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俘

  星月交辉,古代的夜晚黑的极其快。

  席盼盼终于在入夜时分,找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村庄。

  她扶着村口的一块石碑喘气,从穿越到现在滴水未进,口干舌燥,更别说果腹,身上穿着一件T桖跟薄衫,下身穿着一条薄睡裤。

  衣服湿透,一阵热风吹来,缕缕湿凉。

  要不是节省唾液,她绝对嚎哭一场。

  这日了天的穿越!

  她拖着生铅麻木的双腿像个丧尸一样往村里走,松懈再运动的腿跟块废铁一样僵硬,疼痛丝丝绞着肌肉。

  两排青瓦草屋,中间是供人行走的泥土路,偶尔几声犬吠远远传来,更衬托村里安静。

  席盼盼不免有些害怕,她停在最近的一间屋舍前,敲了敲院子外的木门。

  月光皎洁,铺满整个简陋的庭院。

  “有人吗?”席盼盼敲了几声没回应,只能压着嗓子喊。

  喊了几声,身后不远处有人开了窗,席盼盼惊吓回头,只见一家屋舍内开了半扇窗,窗口昏暗,像是隐藏了一双警惕的眼睛。

  啪的一声轻响,窗子徒然关上,再无动静。

  席盼盼收起了过去询问的心思,打算找个角落窝一夜,敲门的这家院落突然亮起微弱的灯光,席盼盼瞬间红了眼眶。

  灯光越来越近,一个大约七十多岁的老奶奶抬起不甚明亮的油灯打量席盼盼。

  屋内又走出一个脚步瞒珊的人影,七十多岁的老爷爷行至老奶奶身旁,咳嗽几声,蹙眉盯着席盼盼。

  大晚上的吵醒人家,还穿着奇装异服,难免让人心生警惕。

  席盼盼双手合十鞠躬,低眉顺目的说:“贫尼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普渡众生,途径贵宝地,我三个徒儿在山间为逝者、生者、善者念经祈福,天色已晚,贫尼需要为众生打坐,特向两位老人家借宿一晚,不知两位老人家可方便?”

  不知道这个时代出西游记了没,管它呢,兵来将挡。

  两位老人微抬油灯,齐齐望向席盼盼乌黑亮丽的头发。

  看二人的神情,吴承恩应该还没出生,席盼盼继而故作镇定的说:“东土大唐乃在海之尽,山之巅,佛门中人均不可断发。”

  两位老人恍然大悟,神色从惊疑到尊敬再到恭敬,古代人受释迦牟尼的影响,对佛门中人有着迷之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席盼盼坐进屋里才有了一丝安全感,一席瞎编绕口的话算是唬住了古代人,要是换成现代人,只怕骂她脑子有病,还得说自己是如来佛祖。

  两位老人家从灶台热了一个馒头跟一碗剩粥,剩粥稀的没几颗米,馒头还算软。

  席盼盼看着家徒四壁的屋舍,将讨要小菜的想法掐灭。

  砖坯房因不透气,有一股老年人长期居住的闷味。

  饿到现在,她早就没心思讲究,开始狼吞虎咽,嘴里虽寡淡无味,腹中却是舒服不少。

  “我们乡野人家,没什么好的粮食招待贵客,还望圣人不要怪罪。”老爷爷搀扶着老奶奶温声说道。

  席盼盼一阵心虚,鞠躬回礼:“是贫尼叨扰二位了,二位心善好施,佛必定保佑二位。”

  老奶奶说了一大串谢谢佛祖之内的话,便给席盼盼收拾出一间屋子。

  席盼盼厚脸皮的问:“不知施主是否能赠一套衣物给贫尼?”

  老奶奶没做他想,进屋找了一套还算新的衣物鞋袜给席盼盼。

  席盼盼看着泛白整洁的衣物,内心羞愧不已,再也不好意思麻烦二位,自己在井边拉了一桶水随便洗了个脸就回屋躺下了。

  她个子高,衣服穿在身上,袖子裤腿太短,露出细嫩的手腕跟小腿,粗布麻衣穿在身上隐隐发痒。

  她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毫无睡意。

  短短穿越十八个小时,惊心动魄又疲惫不堪,静下来后,席盼盼才开始仔细回忆这一天的经历,以及外婆失踪的关联。

  她将油灯端到床头,趴在床上细看手札,这次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敢错过。

  手札里面记载手环能打开多个空间缝隙,表盘指南灯能指向最近的穿越地点。

  空间壁垒又称为时空洞,壁垒内的暗物质能开启空间,这只手环大概就是暗物质元素组成,来自另外一个技术远超的时空。

  手环的主人陨落在地球上后死亡,方家人因为资料有限,只能摸索出手环的上一个航线,也就是手环主人上一个落地点--北晋国。

  手札最后一页标注了几个代码符号,甚至用红色笔画了一个骷髅标志,旁边写着严禁强行打开时空壁垒。

  时空壁垒也能强行打开?

  席盼盼打开手环,开始寻找最近的穿越地标,绿色的闪光灯直指东南方,正是她穿越来的方向。

  席盼盼打算明天原路返回穿回现代。

  一阵马蹄踩踏的巨响,忽然惊动沉睡的村庄,不到片刻,撞裂嘶喊声直冲苍穹。

  “圣人,快快离开!”披着破旧里衣的老奶奶推门入内。

  有完没完,真的好累......。

  席盼盼弹坐而起,强打着精神穿上鞋,“发生何事了!”

