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前,港城,机场高速。
宝马车里,专心开车的贺天然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捧着花的女人。
似乎注意到这道视线,后座的女人露出一个笑容。
“长大了,接人还知道送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送妈妈花吧?”
贺天然的喉结蠕动了两下,只能是苦笑道:
“早知道我买康乃馨。”
“是吗?康乃馨的花语是什么?”
“献给热爱的母亲。”
“哈哈,其实是花就好了,女人也没那么讲究的……”
从英国赶回来的白闻玉垂首嗅了一下儿子送的花,接续道:
“不过这些百合花也不错,妈妈这次确实是沾了某人的光了。”
本来方才还沉默的车厢里,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压力就上来了。
贺天然打开车顶的自动天窗,随着新风的灌入,他吐出一口气,平静问道:
“妈,你不是说先要去上海吗?”
白闻玉叹了一口气,道:
“我儿子不去,那我自己去也没什么意思,后来我想了想,公司的事情随时都能沟通,但能见到我儿子当然是能早一天是一天最好啊,所以呢老妈就没提前跟你说,突然袭击给你个惊喜。”
“那确实是挺惊喜的,早知道我就不让公司另一个负责人去上海了,公司演员经纪这块业务主要就是她在负责,她好像还在那边提前预订了餐厅什么的,就等着接待你呢。”
贺天然看着方向,驱车下了高架。
白闻玉看在车窗外港城这几年的变化,漫不经心道:
“放心吧,浪费不了,我让我助理过去盯着了,这次她会全权代表我。”
贺天然一愣,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助理?你什么时候找了个助理啊?”
“临时的,你也认识啊。”
宝马车的速度猛然之间是提了起来,车内的人身体不由往后仰了仰,但很快,车的速度又恢复到了正常。
而面度这种临时的变故,车内母子两人都很平静,母亲没有去指责,儿子更没有去解释,白闻玉只是笑道:
“你现在也是当老板的人了,平时出门在外应酬那么多,有没有想过找个司机啊。”
贺天然沉声道:
“妈,车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操控感,要是把方向盘交给别人,我会不踏实的。”
白闻玉沉默了几秒,就在贺天然以为话题就此中止时,这才听到这么一句:
“天然,你现在……跟你爸越来越像了……”
“……或许是因为,我不是小孩子了吧。”
车内复归沉默,只是母亲喜欢听一些古典音乐,贺天然很少听这些,不过他的歌单里倒是有许多经典电影的ost,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播放了一首电影《放牛班的春天》中的经典歌曲《vossurtonchen》。
在贺天然如今对童年已然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这部电影是他跟母亲一块看的,当时他正在学钢琴,虽然最后没能坚持下来,但因为白闻玉当初为了提高孩子的音乐素养,就找了许多这样的课外素材,引导他的兴趣。
谁能想到长大后的贺天然没能成为一个音乐家,反倒是在成年之后对电影本身有了兴趣,成了一名导演呢?
童稚的歌声宛如天使的吟唱,纯粹又空灵,而然其中歌词的真意,对车内的母子两人来说,并不是十分地友好,因为头几句的歌词翻译成中文,大致含义是:
「看看你经过的路上,孩子们迷了路,向他们伸出手,拉他们一把,步向往后的日子……」
说来讽刺,在电影中,一个叫佩皮诺的小男孩终于在周六等来了他的爸爸;而在现实里,一个叫贺天然的男孩,在看完这部电影不久,母亲就抛弃了他。
音乐将两人的思绪拉回从前,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都过去了。
“为什么……会让艾青替你去上海?”
在如此的歌声中,贺天然终于问道。
“不是我让她去的……”
“什么?”
白闻玉看着手中的纯洁的百合,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花瓣,默默说着:
“有一次我跟艾青这丫头说起她的一个缺点,我说她这个人性子很软,对待感情,有时候会陷入到一种被动之中,但现在想想,还是我不够了解她,因为这个姑娘从小就确立了自己的目标,从未改变。
从跟你一个高中,再到港大,之后再去伦敦,她一直把自己的人生紧握在手中,从未有过偏航,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孩,怎么能算作是‘被动’呢?
她很厉害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母亲对曹艾青的评价让贺天然感同身受。
“你的意思是说……她自己要去的上海?为什么?”
白闻玉抬起头:
“你现在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温凉的姑娘?”
贺天然心头一动,但想到这一年来的作为,仍是可以直言不讳,他道:
“是啊,那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女孩子,现在我们拍的剧马上就要上了,将来她会有很好的发展,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处于‘朋友’的范畴,并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
“你跟艾青也属于‘朋友’啊。”
“……”
白闻玉噎了儿子一句,让对方顿时无语,他正想争辩些什么,就听母亲继续道:
“我知道儿子你的一些作为,像是很早之前,你就跟艾青说过温凉这个人,包括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后来又是怎么帮她的,给远隔重洋的心上人汇报这些,确实可以给对方带来安全感,只是你也忽略了一个女孩子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心细到什么程度,特别是像艾青这样的姑娘,先不说你们共同拍的那条vlog,逢场作戏也好,有意为之也罢,当你在一个女生面前提到另一个女生的时候,某些东西就能够洞悉到了,更遑论你还开口觉得那个女孩很优秀……”
“……”
贺天然心中五味杂陈,无言以对。
不用看正面,光望着背影就能察觉到儿子窘迫的白闻玉笑着安慰了一句:
“天然,艾青去上海,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若问心无愧就没必要为此慌张,她这次过去,无非是想扞卫一番属于自己的事物。
她的人生没有偏过航,我想对于爱情,她也抱有一些同样的观念,这是属于她‘主动’的一种方式。
孩子,你要接受你喜欢的姑娘,就是这么一个人,而这样的行为,也是她爱你的证明。”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