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的位置你调整过?”
归程的路上,曹艾青开着贺天然的车,这男人回到聚会上后喝了不少酒,女人则一直喝的都是果汁,对于怎么回家,谁来开车这事儿,两人心照不宣。
贺天然解开安全带,不住调整着靠背,那里平时是女友的坐位,偶尔男人会坐在那里,但从未有过改动,为此曹艾青在瞥了一眼后,好奇问道。
“今天我不是载着闹闹一起来的嘛,嘶,我说你们两个姑娘还挺像,心思都挺细的。”
调整好合适的角度,贺天然将背舒服地往后一靠。
车窗外,城市灯火绽放的流光穿梭于车身镜面之上,此刻已是深夜。
两小时前,当贺天然回到宴厅时,如愿目睹了张之凡被众人群嘲,狼狈遁走的一幕,期间的过程曹艾青私底下已经跟他说过了,虽然这次同学会发生了这么一个令人瞠目的插曲,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妨碍大家事后把酒言欢的心情,毕竟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儿,那都下酒的故事,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才是需要逃酒的事故。
说温凉被针对好歹还有回转,但张之凡这是被人往死路上逼呢!”
她还以为这男人能留到宴会结束,没想到自己上车还没过十分钟,这男人就自个找来了。
……
“我怎么看?”
“因为……婷婷可能怀孕了。”
余闹秋鄙夷地别过脸去,她本不想理会张之凡的要求,可事已至此,又不得不把手尾收拾干净,于是乎她散漫问道:
“你跟那个叫薛勇的,从前是不是有什么恩怨过节啊?”
“呵~”
“我……我不知道哇……”
想着想着,姑娘忽地笑了一下,贺天然精准地抓住了这个细节,急道:
“是……是我带闹闹过来?”
显然,一向稳当的曹艾青也有些急了,话里带着七分的紧张与三分的哭腔:
“你不要在我耳边说这些!你坐副驾搞得跟驾校教练似的,我习惯还没改过来呢,你就别老是什么超车啊,油门的,我就没超过车!!我是新手!!”
“你跟天……你跟贺天然有过冲突没有?”
贺天然喝了酒像个蛤蟆似的,一拍一蹦跶,猛然动弹后又迅速安稳下来,嘴里开始滔滔不绝:
“哎呀艾青,你是不是过于敏感了点儿?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这样会按部就班谈恋爱的,现代都市,快餐爱情,人是中午见的,爱是晚上做的,手是早上分的,我不说爱你,你也别跟我谈什么责任,要是大家处的来就继续处,在外说是男女朋友也好,相互叫着老公老婆也罢,反正就图一情感慰藉;要是处不来,那大家就各玩各的,你有了新欢,我有了旧爱,我不吃醋,你也别伤心,要是闹起来,指不定还得被旁人说是不懂游戏规则。”
“不是这个油门,不是你脚下这个,你别瞎踩呀~”
“我就说嘛,唱歌那会,有人的眼神就不对,他这人还真有意思,这种情况下还能明哲保身,反将一军……怪不得那个二世祖危机感那么重。”
余闹秋点点头:
“呵~薛勇倒是没交代,不过你现在倒是被我诈出来了。”
“生气了?”
“那……余小姐,我的事到底要怎么处理……我……”
余闹秋沉思了片刻,然后一边回忆,一边喃喃自语:
“那……有没有可能是温凉对你有所防备?”