  “陈军打来了,快跟我们离开。”

  “!!!”

  撞破之声由远至近,老奶奶拉着席盼盼往外逃,挡在院外的老爷爷被剑划破了脖颈,鲜血喷在士兵举起的火把上。

  “天杀的!”老奶奶悲痛的蹒跚跑去,行至院落中间,跪俯在地,紧紧抱着老伴的尸体。

  “奶奶快回来!”席盼盼抵着门扉大喊。

  “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狗东西,老天会......。”

  饮血长矛挥臂而至,老奶奶悲痛的骂声截然而止,瘦弱的身躯重重倒在气息全无的老伴身上。

  “老东西!”士兵骂道。

  席盼盼迅速藏身在一块破布后,吓的六神无主,她眸色一闪,仓惶的从外衫口袋掏出一张仿妆腐皮,手指颤抖的贴在左脸上。

  这张腐皮还是徐芳去年万圣节从法国寄给她的。

  搜刮财物的士兵将院子砸的乱七八糟,满地碎瓦。

  火把林立的街道上全是重甲之声,村内兵荒马乱,逃窜的村民全被凶神恶煞的士兵拖至街上。

  席盼盼捂着压抑哽咽的唇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哐的一声巨响,微阖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只搜刮了几块碎银的士兵大骂穷酸,火把照应之处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几个士兵拔剑上前,挑起一块遮挡的破布,见是一个妙龄少女。

  几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财宝与女人是战争必搜刮的胜利品。

  士兵抓住她的头发,她被迫抬起头,布满泪水的脸颊在焰火下腐烂可怖,咧嘴笑的士兵顿时吓的倒吸一口气。

  “原来是个丑八怪!”

  士兵失了面子,发泄的拖着她往外走。

  男女力量悬殊,她被拖的惨叫几声,一肚子脏话,瞧见叠在一起死状惨烈的老人,再不敢出声。

  战马、利剑、死尸......

  惨绝人寰的屠杀已经进入尾声,壮丁跟老人孩子的尸体堆在道边,鲜血染红了泥土路。

  席盼盼与村里的女人犹如畜生般绑在一起,她伸手抹了一把沾染在脸上的稠血。

  呜咽声此起彼伏,让人闻之生恨,不耐烦的的兵士冷血的斩杀了几个哭状凄惨的妇女,再无人敢肆意哭泣。

  挣扎哭闹只会死的更快。

  “列队!出发!”领头的士兵驾马行在队首。

  几个时辰前鲜活的村落,此刻死寂可怖,孩童的玩具丢落在路中央,再无人拾起。

  即便今日见多了死尸,席盼盼还是难以直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无力改变。

  夜色浓稠。

  披星戴月的军队似乎着急赶路,火把撕开黑暗,席盼盼与二十多个女人在鞭策中前行。

  这辈子没受过的苦,短短一天全受尽,长时间的拉托行走,双腿犹如钻入铁钉般的痛,后背的鞭伤更是火辣辣的疼。

  席盼盼觉得再这样走下去,她会死在这里。

  不甘与悔痛让她悔不当初。

  “全部停休整队,今夜在此处安营扎寨。”一道发号施令的声音从前面远远传来。

  席盼盼砰然倒地,再也无法动弹。

  大部队停在山道的一处河岸边,芦苇浮动,士兵们在河边搭起帐篷,围着篝火喝酒吃肉。

  这些士兵目测不足百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分队,席盼盼不知道她们这些女人会被带到哪里,总之不是什么好地方。

  军队守卫森严,逃跑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席盼盼不免有些烦躁。

  兵士们将吃剩的馒头跟骨头丢给她们,原本小声抽泣的女人们纷纷盯着地上的剩饭残羹。

  再大的羞耻也经不住饥饿,女人们陆续的捡起馒头跟骨头啃食,引得士兵们恶劣嘲笑。

  席盼盼闷在膝盖默默流泪,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馒头跟一碗稀粥,她不免想起给她热馒头的老奶奶老爷爷,眼泪啪嗒落下。

  即便饥饿难耐,她也硬着一口气不吃猪狗不如的食物。

  夜更深的时候,吃饱喝足的士兵终于在夜里露出了他们的本性。

  “啊!!!”

  女人们挣扎尖叫,凄楚的求饶声划破夜空,醉熏的士兵将她们拖进帐篷或草丛。

  一双战靴停在席盼盼面前,她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篝火的暖光铺满她脸颊,更鲜艳了她脸上狰狞的腐皮,夜色的笼罩都没让她好看一分。

  男人对她唾了一口唾沫,力大无穷的抓起她身旁的女人。

  女人吓的脸色煞白,嘶喊声顿时在席盼盼耳边炸开,怒拳紧随而至,拳拳打在女人尖叫的脸上,很快女人安静不再挣扎。

  帐篷内到处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跟男人粗重的喘息,没有被挑选的女人精神紧绷,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

  席盼盼用力压住脸上的仿妆腐皮,生怕它掉下来。

  后半夜得到餍足的士兵才将半死不活的女人们扔回来,席盼盼躺在地上脊背僵硬,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才稍稍放松。

  河岸的夜风潮湿黏糊,气味并不好闻。

  她睁着通红的眼,凝视遥远夜空,无比怀恋家乡。

  表盘指示的最近穿越地点已经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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