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长途正文卷第八百二十四章师徒关系总而言之,简单的寒暄过后,李启算是入了崇年大卜的门,并没有被赶出去。
而且,经过短暂的交谈,他也差不多理解了崇年大巫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
这是一个对外人来说堪称可怖的,冷漠的观测者。
李启已经注意到了,崇年大巫之前挥手斥退的那些世界,都是他的‘牧场’。
那些世界在被斥退之前,李启就已经通过真知,被动的得知了其中的情况,其中有许许多多的‘高等智慧’被赋予了天赋。
或者说……赋予了诅咒。
有了这个诅咒,崇年大巫就可以实时观测这些人了。
是的,‘观测’。
和钟明楼的先天道韵一样,虽然这师徒俩性格完全不一样,但就这点来说还是挺相像的,作为卜人,他们都乐于成为一个‘观测者’。
就在旁边看着,然后得出自己的结论。
区别只是,大卜似乎更加的冷漠,以至于对同为巫道的李启都没什么好脸色,而钟明楼虽然呆呆的,但为人还是相当友善的。
不过,对应的,这位大卜似乎有点……徒弟控。
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区别,对待李启时候那冷漠淡然的模样,但面对钟明楼他又马上温和微笑,满眼都是溺爱。
喂,要是钟明楼是个骄纵轻狂之徒,肯定会被宠上天吧。
李启似乎能够想象的出那副场景。
一个骄纵的巫神山公子,奴役无数世界,肆意妄为,对这些世界予取予求,这些世界涌现许多仁人志士,用尽一切反抗这种奴役。
这种反抗必然是残酷无比的,是用无数牺牲和血换来的。
最终,骄纵的钟明楼会被无数的英雄一个接着一个的牺牲给推平,狂傲被碾碎,被打成猪头,无数世界涌现的英雄们将会以那喷涌而出的怒火将他淹没。
这是对自己文明的复仇。
这是因为奴役而死伤亿万人的复仇。
但这一刻,大卜会突然降临,毫不犹豫的打爆所有人,展现出让众生绝望的力量。
之后冷酷的说一句:“我的弟子,也是你们能碰的?”
说完就把所有人都碾碎,让这些世界永远沉沦在黑暗之中,过着好像死亡世界一般的凄惨生活,而他毫不在乎,只知道把那些给钟明楼受委屈的人全部做掉。
这种剧情李启甚至都能够直接写出来。
大概就是,主角经历了数十次九死一生升级干掉了危害自己世界的可怕存在,发现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杂兵’,是某位‘队长’在的奴仆,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棋子,而自己打破世界的战斗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对方挥手直接扬了整个世界……
然后,主角被某某神秘人士救走,发现对方全都是证得长生之后的‘仙人’,他们组成了反抗组织,想要抵抗这些奴役世界的可怕敌人。
之后又过了很多年,无数冒险,他终于升级到了超越所有仙人,能够单人打败‘队长’的地步,但他发现,‘队长’这只是某个神秘组织里面的一个小头目,像他这样的数量多如繁星。
这时候,对方那个奴役无数世界的组织才露出真面目,原来对方真正的主宰‘公子’,挥手让上万个宇宙化为了混沌并用其中的生灵捏出了无穷无尽的‘杂兵’和上万‘队长’,形成了比宇宙规模还庞大的可怕狂潮。
哪怕这位英雄现在已经成长到了一击秒了上亿敌人,但才和‘公子’手下的一个‘干部’五五开,又花了许多年的努力奇遇,才升级到了只能与‘公子’过几招,最后是和诸天神佛联手还有大千宇宙万物生灵的意志才打退了‘公子’。
接着这位主角先生继续升级,又是无数时间过去,终于打败了‘公子’。
然后发现,‘公子’其实也只不过是杂兵而已,对方背后的组织‘巫道’,‘公子’的地位虽然高,但实际上‘公子’这个级别的战力,在对方这边基本上是恒河沙数。
‘公子’背后的‘大巫’,更是拥有一挥手毁灭万亿‘公子’的能力。
怎么说呢……听起来就好像那种弱智升级流一样,升了几百个等级,结果发现打的还是杂兵,上面还有茫茫多的妖魔鬼怪。
但现实就是这样,那些普通,没那么特别的生命,或许在自己的世界,他们是呼风唤雨的伟大存在,然而一来到无尽域外,他们会发现,自己其实很普通。
要说力量层次,简直就是无脑换地图,写上几千万字,主要剧情都不带换,就换了个人名一样的升级流网文一样。
升了几百个境界,发现还是蝼蚁,未来还有几千万字的升级剧情,而且搞不好哪天就死在半路了。
如此一想,在域外想要出人头地,那可真是……
李启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同时也在一边寒暄中观察着钟明楼和崇年大巫。
刚刚的那些毕竟只是妄想而已,钟明楼实际上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实际上也没几个公子会这么做,大家或许性格上有差异,但格局总不至于太差。
不过……听说魔道那边就有许多魔王都这么干,他们确实奴役了许多世界。
而魔道高层,普遍都对此持放任甚至是包庇的态度。
崇年大巫,身上就散发着‘我肯定会包庇徒弟’这样的气质啊。
毕竟此前就说过,巫觋之中好坏都有,这是个非常复杂的群体,现在的崇年大巫就有一种不讲道理的感觉。
想着这些,李启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现在所处的场地。
和大卜的寒暄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受对方的邀请,离开了那个茅屋,来到了另一处的天穹之中坐着。
这或许是崇年大巫平时待客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水晶般的凉亭,四周的建筑物都是半透明的。
从这里,可以直接看见外面的‘天河’。
天河之水,清质悠悠,澄辉蔼蔼。
白日出兮便是悠悠。季秋之降霜而蔼蔼。
其中列宿掩缛,长河韬映,柔祇雪凝,圆灵水镜,连观霜缟,周除冰净。
这就是天河啊。
而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大卜的小舟。
自己就好像是乘槎游荡溟海之客,却见天河夜转漂回星空,漫漫复苍苍。
李启感叹道:“河图括地象曰:河精上为天汉,水气,精光运转于天,元气之英,水之精,气发而着,精华浮上,宛转随流,名曰天河。”
“真是漂亮啊,我还得头一次看见天河的本体。”
李启说着话,观察着钟明楼和崇年的表情。
但钟明楼和崇年都一副死人脸,根本没有接李启话茬的意思。
这让李启有些尴尬,停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刚刚他们其实已经寒暄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基本上都是李启单方面在说,借此来试探崇年大巫的态度。
当然,崇年大巫的态度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启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但是吧……
聊了这么多,对方一直都这幅死人脸,很难继续聊得下去啊。
哪怕是以李启的情商,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于是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钟明楼。
钟明楼见状,干咳一声:“师父。”
“怎么,明楼?”死人脸立刻融化,崇年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宝贝徒弟。
钟明楼没有说话,而是伸手。
下一刻,崇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他看见,钟明楼的手中,光速被压制,出现了一个‘可观测宇宙’。
什么是可观测宇宙?