曹艾青冷笑一声,没着急说话,而光是这么一停顿的功夫,贺天然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收回撑着的手臂,余闹秋突然发问道:
“温凉一当事人,她能蹊跷什么?你再装怪相试试呢。”
“不会啊……我跟她好些年没见面了,怎么可能防备这个,还是让薛勇站出来替她出头……”
贺天然嘴巴张着,完全cos到了立正青蛙的神髓。
可能是被贺天然搞得有点紧张,两人分明在车里,但姑娘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表情显得既谨慎又可爱。
本来男人觉得自己跟女友想到了一处,谁知曹艾青却摇了摇头,反问道:
“你肯定生气了。”
姑娘生气吗?她确实没生什么气,姑娘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贺天然帮温凉这事儿她完全可以理解,何况今天贺天然对她又是当众献唱,又是大方公开两人的关系,既懂得保持距离,又知道维护他人,真的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要是继续这个问题上胡搅蛮缠,那真的是显得自己小气了。
“……”
这话一出,贺天然差点双眼一黑,差点就地表演一个酒后不省人事的状态来。
“那就好,我答应你,你的事不会发酵,赶紧下车,我要回去睡觉了。”
“不是这个……你好端端提温凉干嘛?你今天跟别人都没说上几句话。”
曹艾青给出答案,贺天然心里咯噔一声……
见自己的催促没有回应,余闹秋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张之凡,醒醒,你到家了,赶紧下车啊。”
“没有。”
“不是……我、你、嗐!你是新手咱俩也得上路啊!你就不想跑跑高速啊?前面转盘右转,往高架上开!”
贺天然急的双手不到捯饬比划,曹艾青又要开车又要应付他,真是哭笑不得。
“难不成……是、是温凉很蹊跷?”
贺天然将一只手垫在脑后。
姑娘的第六感让她的内心始终觉得有什么蹊跷,贺天然同样如此,他接道:
“我也感觉到了,今天无论是叶佳琪还是张之凡,感觉都有些过于针对温凉了。”
曹艾青点点头,其实事后回想起来,余闹秋确实是在这场风波里,受伤最深的一个。
贺天然不解:“为啥呀?”
“我……你、哇~”
“没有!但你要再这样继续惹我,那我可就真生气了。”
“你看,我就知道你要生气,宝宝,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心情好转一点?要不……我给你磕一个?或者咬破手指发个血誓什么的?”
谁知,分析了这么一通的曹艾青到头来却再次摇摇头,非常轻松道出了一句:
“不觉得啊,薛勇针对张之凡那些东西,不是你给他的么?”
曹艾青撇过脸,主动岔开话题:
“你说可能……到底是可能还是不可能啊?靠不靠谱啊?”
“还怀疑别人,今天到场的同学与温凉有利益绑定的就你一个人,她出了事儿你能在旁边云淡风轻的看热闹?薛勇就算高中时曾爱慕过温凉,但他身边已经有了婷婷,能去费那个心思调查张之凡?他要是有这脑筋,今天还能被叶佳琪跳脸了?倒是某人,既要保全旗下艺人不出岔子,做好老板;又要置身事外,假装跟个没事人一样,做好男朋友,真是好手段呀~累不累啊?”
曹艾青打断了贺天然的说辞。
“余小姐,你一定要救我啊!如果那些证据被放到网上,我一定会身败名裂!我求你了,我都是按你的吩咐做的!你要负责啊!”
所以我这番话里,你觉得最蹊跷的是哪个人?”
“余小姐?”
“哼,你少来,对了……”
余闹秋望着后视镜里坐在后排,依旧是一脸失神恍惚的张之凡。
“确实如此。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总感觉今天……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他俩都弯道超车了,证都马上领下来了,而我俩还搁原地连倒车入库都没弄明白呢,这也是时候踩脚油门了……”
贺天然分析着,完了补充了一句:
“不过余闹秋确实挺无辜的,咱们把人家邀请来了,没想到张之凡这孙子还真不当人,晾着喜欢自己的人当众说喜欢另一个人,姑娘得多伤自尊啊。”
“啊?!啊?!啊?!卧槽~”
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贺天然在脑中赶紧酝酿了一番,嘴上印证道:
“发生这么大事儿我不可能不注意啊,而且你觉得不蹊跷么,叶佳琪捧杀她,张之凡表白她,这两件事儿能凑一起也太巧了,你不觉得?”
