多部队才是财政崩溃的主要原因,现在应该裁军吧。
而排行第二的则是给教团的拨款,用于在领地内外开展各种活动用的,这个也说不得。再往下就是文官们的死工资,要是把这个砍了,他的政治生涯基本就结束了。
翻看了报告的易卜拉欣知道托夫马斯不愿意讲支出,他也知道占大头的三项每一项都砍不得。不能节流,就只能开源了。
“我的维齐尔,我是不是只下达过一次贬值货币的命令?”易卜拉欣突然问起,他发现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总不能找马穆鲁克和奥斯曼的苏丹借钱吧。
“是的……陛下。”托夫马斯艰难地回答着。
“那么,请在回去之后拟好相关的方案,一定要把这个窟窿填上。”万王之王严肃地命令道。
“是。”亚美尼亚人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然后走了。
托夫马斯前脚刚踏出房门,侍卫就进来通报道:“陛下,您的导师,尊敬的大埃米尔侯赛因求见陛下,他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易卜拉欣忽略掉了侍卫语气中不知是对谁的恭敬,而是抓住了关键反问道:“等候多时?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时候我们告诉他您正在会见财政维齐尔,他便在大厅等待,侍从们用应有的待遇招待了他……”侍卫急忙向易卜拉欣解释着。
“快去把他请过来,算了,还是我过去吧,你带路。”易卜拉欣挥了挥手,让侍卫在前面引路。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客厅。
侯赛因还是和平常一样穿着朴素,和普通教士一样套着深色长袍,缠着红色头巾。没有因为地位职权的显赫而抛掉原有的生活作风。
“陛下,请原谅我在您忙碌之时打扰您,但这件事情很重要。”见易卜拉欣到来,侯赛因将手上拿着的半杯葡萄酒放在了地上,然后站起身来,跳过了问候直接进入正题。
“我的导师,是什么能让您放下繁重的城防事务?”易卜拉欣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疑问“是阿尔万德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么?”
“是,也不是。”侯赛因先是清了清嗓子。“阿尔万德的军中闹内乱了,他的附庸们将他抓了起来,然后打算献给您。”
易卜拉欣被这突然的喜悦击得有些晕乎乎的,莫非真主真的在庇佑他?
“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这件令人惊讶的事,导师。”易卜拉欣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让自己表现得不算失常,但言语中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激动的心情。然后领着侯赛因到了书房,在二人就坐后,易卜拉欣急忙追问道:“这件事属实吗?阿尔万德把自己的附庸逼反了?”
“陛下,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侯赛因先给易卜拉欣打了个预防针,然后说道:“最开始是阿尔万德这个懦夫见攻城不顺便想撤军,但又担心我军趁他们撤军时袭击于是便想要随他攻城的附庸部队留下断后。”
“不过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在大约一周多前,德黑兰的守军们叛乱,扣留了囤积在当地的军需和税款。而后阿尔万德便得到了率领直属部队离开的正当理由,不过他很不幸地在路上遇上了我们的军队,而阿尔万德无愧于他懦夫的称号,抛弃了部队孤身回到营地。实力和威望大损的他完全失去了管束附庸的能力,而经过数次大败,附庸们也对阿尔万德失去了信心,曾经的支持者为了自身的苟活决定牺牲这个曾经的主子。”
侯赛因的简单概括,让易卜拉欣大致理清了事件经过。
随后易卜拉欣起身,在侯赛因的陪同下集结起持弓者,前去接收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在双方的注视之下,大不里士的东门缓缓打开。持弓者们以百人队为单位,按照各自的编制从门中有序地涌出。很快,持弓者们便占满了城门前的空地,而后在中间让开了一条通道,供易卜拉欣和他的护卫们通过。
见正主来了,降军的领袖达乌德便及时献上自己的投名状——浑身是伤,被堵住嘴并反绑住双手的阿尔万德。
看着以达乌德为首的降将们,易卜拉欣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诸位,你们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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