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绍明十一年,公元957年,冬月。
有些醉醺醺的枢密副使、右羽林卫大将军、巴塘河湟两省防御大使,巴塘七府观察处置大使,天竺征讨行营都总管,卫国公李存惠乘天子车驾。
由锦衣亲卫负责皇帝出行仪仗的金甲銮仪卫都为导引,回到了他的卫国公府。
哦,现在不能叫李存惠为卫国公了,在刚刚为他接风的皇宫酒宴上,义父皇帝已经亲自册封他为西平郡王了。
这是内藩中的第一个王爵,方才足以彰显他李存惠的大功劳。
至于这个功劳是什么?
大周绍明皇帝特意允许在他府门前立的一杆五丈铁戟上,那颗随着风吹左右摇晃的人头,正在无言的诉说着。
绍明八年,李存惠在郭天策的支持下,完成了对于吐蕃至天竺边界之俱位、列城、噶尔、普兰、文殊城、绒巴天城、帕罗等七个府的建设。
这七大府西起后世帕米尔高原的巴基斯坦吉尔吉特,东至不丹首都廷布西南,每府驻扎府兵从一千户到四千户不等,总计两万一千户。
大府设兵马督监,小府设兵马虞侯,每府兵给战马五匹、牦牛十五头、羊八十只,至于地嘛,只要你自己愿意去开垦,开垦多少给多少。
同时府兵每户除了每年向朝廷缴纳价值一贯钱的人丁钱以外,是没有任何赋税的,相反每年还能从朝廷得到饷银,偶尔还有皇室的赏赐颁下。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自备武器听从诏令,随时准备作战。
不过嘛,这七大府的兵马督监和兵马虞侯只负责兵事,民事和行政则捏在当地的六法宗大德手中。
同时,七府的六法宗大德和兵马督监、兵马虞侯中,七人直接就是汉人,五人跟汉地有紧密联系,只有两人是从当地提拔起来的。
各府的府兵中下级军官也有很多从大非川、河湟谷地、松潘府来的心向朝廷之吐蕃人。
这可不是一件小工程,从西到东足足有四千里,还大多是环境、气候相对恶劣的地带。
李存惠两年时间共计起码跑了八千里以上,才协助六法宗建立起了七个府的府兵。
除此之外,从地名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地方虽然在吐蕃强盛时期是属于吐蕃帝国的范围,但在吐蕃衰弱之后,这些可以随时俯冲到天竺恒河大平原上的关键点,基本都已经丢失。
所以,李存惠不单单是在这七个府建立府兵组织那么简单,还需要一个一个去征服。
比如文殊城,也就是后世尼泊尔的首都加德满都。
这里在吐蕃帝国兴盛时期,是属于吐蕃帝国的范围,城市名字都来源于据说是文殊菩萨用神力搬山填湖而成。
但到了此时,城市已经逐渐被天竺来的王公,统治着后世廓尔喀人的祖先卡斯人占领了。
为此李存惠先后两次调集万人大军,两出珠穆朗玛山脉,耗时九个月。
一共斩杀卡斯人丁壮三千余,俘虏六万多人,焚毁村庄数百,将他们彻底打为奴隶,再从横断山脉抽调两万余羌、黑彝到此安置,方才平定。
绒巴天城也一样,绒巴人原本是吐蕃人的一支,但在吐蕃衰弱之后,他们已经开始演化出属于自己的文化,并且拒绝来自惹萨的命令。
为了征服他们,李存惠亲自上阵到第一线,在将近冬季,绒巴人认为他们不可能出兵的时候,冒着冰雪、翻越几千米高的雪山冰河,亲弟弟李存正都冻掉了两跟脚指头后,方才神兵天降一战而定。
而门口大戟上那颗人头,正是张圣人在这之前的最痛恨之人,贤妃曹延绵之堂舅父,镇远国主张秉忠。
绍明九年,公元955年,李存惠完成了七府府兵的建设之后,在俱位和列城各集中七千大军,分两路越过葱岭,突然出现在镇远国以北。
这镇远国自从张氏入主之后,最开始还是支棱了几年,但他们一来不是张鉊的嫡系,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也不是耐苦战、心志坚韧的汉人甲士。
二来他们原本是些受尽了欺压的苦哈哈,一到了天竺中这个蜜罐中,哪还能保持住战斗力,从国主张秉忠到下面的士兵都开始迅速腐化。
到了李存惠平定吉德尼玛衮三子之战时,镇远国甲士的战斗力,就已经不如高山上的吐蕃人了。
这也是张秉忠要脱离张鉊控制的主要原因,因为原本按照规定,张秉忠只是国主而不是国王。