“你笑了!你好了!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没有啊……真的没有,我……除了在高中时我们都喜欢温凉,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搞我……”
曹艾青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乘胜追击地打击道:
“得得得,我都替你说完了,你不用跟我解释。”
“下车吧,还等什么呢?”
城市另一头,一辆保时捷卡宴停在了一栋高档的公寓楼前。
时间拉回现在,曹艾青专心开车,放在方向盘的食指微微抬起又快速放下,反复敲击几次后,她问道:
“上次在高尔夫球场,闹闹说她与张之凡是情侣关系,可这次张之凡却说两人只是互有好感,还没确认关系,这事儿你怎么看?”
他小心翼翼问道:
“所以你认为……薛勇最蹊跷?”
女友眉头一蹙,快速甩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奉子成婚的,这是好事将近!他们两个早点结婚不好吗?”
“啧啧,现代爱情里的大多数,可不就是成人版的过家家么?照我看,闹闹跟张之凡的关系差不多就是这样,只不过今天闹得有点大,很多事儿没说清,所以场面不太好看,你也别往深了想。”
“你说的这是过家家吧?”
“那……小勇哥这下不得奉子成婚?”
听了这话,贺天然也不躺着了,背板得笔直,心里是七上八下,他打着磕巴扯道:
……
“我躺着看啊。”
张之凡一愣,如实回答道:
“我……高中时我想过要整他,可……没有,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恩怨冲突。”
“你再猜。”
“不知道呀,婷婷跟我说她月事快一个月没来了,然后今天还无缘无故吐了,我让她回去买个验孕棒,或者直接上医院检查检查,这个估计没多久,主要看上去也不显怀,明天应该就能确定了吧?”
这一次,几个小时前还志得意满的音乐家,终于是双肩一抖,回过了魂来,而他做的第一个动作,不是打开车门,而是满脸的焦虑与慌张,扒到主驾座椅的后背,哀求道:
贺天然大感挫败,单手一捂脑门儿,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再次瘫软在副驾上。
曹艾青抽出手拍了这个不着调的男友一下,“认真问你呢。”
“他……这个哔……他、他、他都交代了?”
“天然,那你要这么说,咱们就按照逻辑来盘嘛,叶佳琪要捧杀她,是因为要借温凉的势,在婷婷与薛勇面前找回自己的面子,这个我能够理解;张之凡来的时候就对温凉表达了一下午的好感了,又是送黑胶又是弹钢琴,何况我们这帮人从以前就知道他俩的关系,要不是闹闹被你送过来,我觉得他表白还会更大胆一些,虽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吧,但薛勇不把那些事儿爆出来,我们看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对他的表白更不会感觉有什么违和。
“是薛勇!你不觉得薛勇知道的太多了么?要说蹊跷,今天他最蹊跷好吗!你还说温凉被针对,薛勇对张之凡这才叫‘针对’呢!就好像是专门设计好了的一样,证据都拿出来了。
“你以后少让薛勇替你出头背锅,赶紧找找别人吧,人家今天过后就没这闲工夫了。”
“贺天然!你个大混蛋!你别说话!”
想着想着,余闹秋手肘靠着窗沿,撑着下巴,脑中的条理随着话语愈发清晰,一个人影在脑海浮现出来。
见到余闹秋自言自语没有理会自己,张之凡不由是心里发慌。
东窗事发,贺天然立时是高举三指,求饶道:
“天地良心啊宝宝,我承认,我跟温凉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有点敏感,之前我跟她拍个vlog就有人在传我跟她的cp,工作上一些接触避免不了,那私底下我自然是要保持距离啦,而且我们班上这些同学有多八卦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为什么帮她……”
贺天然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听见发动机“嗡”地一下,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他整个人往后一仰,吓得他急忙系好安全带,嘴里忙不迭解释道:
摊上这么个玩世不恭的男朋友,曹艾青欲哭无泪,最开始两人聊什么来着?姑娘已经想不起来了。
“顺其自然。”
“啊?”
余闹秋不耐烦地扭过头,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
“我说,顺、其、自、然!现在,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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