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明唯一的一个战略家

  自古聪明人最怕蠢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聪明人想得太多,多到最后,往往和蠢人想的殊途同归了!

  在历史上,南明一系,无论是弘光还是鲁王、隆武、绍武、永历,皆是一盘散沙,将领各自为战。没有一个能统摄全局,也没有一个能稍微看得长远。

  唯有一人,被称为“南明唯一的一位战略家”!

  虽然也属于矮子里面拔高子,但好歹,此人也终于算是能上得了台面了。

  政治再怎么着,70分大致是该有的。

  这人便是堵胤锡,崇祯朝廷的长沙兵备道;兼弘光朝廷的提督湖广提督学政,按察司副使;再兼大顺朝的湖广节度府武昌防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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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却是受何腾蛟之命,驻防九江城。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从北京一溃千里,最后败亡九宫山。

  其时的弘光朝廷大喜过望,自以为‘联虏平寇’这般妙计发挥了作用,还打算要痛打落水狗。

  也就堵胤锡,单枪匹马入大顺营中,谈来了李锦部的三十万大顺军马。

  以此为根基,组建了‘忠贞营’,这才有了南明后来的二十年苟且。

  若非如此,哪里有什么南明?

  也是颇为讽刺,当年大明恨之入骨的流寇,到最后却成了大明唯一的倚靠。

  到了甲申之变二十年后,最后一股流寇却依然在茅麓山为大明血战。

  而那时的大明一系,朱姓子孙人见人怕,徐达的后裔在监狱里为了二十文钱替人挨板子,洪承畴终于领了一个不痛不痒的世袭三等阿达哈哈番,吴三桂开始感觉到了兔死狗烹的恶寒……

  ……

  九江城内。

  堵胤锡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丰盛的饭菜,无心下箸。

  “老师,学生们都在欢庆胜利,大人何不与他们去喝一杯?”门外有一名年轻的游击将军进来问到。

  堵胤锡叹了声,摇了摇头。

  “怎么了?”那名游击将军问到。

  “汉青,过来坐,咱们聊聊!”堵胤锡说到。

  那位游击将军便笑着坐了过来。

  “汉青,若是没有甲申之变,你该在今年去参加府试了吧?”堵胤锡问到。

  “原来老师是在忧虑这个,”那位年轻的游击将军说到:“无妨,学生志在平定山河,此时无心士举!”

  “唉!”堵胤锡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一场仗,打得实在是有些冤枉啊!”

  “老师是什么意思?”

  “总督大人令咱们来守这九江城,咱们自然是应命而来。可是,还没等咱们闹明白方向,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打了这一仗?”堵胤锡说到。

  “老师是听说什么了吗”

  堵胤锡说到:“如今城中都在传,说是金陵那位颁了诏旨,北伐、南下、西征、东进,几路并举,这恍若儿戏一般的战略掩盖之下,其实是着重在西征一路上。”

  “没错啊,定然是这个理!”年轻的游击将军说到。

  “那咱们这样,算不算是背弃了大明?”堵胤锡问到。

  “可是……”,那年轻的将军也皱了一下眉头,说到:“总督大人的命令是,牢牢地守住九江啊?”

  堵胤锡又叹了口气,真是左右为难。

  当初,他能在湖广之地站稳脚跟,招募‘君子’,多亏了有何腾蛟支持。否则,以他区区一个学政的身份,又哪里能够扯起自己的一只兵马来?

  这一只兵马,乃是他取‘三千越甲可吞吴’之意,从湖广诸地学子中选择而来,他也不叫他们士卒,而是个个都称为‘君子’。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营中凡有大事,皆是诸位‘君子’共同而决,无高下之分,也无尊卑之序。

  只望着这三千‘君子’,能以家国为念,同心赴死,一力挽得天倾。

  只是成军无多久,便听闻得东边起了变故。

  先是左良玉率军东征勤王,随后又听闻崇祯皇帝南下,与那位弘光帝起了争端。

  其时何腾蛟手握大兵,数番聚众商议。只是商议来商议去,什么结果都没有商议出来,一直商议到金陵派大军西征了,这才匆匆忙忙派了堵胤锡来九江,先守着再说。

  至于何腾蛟自己,还是坐镇武昌,继续反复研究着,该何去何从。

  “是啊,总督大人……”,堵胤锡摇了摇头,“老成持重!”

  堵胤锡到底是读书人,不会如高杰一般直言‘磨蹭’,但意思其实是一个意思。

  “汉青,还记得咱们君子营立营的初衷吗?”堵胤锡问到。

  “学生自然还记得!”那位年轻将军说到:“同心死义,戮力平虏!”

  堵胤锡点了点头,痛惜到:“若是鞑子来了,这一场仗打了也就打了。可前日的九江城下,伤亡的皆是汉儿同袍,我立君子营,本意却并非如此!”

  “学生惟老师之命是从!”那位年轻的游击将军说到。

  正在此时,门外又有一人闯了进来。

  “不好了,老师!”那人入门便说到。

  “怎么了?”堵胤锡问到。

  “江面上,那高杰的大军竟然是不管我等,率军继续往西去了!”

  “什么?”堵胤锡一惊,站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道理?

  那高杰竟然放着自己的后路在自己手中,蛙跳到武昌去了?

  “城外的兵马呢?”堵胤锡一边问,一边向门外走去。他要亲自去城墙上看一看。

  “留着一支人马在围困,但以学生看来……以学生看来……”

  “吞吞吐吐做甚?有话直说!”堵胤锡说到。

  “城外那只兵马不像是能打仗的样子,怕是一入夜后,就要开溜!”

  “开溜?他们能溜去哪里?不西征了吗?”堵胤锡奇怪地问到。

  “这个……学生也不知道了。但不过就是两条路,要么回家种地去,要么钻进山林做大王。”

  “C!”堵胤锡骂了一句。

  这到底是个什么西征哦?

  难道金陵大军过后,湖广之地又要多出一堆土匪山贼出来?

  随着他登上九江城楼,看见城外那左一堆右一堆的杂兵,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打杀了吧?实在下不去手。

  收拢过来,又拿什么来养?

  ……

  “老师,咱们逼得那高杰弃军而逃,算得上是一场大捷吧?”年轻的游击将军问到。

  “嗯。”堵胤锡随口应着,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终于决定把话摊开了来说清楚。

  “汉青,前几日那一仗打下来,若是总督大人又归从了朝廷,咱们这君子营岂不是反而成了逆贼?”堵胤锡说到。

  “学生惟老师之命是从!”那位年轻的游击将军也是个好悟性的。

  一直以来,都是口口声声惟老师之命是从。即便将来有什么不测,三千君子同气连枝,也是可以摘得干净的。

  聪明的战略家其实有很多,又何止堵胤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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