前者是个官职,后者才是王位,所以镇远国的四成获利,是要上缴到于阗去的。
而张秉忠全族腐化以后,变得异常贪婪,自己人分润都觉得有些不足,哪还舍得上缴给于阗。
上下腐化城这种情况了,自然当李存惠大军到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没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抵抗。
镇远城中有民众二十几万,理论上兵丁四万余,但是被李存惠一万四千人围住打了不到三个月,就被攻破。
呃,还不是被攻破,而是打着打着,镇远城中人就因为心里防线崩溃而直接乱做一团。
此战,李存惠进城后大开杀戒,除了张秉忠次子率数百人逃脱以外。
当时被张鉊安排在镇远国的张秉忠族中男子无论老幼,总计六千余人全部被杀,镇远国主张秉忠及其子孙则跟妇孺一起被掳掠了回来。
同时,李存惠还将镇远城劫掠一空,城中堆积如山的财货、布帛、香料都成了周军的战利品。
镇远城及周围百姓中,还有足足八万天竺丁男健妇被掳掠到了巴塘高原。
随后,征得张鉊同意以后,李存惠请郭天策以皇帝和朝廷名义将这些财宝、人口中的一半赏赐给了边境七府的各级府兵,兵将皆有所得。
不但他们,就是惹萨等地听话的贵族,都得到了赏赐。
此后,李存惠又数次从文殊城、绒巴天城等地汇集大军去天竺各地劫掠,一时间,响应云集,从上到下都收获颇丰。
李存惠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把吐蕃昔日南下天竺打草谷的习惯给恢复了。
自此以后,巴塘高原上到传统的大贵族,下到奴兵,都认为无上天的大周比昔日吐蕃帝国还要凶悍,还要仁德。
嗯,这巴塘高原上,你若是能让人觉得你不可战胜的同时说话又好听,那就表示他们是真心实意的臣服于你了。
所以,当张秉忠全家被押回神都洛阳,张秉忠被判车裂,子孙十三人被判腰斩。
女儿、孙女被赐给鲁王钱弘俶、吴王李璟,晋国公阎晋,赵国公裴远等勋臣以后。
李存惠因功获封西平郡王,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要知道光是这巴塘边境七府,就是中原朝廷此前,乃至吐蕃帝国也没有牢固掌控的地方。
这要是在后世,谁能仅凭朝廷调拨的一万步骑加上土著步骑两万,就能打下巴基斯坦北部、尼泊尔、锡金和不丹,那估计能立地成圣。
不过,洋洋得意又志得意满的我李大郡王一进了郡王府以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无他,在这个刚刚扩建的郡王府中等着迎接李存惠的,是茫茫多的男女,人数多到王府月台下宽阔的小广场都快站不下了。
这都是我西平郡王李郡王的妻妾儿女。
其中有名分的妻妾十三人,没有名分但为他诞下儿女的二十一人,足足三十四人,比他义父张皇帝的妃嫔数量都多。
至于子女嘛,咳咳!一共儿子二十九人,女儿三十六人,足足六十五人。
要知道李存惠比慕容信长还小一岁,生于公元920年,今年才三十七岁啊!算他十五岁成人,合适生育年龄也就二十二年。
嗯,二十二年,整出了六十五个孩子,平均一年三个,如果算上李存惠这些南征北战消耗的时间,这生育能力简直了。
见缝插针的能力,是真的强!
李存惠的正妻,出自张鉊外祖母宋家的宋氏暗暗叹了口气,随即率领八十八个李存惠的妻妾儿女,喜气洋洋的下拜,恭喜我大周李卫公荣升郡王爵位。
李存惠眼睛都直了,说实话吧,他就是闲不下来,闲下来了对床笫之事的需求就会高起来。
加上本身是皇帝义三子,与慕容信长并称归义军双壁,能征善战又相貌堂堂,亲姑母是皇帝宠妃,嫡亲曾祖母是张氏奠基人张义潮的亲女儿,皇帝的嫡亲姑祖母。
这种身份,走到哪都有一堆人巴结,各种美人不要钱一般的往他面前送,偏偏他还对这方面没什么抵抗力,造成现在的局面就不足为奇了。
李大郡王仔细看了看,好家伙,面前的妻妾中起码有三成他的印象不怎么深,几个明显得了母亲安排正抱着他大腿喊耶耶的小娃娃,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啊!
