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戏园中。
火把将园子照得通明,人们沉重的呼吸和火把跳动的声音和在一起。
园子正中央立着一个十字架,一个老人被绑在上面,精赤着身子。鲜血混合着燃过后的松油从他的身上流下来,在地面形成了一滩黑色的污迹。
他耷拉着脑袋,已经死去多时了。
高一功沉默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侯恂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耳膜里像是有一只大鼓在狠命地敲。
“嘶~”,高一功走到侯恂的面前,缓缓地将铁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刀锋与刀鞘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雪白的刀架在了侯恂的肩膀上。
“侯大人,看来,你是不想要体面了!”高一功的力气很大,单手压住刀柄,刀尖传来的巨大力道,便将侯恂压得弯下了腰。
“高将军……”
“呵!”高一功冷笑了一声,说到:“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来,前几日侯府突然召集人手,将侯府防卫得水泄不通,到底是何缘故?”
“高将军,是我错了……”,侯恂膝盖再支持不住,跪在了地面上,涕泗横流地说到:“我不该从诏狱里出来的……是我错了……饶命啊……饶命啊……”
那位被捆在十字架上受尽折磨而死的人是侯虑,地上还躺着几具侯家人的尸首……
说真的,侯恂现在是真的怕了!
他是呆过诏狱的,知道一旦开始用刑,自己绝对是吃不住痛的!
再忍一忍吧……如果真的忍不了……陛下,罪臣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哼,还敢狡辩!”高一功手腕一颤,剑身啪地一声打在侯恂的腮帮子上,顿时便将侯恂打得满嘴都是鲜血。“实话告诉你吧,你家那位贵妃,可什么都招了!”
侯恂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痛得大叫!
但是心底却陡然一松!
原来他们是从贵妃手中得到消息的……那位贵妃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招不出来!
“高将军……我家没有窝藏钦犯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回诏狱去……”
侯恂咬死了前几日侯府的异常,只是因为自己从诏狱逃回来,惊慌失措之下的行为,其它的一概不知。
高一功狠狠地盯着侯恂,似乎要将秘密从他的眼睛里剜出来。
侯恂被盯得心慌,正想又说点什么。
却见高一功突然一笑,温柔地替侯恂擦去脸上的血迹。
他收起剑来,缓缓地插回剑鞘。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音又响了起来。
“既然如此,侯大人,受惊了!”
高一功拍了拍侯恂的脸,说到:“这几日就好好呆在府里,哪儿都不要去。懂吗?”
“懂懂懂……”,侯恂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千古艰难唯一死!
事非临头不知难!
刚才……还差一点点就……
……
徐胜握紧狙击枪,紧张地看着洞口外面。
嗖!
一个黑影翻滚着闪了进来!
“别动!”徐胜大吼了一声,赶紧用枪瞄准,准备扣扳机。
“别动!”那个黑影也大吼着,手上拿着一只枪指着徐胜。
两人互相指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收起了枪了。
“没想到吧,你也被人算计了?”徐胜嘲讽到。
“呵呵!”赵贵笑了一声,说到:“败给李过,不算丢人!妈的,老子的队伍里出了一个叛徒!”
“现在好了,咱们被人家一网打尽了!”徐胜说到。
说起来两人现在手里都拿着现代化武器,但真让李过的人马围了上来,一人一块石头也将他们俩砸死了。
“喘口气,咱们突围吧!”赵贵说到。
“突围?怎么突围?”
“你往左我往右,生死各安天命!”赵贵说到。
“这么草率?”
“怎么,你还想掩护我一下?那我谢谢你了啊!”赵贵随口说到。
“我往左你往右!”徐胜说到。
“随便你,反正都是两眼一抹黑!妈的,等老子这次回去,非宰了那个叛徒全家不可!”
“有一个问题我没有搞懂……”
“关我屁事!”
“你费了这么大劲把我弄出来,后来又要杀了我,到底为了个啥?”徐胜问到。“你又不缺背黑锅的人!”
赵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老子一开始真的是想过反顺复明的,可是后来,看见这些人这么拉胯,太难了。就算了!”
要说这群被他忽悠来的大明遗臣有多拉胯,徐胜亲眼看见,一群人痛哭着向着京师的方向拜别之后,转头就举起了双手……
有一个家伙想要自杀,比了半天,刀子还没划下去就痛得嗷嗷叫,然后就也举起了双手……
不是敌军太狡猾,而是我军太无能啦!
“三、二、一、冲!”赵贵胡乱数了三个数,就趁着黑夜冲了出去。
徐胜暗骂了一句,也赶紧冲了出去。
一左一右,生死听天由命!
……
徐胜一开始还暗自庆幸,赵贵并不知道自己还有防弹衣这种好东西,有赵贵去吸引火力,自己更有希望突围出去。
可是跑了没多远,便发现追兵紧紧地咬住自己,而赵贵的方向上,一片寂静。
他登时便明白过来,赵贵根本就没有突围,而是利用自己的突围,将追兵引走。
不过这时候也没有机会后悔了。
追兵在将自己往山顶上驱赶,徐胜顺着他们的意思,也并没有强行突围。
只是尽量拖延着敌人围上来的时间。
拖时间吧,拖到天亮就回归了!
……
五军都督府内,巨大的火把将屋子照得通明,松油的味道四处弥漫。
“将军,银车案件告破了,没有发现亢氏插手的痕迹!”一个文士上前回报到。
年轻的将军双眼看着墙壁上的山海关地图,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示意此事无关紧要。
然后又有文士上来禀报:“将军,侯府内没有发现朱由检!”
年轻的将军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是他随手为之布下的闲棋。放在平常,不可谓不重要。
但是此时,他恨不得亲身飞往山海关。
“将军,高皇后……”
“君若,你来看看!”李过打断了谋士的汇报,伸出手来指着喜峰口,说到:“如果建虏如果不走喜峰口入京,直接转去山海关……陛下可就危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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