可观测宇宙,实际上就是在天道极限内,你可以观测到的所有一切。
这是因为在宇宙膨胀开始了以后,光线和其他的信号必须经历漫长的时间才能被观测者接受。宇宙是各项同性的,那么宇宙大体上在各个方向上其边界都相同——意味着可观测宇宙是一个以观测者为球心的球体。
只要受光速的制约,这个‘已观测到的范围’将会永远小于“视界”,在视界之外,宇宙膨胀的速度持续增加,那么就会存在一个“未来可见极限”,超过这个极限的物体将永远不能被我们所能观测到,因为这个物体发出的光线在这个极限之外。
这就是‘天道极限’,也是光速的极限。
这个极限,只取决于光速的快慢,以及周围的时空曲率。
归墟的视界面,也是‘可观测宇宙’的一种,你无法观测到归墟内部,归墟内部也观测不到外部。
如果突破了这个极限,物质本身就会荡然无存,因果律被打破,没有实在性的一切都会被毁灭。
而现在,钟明楼手中,他手里握着的,就是这么一个‘极限的小球’。
并且,他的手,贯穿了‘可观测’的范围。
他的手,突破了因果律!
这让崇年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
这是初步获得实在性的标志!
即——突破天道极限!
“你找到四品的路了?”崇年惊喜不已。
“是,李启帮我的,他用我能接受的方式,为我演道,给了我很重要的启发。”钟明楼对崇年说道。
“那还真是要谢谢你了,我一直苦恼该怎么帮你指路,没想到居然被同学先做到了,他是如何做到的?这可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崇年立刻对李启表示感谢,然后好奇的问道。
“大巫谬赞了,只是晚辈的胡闹,大巫不一定愿意做而已,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听见对方的问话,李启便开始解释,自己是怎么做的。
是的,帮人指点道途,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要是指错路了,崇年估计会把李启杀了。
不过也不至于,钟明楼也不是傻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两句都能动摇他的,李启想启发他,作为见面礼,实际上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让钟明楼亲眼看见‘可观测宇宙’的渺小,或许就能激发他的灵感,这是李启根据自己对钟明楼的了解而设置的办法。
很显然,这生效了,钟明楼很聪明,他很快意识到了李启的做法,并且从中确实找到了只属于他的答案。
这种办法其实相当取巧。
没人敢保证这个办法有用,也不知道钟明楼会想什么,说实话,李启也只是觉得“以钟明楼的性格,这样应该可以。”
不过还好成功了。
大概类似于,父母和老师讲数学题讲了半天讲不懂,但同学误打误撞讲清楚了这么个事情。
听完了李启的叙述之后,崇年微微颌首:“嚯……原来是这样吗?明楼的思维里还有这一面啊,果然比起长辈来,朋友能看见的视角是不一样的啊,这也算是知见障的一种吧。”
这位大巫随口说着知见障的事情,然后看向了李启:“那么,李启,看得出来,你这个办法也不是随便想的,花了很多心思吧?”
“没有没有。”李启连忙摆手。
“噢,原来没有啊,本来我还想还礼,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崇年随口说道。
李启被一句话憋住了。
钟明楼却叹了口气:“好了,师父,此次我带李启前来,就是想还上这个人情,你就别难为他了。”
“我难为他?他难为我才对,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何必遮遮掩掩,还提个人情,怎么,我欠他的?还得我追着他还?”崇年如此说道。
李启更加尴尬起来,果然……崇年大巫一眼就看穿了。
既然如此,李启也就不装了,而是果断低头,说道:“大巫见谅……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已。”
“没必要斟酌那么多,就好像我说的一样,你直接讲就行了。”崇年答道:“你既然帮到了明楼,也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更何况,你甚至拉到了他一起来为你说情,我多半也不会拒绝,直接说你的来意吧。”
李启拿出几件事物,然后躬身说道:“是,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巫,此物是我幼女的鲜血,她的头发,还有真名,东西应该很齐备,我想让你推算一下,她此刻是什么情况,以及……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她带回来。”
“啊,好浓烈的魔气啊。”崇年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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