“我的老天爷啊!老子要死在巴塘高原了!”李存惠砸吧了一下嘴低低的嘟囔着。
难怪刚才义父皇帝促狭的笑着说,他的赏银已经被正妻宋氏给提前支走了。
难怪这几年宋氏但凡来信,都在说家用不足。
任谁家里光是主人就有九十口,还要维持大周无双大帅、皇帝义子、大英雄张义潮第五代外孙的场面,金山银山都会入不敷出的。
“卿卿真是辛苦了!”李存惠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愧疚。
当年宋氏嫁给他的时候,那也是敦煌城出名的美人,现在为了给他操持这个庞大的家族,累得眼角鱼尾纹都生了。
宋氏也是眼睛一红,要说没有怨,那是假的,但是能怎么办呢?遇到了这么个管不住裤裆的枕边人。
不过好在上面的公公婆婆都很怜惜她、支持她,丈夫虽然喜欢沾花惹草,但还是以她为主,管他哪来的美人,都不敢恃宠而骄。
强忍着没让眼泪打湿刚画好的妆容,宋氏笑着将一个裹在襁褓中,三个多月大的婴孩举到了李存惠的面前。
!!!
“草!”李存惠愣了几秒后,突然勃然大怒,他眼睛里都喷出火来了,愤怒以极的环视了周围一圈,大声咆哮道:
“这是谁干的好事?他妈的!老子在巴塘,四年没回家,岂能得一襁褓之子?”
“啊!”宋氏都傻眼了,“噗呲,哈哈哈哈哈哈!”随后不可遏制的大笑的起来。
看到宋氏都笑了,其余妾也逼得不行,特别是几个来自松潘府妾室实在忍不住,憋得浑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李存惠见他们还敢笑,更加气的七窍生烟,他还以为是久不回家,妻妾们都开始轻视他了。
手一挥,立刻就要大喝一声让门外的部曲亲随拿棍棒进来执行家法。
正在这时,一个略显消瘦男人带着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向前走到了李存惠面前,嗫嚅着吞吞吐吐的说道:“大人,这不是你的儿子,这是你的孙子啊!”
李存惠:
这时候,李大郡王才发现,面前这个嘴角已经褪去了绒毛,棱角分明,双眼炯炯有神的男子,正是他的长子李泽先。
李存惠腾的一下脸都红了,良久长叹一声,眼泪终是滑出了眼眶。
在他的印象中,长子李泽先还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是啊!他去巴塘的时候,李泽先不过才十四岁的少年,现在已经是十八岁的成人了,连儿子都有了。
李存惠接过宋氏手中的孙子,哽咽了两下,“我对不起你们啊!”
这声对不起,可以说是发自内心了,李存惠结婚的早,十五岁就跟宋氏圆房,十六岁就有了长女,十九岁宋氏给他生了长子李泽先。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打仗,回神都的日子并不多。
长女出嫁的时候,正直牂牁蛮不服王化,杀了郭威派去的官员,李存惠受命率军两万作为主力去平定黔中。
长子大婚的时候,他在巴塘高原负责建立巴塘边境七府,暴打文殊城的廓尔喀人。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是非常不合格的。
到了这会,宋氏倒是有些同情和理解李存惠了,身上背着皇帝义子和无敌大帅的名声,天南海北不管何处作战,定然就少不了他。
这种压力下,恐怕李存惠心里除了作战,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等到某次蓦然回首,方才发现亏欠身边人良多,想要弥补,失去的缺再也找不回来。
这,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宋氏亲昵拿起手巾,为李存惠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哪有对得起,对不起的,阿郎为国征战,冬日上雪山,夏日入江南,吃尽苦头,九死一生,没有你,哪有我们全家的安稳与荣耀。
贞娘出阁的时候,是姑母亲自从皇宫到家中来做的送客,钱十四郎姿容俊美、风度翩翩又博学擅诗画,诚为良配。
大哥儿大婚时,是父皇召到紫微宫中按皇孙礼亲自主持的婚礼,荆王为此陪嫁了金山银山,送亲队伍横贯神都,郎君应该感到高兴就是。”
李存惠的长女贞娘嫁给了鲁王钱弘俶的十四弟钱弘信,长子李泽先娶的是荆王高保融嫡女。
两场婚礼都极其隆重,张鉊给予了很高的待遇,为的就是不让李存惠寒心,毕竟他是因为要为国征战,而连儿女婚礼都不能赶回来。
虽然李存惠早知道张鉊把婚礼办得非常隆重,但此刻从宋氏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他感激的冲皇宫方向行了一个叩首礼,感谢义父皇帝考虑的这么周到。
不过,感激完了义父张圣人,李存惠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
要知道此时,不光娶儿媳要花礼金,嫁女儿也是要给大笔陪嫁的。
这些钱就相当于是给小两口组建新家的启动资金,所以每娶一个儿媳和每嫁一个女儿,父母都要‘大出血’一次。
更别提李存惠这种身份和地位的,少了根本就拿不出手,二十九个儿子,三十六个女儿啊,想想就可怕。
热热闹闹的家宴过后,李存惠看着眼前十六岁次子李泽义,三子李泽延,以及也有了十五岁的四子等六个十三岁以上的儿子,脑海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孩子们现在都大了,长子已经龙韬院结业,现在外出在许昌府担任许昌县的兵马虞侯,能力不是很强,没有遗传到李家老祖们名将的基因。
但是次子李泽义、三子李泽延等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在大周一路狂飙,看着父辈们立下天大功业的环境中长大的。
因此虽然年纪并不算大,但个个壮如熊罴,个人武艺、行军统帅的能力,都不算低。
特别是三子李泽延,在去年的武举乡试中一鸣惊人,夺得了直隶武举解元,一条马槊击败了直隶十三府的所有好汉,骑射十发十中,六次命中红星,连范长弓这样的神射手都大为夸赞。
现在,国家已经金瓯无缺,些许小小叛乱根本成不了气候。草原上的桀骜之辈,也早就被号召在了六法宗的大旗下。
以自己三郎这样的本事,留在国内按部就班在亲军或者憾山都中熬资历,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想到这些,李存惠看着几个儿子问道:“我儿可敢离开这温柔乡,到外面建一份大大的功业?”
李存惠还是小看他几个儿子,他们早已不是李存惠走时的那些十一二岁少年了。
三子李泽延眼睛一亮,大声回答道:“如何不敢,孩儿们早就想像耶耶这样上绝域、灭强敌,擒杀敌国之主献给圣人了。”
次子李泽义则更加聪明些,他看着李存惠,冷不丁的问道:“耶耶莫非是想让我们兄弟去天竺夏君夷民?”
好家伙,李存惠彻底震惊了,他都没说什么呢,孩子们都已经把什么都猜出来了,把他想好的豪言壮语全部给堵回了肚子里面。
李大郡王吭哧半天,只能点头说道:“没错,为父已经数次征讨天竺,深知彼处富庶,光是信度河、殑伽河之畔就至少有一百五十万户,千万民。
其民又暗弱,各方国武备也差,以我大周勇士之力,数百人就能占据一大片地,统治个几万户百姓,轻轻松松。
虽然彼地炎热,但炎热之时,完全可以到巴塘高原上避暑嘛,土著要是大规模反抗,不必朝廷调兵,直接让边境七府的府兵南下平乱就是。”
李泽延眼睛更亮了,“耶耶乃是边境七府观察处置使,七府府兵是耶耶一手建立,我等去了,岂不更好借力!
兄长,机会来了,你我兄弟几人跟耶耶去吧,到了天竺之后,各个都能做万户侯!”
李泽义也被弟弟的言语弄的豪气顿生,不过,激动了一会就有些泄气了。
“外藩目前可还没有封给外姓的,总不成让耶耶去天竺当王吧,再说了,咱们家也没钱,没钱从哪去招揽部曲?”
李存惠嘿嘿一笑,“怕什么,咱们没钱,但你们姑祖母有啊!你们不能做外藩大王,但你们表叔礼哥儿能做啊!”
李存惠的姑母李文秀,也算是皇帝宠妃之一,礼哥儿就是李文秀诞下的皇九子张贤礼,今年十二岁,过几年也是到了要外出就藩的时候了。
“对!”李泽义大笑道:“有了姑祖母的支持,我们就能合力把九叔顶起来,让他到天竺去就任藩国大王,咱们就做他下面的君侯。
我们兄弟齐心打个十万户的大国出来,让九叔治五万户,咱们五兄弟辅佐他,各治理一万户。”
父子几人越谈越是热烈,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天竺去当万户侯。
李存惠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若是真能在天竺有个五万户的家底,这些哥哥们多出点力,弟弟妹妹们的聘礼、嫁妆也就有着落了。
正在此时,李存惠胞弟李存正一瘸一拐的飞快跑过来,“大哥,圣人和四姑已经微服私访快到你家门外了。”
李存惠大喜,兴奋的低笑三声,“看来圣人跟咱们想的一样啊,这天竺迟早有你们一份了。”
不过马上,李存惠就看着儿子们沉声说道:“方才老子认错人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李存惠知道,就以义父张鉊那个喜欢笑话他的德行,知道这事以后,还不得笑他几十年啊!
儿子们忙不迭的点头,只可惜他们还未出门,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大笑道:
“哈哈哈哈,存惠儿,听说你把孙子当成儿子了,还大发雷霆骂人?哈哈哈哈哈!”
李存惠扶着额头惨哼一声,差点没摔倒在地。
“这是谁啊?这么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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